萧廷宴抬起脚来,用脚尖挑起了赫宗的下颌。
    赫宗不知为何,只觉得惊惧不已,他额头不断地冒出层层汗珠。
    他的身子,控制不住的哆嗦着。
    萧廷宴凉凉的声音,从上面传来:“将军府你都敢挑衅嘲弄,究竟是谁给你的胆子?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居然敢和将军府的人,相提并论?”
    赫宗忍不住的牙齿打颤,宴王的气势太过强大,他根本就承受不住。
    他心里慌乱得不行,结结巴巴地解释:“王……王爷息怒。卑职,卑职错了,卑职再也不敢侮辱将军府了
    萧廷宴抬脚,狠狠地踢了赫宗的脸庞。
    赫宗的脸一歪,闷哼一声,嘴角那里当即就破了皮,流了不少的鲜血。
    他哆嗦着跪在地上,捂着疼痛的嘴角颤声求饶。
    “王爷息怒,卑职真的知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萧廷宴薄唇轻启,漫不经心的留下一句:“本王倒要看看,你双腿残疾了,还能不能超越将军府,成为这南储新的大将军王。还能不能搬入将军府,取代镇国将军……”
    赫宗满脸惊恐地抬头,看向萧廷宴。
    他以为,他不过得到宴王的一番斥责,就够了。
    他怎么都没想到,宴王居然要废了他一双腿?
    如果他的腿废了,那他岂不是这辈子都完了?
    不,他不能被废,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他不能就这样被毁了光明的前途。
    赫宗咬牙切齿,大着胆子吼了一句:“宴王,我不过是嘴碎,说了将军府几句而已,你不能如此严惩我。你虽然是一国王爷,可也不能如此不分轻重地草菅人命……更何况,我还是皇上亲封的巡防营副营长呢
    “我是朝廷命官,可不是你能说废了就废了的人。这件事,就算闹到皇上面前,你也是站不住的。你不能凭着你是南储的皇叔,就为所欲为,荼毒人命……总之,我不服……”
    萧廷宴彻底被气笑了。
    他眼眸微眯,冷嗤一声:“你不服?那就忍着……谁让本王是南储的皇叔,而你只是一个小小的巡防营副营长呢。本王是皇上的弟弟,难道连处置一个冒犯本王的小人,都处置不了吗?”
    “你若是不服气,大可以闹到皇上那里去。本王倒要看看,皇上会不会为了你,而斥责本王。施隶,堵住他的嘴拖下去,立即给本王废了他……”
    施隶抱拳,低声应了。
    赫宗的脸色惨白,眼底满是恐惧。
    他凄厉大吼一声:“不,不要……”
    萧廷宴再不理会他半分,转身就走。
    赫宗绝望至极,下意识就想要扯住萧廷宴的衣袍,施隶一脚踢开了他的手掌……
    而后,有几个黑羽卫出现,架起赫宗消失在了公主府门口。
    萧廷宴进入公主府,旁边围观的众人,没人敢替赫宗说话的。
    大多数人,都很畏惧萧廷宴。
    都知道,这位病弱王爷,也有着旁人胆怯的,不为人知的冷酷面庞。
    姑且不论他是南储皇叔的身份,单是那北地十万兵权,都令旁人忍不住地胆寒了。
    这些年,便连皇上表面上都得对萧廷宴客客气气的。
    公主府门口,重新恢复了平静。那些看热闹的人,也渐渐跟着散去……赫宗是一个朝廷新贵,他没有多少根基,又加之自从赫宗成了新科武状元,脾性乖戾骄傲自大,无形中是得罪了不少人的。
    所以没人敢替他说话,更没人敢为他求情。
    门口的人群,渐渐地散去后。
    端王才慢慢地从阴暗的角落走出来。
    他凝着赫宗离开的方向,扭头看向封海:“在黑羽卫废了赫宗的双腿后,你想办法带赫宗入端王府
    封海眼底掠过几分诧异,有些不解地看向端王:“王爷,赫宗已经被废了,你让属下带他回端王府,还有什么用?”
