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见欢 作者:非天夜翔

    分卷阅读191

    是大家都不想说,大家都不喜欢郎俊侠,正因如此。

    “他这人向来寡情薄义。害得……”武独想了想,转了话头,问:“饿了么?今天没有郑彦的饭菜了,牧磬让我带你去皇后那儿吃,走吧。”

    段岭的手微微颤抖,武独却牵起了他的手,段岭的内心这才慢慢安定下来,想到武独后面没说出口的半句话——郎俊侠寡情薄义,害得被他带大的段岭也寡情薄义。

    可是刺客是不是本来就应当是这样?反观之武独才不像个刺客。段岭还没见过郑彦杀人,倒不大好评价,说不定郑彦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人,而昌流君下起手来,毫不含糊。

    然而郎俊侠就真的寡情薄义么?段岭禁不住回想起小时候,上京的风雪夜,郎俊侠躺在榻上,身受重伤之时。无数个片断纵横交织,让他觉得郎俊侠是有感情的。

    父亲到来,郎俊侠离开的那一天,他还抱着他,不想他走。

    一晃就是这些年头了,方才那一巴掌,仿佛打掉了段岭积聚已久的怒气,现在想起来,心里反而空空荡荡的。

    来日若获得了属于自己的一切,我会下手杀他,赐他一死么?

    段岭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这一夜里却忍不住想了起来,到时候不必自己动手,郎俊侠都必须死,就算自己赦他,朝臣也决计不会放过他——然而他却不愿看到郎俊侠死在自己的面前。

    哪怕有人悄无声息地杀了他,再告诉自己,郎俊侠失踪了,逃了,亡命天涯去了,这样他的心里都会好过一点,仿佛只要不亲眼看着他在面前死去,他的那些回忆就都还在,离开浔阳后,那短暂的幸福与新天地,不再显得像个笑话。

    殿内:

    “你就是王山吧。”牧锦之悠然道,“磬儿天天念着你,念得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段岭忙朝皇后行礼,牧锦之说:“牧家的人,在我面前不必多礼,去把晚饭吃了。磬儿考完试就喊头疼,方才刚让他睡下,他让你来了喊他。”

    “不必喊他了。”段岭答道,“让他多睡会儿。”

    “正是这么一说。”牧锦之嫣然一笑,朝武独道:“你也去用饭。”

    武独点头,却不离开,在旁守着段岭吃饭,牧锦之也不勉强他,坐在榻上,看宫女用笔墨描一个小小的走马灯盏。

    “家里怎么样了?”牧锦之又问,“淹水了没有?”

    段岭答道:“回皇后的话,一切都好。”

    牧锦之说:“空了劝劝你家老爷,三顿按着点儿吃。长聘不在他身边,更没人提醒他了。”

    段岭答是,瞥了一眼武独,眉毛一抬,意思是听到没有?牧锦之说的是牧旷达,段岭却常与武独开玩笑,老爷老爷地喊,现在也藉此赶他去吃饭。

    武独便退下到侧旁殿内去用晚饭,吃着饭时仍竖起耳朵听隔壁动静。

    段岭瞥了一眼牧锦之的肚子,看不出端倪,牧锦之又问:“成婚了没有?”

    段岭知道只要是个人肯定都想给他这种青年才俊做媒,来时早就想好对策,答道:“命硬。”

    牧锦之便说:“看不出来。”

    牧锦之端详段岭,突然“噗”的一声笑了起来,用手中团扇推推宫女,说:“你看王山,我怎么觉得他长得像谁?”

    宫女也看了一眼,想了会儿,柔声道:“嘴角倒是有点像五公主。”

    段岭心中“咯噔”一声,心道眼这么尖,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只得赔着干笑,幸好郑彦终于来了,想必得到消息,把段岭带走了。

    段岭忽然想起,长聘不在牧旷达身边?似乎确实有好几日不见他了。他去了什么地方?现在这么重要的时候,牧旷达能把长聘派去哪儿?

    御书房内依旧点着灯,里头咳了几声,段岭又开始担心李衍秋的身体,他本来就体弱多病,一连多日,政务繁忙,只希望不要生病才好,空了得让武独给他看看,可别被牧旷达或是蔡闫给毒死了。

    恰好有人送药进去,段岭灵机一动,伸脚绊了那宫女一下,宫女惊呼一声,整个人扑在段岭身上,药汤洒了他一身。

    “对不起对不起。”段岭忙道。

    宫女忙道无妨,收拾了碎瓷,又回去煎药,段岭闻了下身上的药,闻不出个究竟,抬眼看武独,武独点头意会。

    “外头是谁?”李衍秋道。

    “回禀陛下。”郑彦答道,“是王山与武独求见。”

    “进来吧。”

    段岭与武独交换眼色,推门进去。

    “还未入朝。”李衍秋打量段岭一身,说,“倒是来得比丞相还勤了。”

    段岭答道:“位卑未敢忘忧国。”

    “朕看了你的卷子。”李衍秋缓缓道,“大陈这些年来,便唯独你这一份,令朕一时悲从中来,情不能自已。”

    段岭抬眼看李衍秋时,见他眼眶发红,似乎确实被触动了。

    第123章 交锋

    “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段岭微笑道,“陛下,保重身体,臣骤知先帝驾崩之日,犹如天塌地陷。但总归慢慢地走出来了。”

    李衍秋眼睛发红,安静地看着段岭,许久后说:“你觉得先帝是个怎么样的人?最终那段日子,是武独鞍前马后追随,想必你也听过不少。”

    段岭想了一会儿,搜肠刮肚,都无法找到最贴切的词来形容他的父亲,英明神武,温柔耐心……如同一座山一般,永远指引着他的方向,不管过多久,走多远,抬头时都能看见那座山,很高很高的山。

    但要说他留给自己最深刻的印象……段岭想来想去,最后答道:“是个有趣的人。”

    李衍秋笑了起来,答道:“不错,是个有趣的人。”

    段岭也笑了起来,李渐鸿的一切都在这二字里,已经无需多言。

    “人生在世,要当一个有趣的人,可比建功立业、名垂千古难多了。”李衍秋感慨道,“世间虽大,竟是再找不到一个像他这样的人,不过每次与你说话,朕都很高兴。”

    段岭答道:“能与陛下说说话,臣也很高兴。”

    李衍秋又笑了笑,此时外面郑彦道:“陛下,送药来了。”

    段岭不待吩咐,便上前去开门,接过药进来呈上,李衍秋拿着药碗时,段岭又伸出手指,搭在李衍秋的脉门上。李衍秋看了段岭一眼,默不作声,把药喝了。

    段岭沉吟片刻,知道李衍秋没有被下毒,至少脉象显示,一直是正常的,只是虚细无力,气血两亏,心脏不大好,须得服用安神补心的药汤。

    但自己的把脉作不得数,须得让武独确认有没有中毒。平日里武独偶尔也会见李衍秋,行医之道,讲究“望”“闻”“问”“切”,中慢性毒的人,脸色大多能看出来,武独不至于发现不了。

    段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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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肉肉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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