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入了冬日早是黄瘦枯杆,宫人尽数打理光,如今只是一无所有的皇宫贵水,也无人会在需要散心的凛冬临幸这破败之所。
    白榆念着吴若宜,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儿。
    夏葵却是被她挑起回忆,一时惭愧上脑,面色焦急。
    “娘娘,我...我真的没有想害您!”
    “我知道。”白榆打断她的语无伦次,“可若没有荷花池一见...”
    若没有吴若宜先让她想起桩桩件件,她恐怕就完完全全落入贺景珩为她设计的轨迹,连反应的时机都不曾得到。
    “夏葵,谢谢你。”
    “啊?娘娘,您别吓我...”
    “也谢谢皇后娘娘把你送来我身边。”
    “啊...”小姑娘突然羞红了脸,手足无措地挠了挠头。
    白榆看着她觉得可爱,顾自笑着往前走去。
    绕着池塘走一圈也就回了,只是远远在紫宸宫的阶下就能望见大敞的殿门。
    白榆和夏葵相视一眼,加紧了步子走到门前。
    守门的小太监也不见人影。
    白榆慌张跑了进去,正殿目之所及并无人在,也完好无损,她便朝着寝殿去。
    夏葵拉住她,“娘娘,我有点怕...”
    “那你在外面等我。”
    白榆虽也生心悸,但她也更想知道,自己在宫里安安分分,究竟是何人非要节外生枝。今日想起花园里无来由的心烦意乱,本就心底郁郁,她顺手拎起一个花瓶。
    正见她的床上,瘫坐着一个身着男子朝服的身影。
    她无语,却更无可奈何,随手将花瓶砸在了地上。
    紫宸宫的花瓶不会碎,床上男人却是被猛一惊动,弹坐起了身,见始作俑者是她,又瞬间嬉皮笑脸。
    外面的夏葵明显也被吓到,着急地喊她。
    “没事,是柳大人来了。”她对外宽慰道。
    “你去哪儿了?怎么这么久。”白术从床上站地,揉了揉眼睛慢悠朝她黏来。
    “今日为什么不关门?”
    见她眉眼满是火气,他反倒委屈起来,双臂绕上她的肢体,“你生气了?”
    “回答我!”
    “这么生气?对不起嘛,我忘了。”他腆着脸要去亲她,被捂住嘴一把推远。
    “忘了?”白榆被气笑。
    “一下朝就过来了,心思繁杂得很。”
    这已不是白术自那日后第一次出现。他总是出其不意地推门而入,也从无人来通传。白榆产生了愈积愈重的疑病,她迫切地想知道白术到底和贺景珩达成了什么交易,才能如此肆无忌惮大摇大摆出入后宫。
    可除了把夏葵吓得不轻的那次,他来此地也无甚出格举动,多是同她谈天饮茶,今日却仿佛压抑久了一般,终于得到了某种许可。
    而他的心思她哪能不清楚。此等特权恨不得是要昭告天下的,他也特意将看门的支走,便是想让她也好好知晓。
    “走开。”白榆没好脸色,扒开他的手,径直走去捡起滚远的花瓶,想放回外面的架子上,还没迈步就被拦腰抱了回去。
    “白术!”
    “你就不想我吗。”被喊的人丝毫没有收敛,胡乱地埋进她颈间,把人甩在床上,“我都快疯了。”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只她淡淡一句,白术就停下了所有动作,埋下的脑袋许久未有动静后,慢慢抬起了脸。
    “嗯?”他还想装作无事发生般伪装得毫不在意。
    “陛...陛下?!”
    听见夏葵的惊呼,白榆也不知自己当时是如何想的,焦急地掀开压在身上的人,在白术都什么也没来得及反应之时,拉着他塞进了柜子里。
    “白榆!”木质的柜门阻隔了他的呼唤,将嗓音压得郁闷,“我为何要躲?你放我出去!”
    白榆只迅雷之势按进了锁扣,迅即整理好惊恐的面色,坐在了梳妆台前。
    屏风旁的高柜也渐渐平息,毫无动静。
    透过狭长的门缝,一只幽瞳窥探见窗边的剪影,视角之下有如倚靠在屏风上一般,眼神变得玩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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