    端王若有所思地勾唇笑了笑:“赫宗的作用大多了,到时候看看能不能挽救他的双腿吧。如果能救回来,想必,他会对本王感恩戴德的……”
    赫宗是近年来,为数不多的一个武将人才。
    他武功高强,对于排兵布阵之类的,也有一些独特的见解。
    端王是一直想着,要结交赫宗,让他归于自己的麾下的。
    可惜,之前赫宗的意向是萧玄睿。
    如今萧玄睿失势,他又在赫宗绝望之际救了他一命,想必赫宗定会彻底的臣服于他。
    就算赫宗双腿被废,成了一个废人,可他排兵布阵,上阵杀敌的策略方法,也能派得上用场的。
    他和萧玄睿一样,都是爱才惜才之人!
    封海的眸光一亮:“王爷若是对赫宗有恩,赫宗就不敢不归于我们的麾下了。王爷这一招守株待兔,真是高明。无形中,宴王算是帮了我们一把啊
    “带赫宗回来的时候,记得让他吃些苦头。他冒犯了不该冒犯的人,本王虽然用得着他,却不想让他太好过……”端王的眼底闪过几分阴鸷。
    封海一愣,当即便明白了王爷的意思。
    王爷这是怪赫宗不长眼,得罪了太平县主云鸾吗?
    看来,在王爷的眼里,这个云鸾,倒是占据了不小的位置。
    封海下意识地扭头,看了眼跟在端王身后的方青瓷。
    方青瓷穿着一袭淡粉色的衣裙,裹了一件单薄的披风,脸色似乎被寒风吹得,有些泛白。
    她低垂下眼帘,紧紧地握着拳头,抿唇沉默着。
    ——
    云鸾携着将军府众人,入了公主府后,便有人过来,恭恭敬敬地领着他们入了宴席。
    他们到的时候,嘉荣公主盛妆着身,浓妆艳抹地坐在高位,她满身的珠光宝气,鬓发上足足插了好几个纯黄金打造的步摇。
    那些黄金步摇,非但没将她衬得高贵大气,反而显得有些俗不可耐。
    不少人看了一眼,只觉得辣眼睛。
    不过没人敢如实地嘲笑嘉荣公主,那些京都贵妇,纷纷围着嘉荣公主,尽是奉承讨好。
    嘉荣公主沉浸在众人的阿谀奉承中,乐不思蜀,不可自拔。
    她只觉得,自己高高在上,愿意给谁一个好脸色,给谁一个微笑,那就是谁祖宗坟上冒青烟了。
    宴席的气氛,非常的好,直到云鸾入宴席,原本热闹的气氛,顿时凝滞了一下。
    嘉荣公主一眼就看见了云鸾等人。
    她的眼神,不由得冷了几分。
    云鸾与婉妃,与萧玄睿之间的恩怨,她多少是知道一些的,她心里对云鸾是嗤之以鼻的。
    现在,在她的心里,她已然将自己当做是婉妃的亲女儿了。
    萧玄睿也就相当于是她的亲哥哥。
    她自然是向着萧玄睿,对云鸾存在很大的意见的。
    要不是父皇,主张说要邀请云鸾,邀请将军府,她还真的不想看见云鸾这张死人脸。
    绯月宫的宫人对她说,当初,是云鸾对她二哥穷追不舍,死缠烂打的。云鸾喜欢她二哥,几乎喜欢到了如痴如狂的地步。
    谁知道,将军府发生了巨变,云鸾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勾搭上了宴皇叔,彻底地甩了二哥。
    二哥为此,不止一次地卑躬屈膝,求得云鸾回心转意,谁知云鸾非但不领情,居然还联合宴皇叔,多次在暗中算计二哥。
    若是没有云鸾的算计,赵家不可能会死那么多人,二哥也不可能会落到一个被贬,被流放锦州的下场。
    嘉荣公主眼底掠过几分寒意,当即便冷笑一声,没对云鸾有什么好脸色。
    “哟,太平县主来了啊?见到本公主,你不知道给本公主行礼吗?难道,这就是将军府的规矩?”
    她一出口,就是对云鸾的故意责难。
    旁人听出了话音,一时间没人开口说话,纷纷将目光投向云鸾,等着她的反应。
    四周的目光,大多都是看热闹,看好戏的八卦模样。
    云鸾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对这些目光都不陌生。她面上没有任何的波澜与变化……
    她刚要开口回应,刘氏连忙捏住了她的手背,示意她别说话。
    刘氏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与嘉荣公主闹出什么不愉快来,所以她连忙笑着道歉。
    “公主息怒,我们刚刚入宴席,还没来得及向你行礼呢
    “公主万安,臣妇给你赔罪了……”刘氏说着,便要屈膝跪地……
    云鸾的眉头紧蹙,下意识地托住刘氏的胳膊,不让她下跪。
    刘氏有些无奈地瞥了眼云鸾,她低声提醒了一句:“鸾儿,人家好歹是公主,是皇家的人,我们是臣子,哪有臣子见了皇家人不行礼的道理?”
    “那么多人看着呢,我们不行礼,实在是说不过去的
    刘氏推开云鸾的搀扶,掀起了裙摆,朝着嘉荣公主匍匐下跪……云淮低眉顺眼,也跟着刘氏跪了下来。
    云枫与二嫂陈咏荷对视一眼,也纷纷屈膝下跪。
    嘉荣公主倨傲无比地站在台阶之上,眼底掠过几分不屑,低声笑了笑。
    “将军夫人倒是识时务……可惜啊,你却教出了一个不懂规矩的女儿。你这做母亲的,都给本公主下跪了,她却依旧站得笔直……将军夫人,你到底是怎么教女儿的?”
    嘉荣公主这话一出,四周的人,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看来,这嘉荣公主,是故意要找云鸾的麻烦。
    她这一字一句,都是要让云鸾低头,要让云鸾朝着她卑躬屈膝的。
    云鸾冷冷的凝着嘉荣公主,她勾唇嘲弄一笑,毫不犹豫地搀扶刘氏起身。
    “母亲,对着她这么一个狂妄无知的公主行礼,平白地辱没了我们将军府的风骨。你是什么身份,你可是镇国将军夫人,一品诰命夫人。你父兄是为了守护南储江山而牺牲的,你夫君和儿子,也是为了南储而亡的。你为南储做出的牺牲与贡献那么多,她一个目中无人,不尊重忠臣良将遗孀的蠢笨公主,她配得起你的大礼吗?”
    嘉荣公主彻底怒了,她当即便端起一个茶盏,狠狠地朝着云鸾这边砸来。
    “放肆。本公主,让她起来了吗?云鸾,你居然敢擅作主张,扶她起身?在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公主?”
    云鸾怒极,抬起脚来,对准砸过来的茶盏踹了一脚。
    茶盏调了个头,顿时朝着嘉荣公主的方向飞去……
    嘉荣公主顿时吓得花容失色,她踉跄往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她的面容,堪堪与那茶盏掠过。
    几滴茶水,洒落在她脸上,晕花了她的妆容。
    这一刻,她精心化的妆容,全都花了。
    嘉荣公主气的,脸色铁青。
    她攥着拳头,冲着云鸾怒吼:“你……云鸾你放肆……你居然敢攻击本公主?来人呐,将这个贱人给本公主拖下去,给我打她五十板子……”
    云鸾眸光锐利,眼底没有半分的畏惧与慌乱。
    她一字一顿回道:“是公主先偷袭我的,我只是正当防卫而已……在场的诸位,可都是看在眼里,孰是孰非,很是分明。不能因为你是公主,你想杀人,受害者就不能反抗防卫的
    嘉荣公主一点都不想听云鸾的辩解,她只觉得云鸾是在肆无忌惮的挑衅她,不将她这个公主放在眼里。
    人人都在捧着她,对她讨好献媚,凭什么云鸾一个小小的县主,就能对她冷嘲热讽,不向她下跪行礼?
    新仇旧恨的,今天,她一定要让云鸾,知道知道,她这个公主的厉害。
    她抬起衣袖,抹了把脸上的水渍,冲着外面的大吼:“外面的人,都是死的吗?没听见本公主的话吗?”
    “赶紧将这个贱人,给本公主拖出去,重重的罚她五十板子。今天无论是谁来,都无法阻止,本公主要惩罚云鸾
    谁知,她叫嚣了半天,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嘉荣公主的脸色,变得越发难看。
    “反了,都反了吗?本公主的话,你们都不听了吗?好啊,等一下,父皇和婉娘娘来了,你们就都等着去死吧
    刘氏看着嘉荣公主气的几乎要疯了的模样,她有些不知所措的反握住云鸾的手腕,她小声的问了句:“鸾儿,你真的不该与公主硬碰硬……我们这样得罪公主,不会出什么事吧?”
    云鸾示意刘氏不要担忧,她不以为意的轻笑一声。
    “母亲,你以为,我不这样对她,她就能与我和平相处了?呵,早在我踏入这公主府的这一刻,她就想好,该如何刁难我了。既然如此,我何必在她面前做小伏低,何必委屈自己呢?”
    “我怎么做,都会得罪她,倒不如提前撕破脸,也省的浪费我的精力与时间。虚伪的那一套,我不屑,真刀真枪的来,我也不惧……”
    刘氏叹息一声:“她好歹是个公主,如今这是在她的地盘上。万一她恼羞成怒……”
    云鸾眼底掠过几分嘲弄:“母亲别担心,嘉荣公主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罢了,她翻不起什么大浪的。众目睽睽下,她不敢拿我们如何的……”
    “况且,我们又没有做错什么,即使皇上来了,他也无法治罪于我们
    刘氏张了张嘴:“单是你刚才不给她行礼这一条,她在圣上面前都有话说的
    云鸾勾唇,忍不住噗嗤一笑。
    “母亲,你怕不是忘了,我如今背后靠着的是谁。皇上的赐婚圣旨,可是还在我们将军府呢。这次赐婚圣旨上,明明白白的写着,封我为宴王妃。虽然我和宴王还没成婚,可我这个宴王妃的身份,可是实打实的……”
    “嘉荣公主一个晚辈,居然敢如此欺压我这个未来宴王妃,母亲你觉得,这事闹到皇上面前,皇上会责罚我,会向着嘉荣公主吗?”
    刘氏不禁有些恍然,她眼眸一亮,勾唇忍不住笑了。
    “瞧我,真是糊涂了
    “对啊,我怎么忘了,你已经是宴王妃这件事了
    刘氏的心,彻底落到了实处。
    她眼底的担忧,渐渐的隐去。
    虽说宴王比她女儿大了十岁,一开始她是不太喜欢宴王的。
    可是在这个时刻,宴王妃这个身份,可是给了鸾儿,还有他们将军府不少的庇护。
    她心里,对宴王是带着感激的。
    这些日子,又看着宴王,对她女儿的付出,她是越来越满意宴王这个女婿了。
    云鸾安抚好了刘氏,就寻了个位置,扶着刘氏坐下,云淮乖巧的跟随在左右。
    云枫也跟着找位置,扶着陈咏荷落座。
    他们将军府的人,神色如常,一派风轻云淡的落座,丝毫不理嘉荣公主歇斯底里的怒吼。
    嘉荣公主看着他们如此旁若无人,不将她放在眼里的模样,她几乎都要气疯了。
    她犹如泼妇般,再次冲着殿外大吼。
    “来人,来人呐。你们都死了吗?”
    说来也是奇怪,无论嘉荣公主叫喊多久,外面都没侍卫入内,捉拿云鸾。
    众人不由得,觉得有些奇怪。
    这里好歹也是公主府,嘉荣公主居然使唤不了公主府的侍卫?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一些想要讨好嘉荣公主的贵族子弟,朝着殿外跑去,查看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谁知,贵族弟子的双腿刚刚迈出门槛,就看见宴王披着一件大氅,闲适的站在殿外的走廊,眸光温淡的凝着走廊外面,那一排铠甲裹身携带着兵器的侍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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