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翕闻做恍然大悟状,回身将一上一下两床被子合抱扔上床。
    本以为他们已经睡下,便打算离去的崔老夫人,听到了里面沉闷的脚步声,有些犹疑地又扣了扣门。
    余君药被扔了个满怀,一时也顾不上那么多,艰难地移身给他挪位置。
    崔翕闻甫一上床,就闻到余君药身上特有的,那股清浅的干制玫瑰香,被子亦是温温热热。
    一片黑暗。
    余君药没有崔翕闻那样的夜视本领,看不到他的喉结再一次滚动。
    她听到再一次传来的敲门声,愈发不安,专心地做指挥司令:“快躺下。”
    服从指令的战士崔翕闻便立刻躺倒。
    却听见余君药发出一声细不可察的颤音,轻微极了,也带着些她并不自知的娇意。
    崔翕闻今晚第三次感到口渴,哑声问:“怎么了?”
    “...压到我头发了。”
    原来已经躺得离她这么近,浑身有热意在上涌,他低声说:“抱歉。”
    门外老太太有些着急了:
    “什么情况?我听见你们没睡,怎么也不出声?是出什么事了?我进来了。”
    崔翕闻感受到余君药推了推他的肩,在无声催促他赶紧说话安抚老太太。
    明明四周这样黑,她眼里的局促竟也能看得分明。
    崔翕闻反扣住余君药的手,示意她别动,对外扬声道:
    “奶奶,别进来了,我们现在不欢迎你...”
    作者有话说:
    崔翕闻:其他的患者或者家属也会像我这样吗?
    其他患者:我们只会睡得香甜,不会失眠。
    崔老爷子:不孝孙!老子生病第一天,你在那里想入非非。
    哈哈哈哈哈我发誓明天崔少有大动作!超级大!
    [1]资料参考人卫第九版《中医学》。
    第23章
    大约也是临近年底的缘故,崔翕闻从那晚老太太送牛奶之后起,就开始早出晚归,常常晚上回来时,余君药已经入眠,听不到他的响动。
    今天睡前崔翕闻仍未下班,她久违接到了顾巧的电话。
    这段时间顾巧在东北玩得乐不思蜀,常常一失联就超过二十四小时,如今终于舍得要回来。
    电话那头她春风得意,细数这几天从北极村出发,到圣索菲亚大教堂,再到雾凇岛,一路上雪山冬景,美不胜收。
    余君药听得眉眼弯弯,恭喜她有一段愉快的旅程。
    顾巧大笑:
    “还有更愉快的事哈哈哈哈哈,余君药同学,明天有没有空来给我接机?”
    余君药说有空的,正欲和她商定具体时间,门外崔雪语轻轻敲了两下门。
    “嫂嫂,我可以进来嘛?”
    余君药便让顾巧稍等,起身去给崔雪语开了门。
    少女穿着粉色的睡裙,灵活一闪,笑容狡黠地进了房间。
    余君药忍不住笑,问:“怎么啦?”
    “嫂嫂,我直说了哦!我不是马上要去妈妈那边那边了嘛,过年我就二十岁了,我想走之前,再厚着脸皮跟你要一样礼物。”
    余君药点点头,说可以呀。
    话已至此,崔雪语仰天叹气,怅然道:“我都成年快两年了,还没去酒吧见过世面呢。”
    到这里,她话锋一转,摇余君药手臂,可怜兮兮:“嫂嫂,你能不能带我去看看!”
    余君药还没来得及回答,原先开了免提的顾巧发出响亮的笑声:
    “妹妹,那你找错人了,你的嫂嫂不食人间烟火,还没去过那种地方。”
    崔雪语惊讶地啊了一声:“我哥没带你去过吗?”
    余君药摇了摇头,只在心中想,崔少私下果然玩得开。
    崔雪语顿时感到惭愧,如实说:
    “嫂嫂,我骗了你。其实我都去过好几次了,本来故意想装作没去过,让你带我进去玩玩。”
    余君药沉默,不知道该不该夸崔雪语诚实。
    不过崔雪语瞬间有了新的主意,她俯身靠近余君药手机,自来熟地说:
    “这位声音很好听的姐姐,你有没有去过酒吧呀?”
    “我吗?”顾巧得意道:“a市还没有我没赶过的场。”
    “太好了!”崔雪语兴奋地双手合十:“那这位姐姐,明天能不能你带我和君药两个人去酒吧玩玩呢?”
    余君药摇头,说:“...我就不了。”
    顾巧已经在电话那头拍桌:“就这么定了!余君药同学该去开开眼了,明天下午五点到机场接我,我们仨直奔pon。”
    听到顾巧连酒吧都决定了,崔雪语对pon有所了解,星星眼道:“这位姐姐你好有品味哦。”
    又偏头鼓励余君药:“嫂嫂你和我们一起去嘛,难不成崔翕闻只允许自己去不允许老婆去嘛?”
    ...那倒不是,是她自己没什么兴趣。
    电话那头顾巧也拱火:“余君药别让我瞧不起你。”
    余君药点点头,平静道:“没关系,我接受你的瞧不起。”
    她挂了顾巧的电话,崔雪语忍不住可怜巴巴地看她:“嫂嫂,我真的很想去酒吧。”
    余君药有些心软:“那要不明天你和刚刚电话那边的顾巧姐姐一起去?她是我的好朋友,可以放心的。”
    “...可是我还没有认识顾巧姐姐,这样会不会很尴尬?你就当一下我和顾巧姐姐的沟通桥梁嘛,到时候去了酒吧,吃果盘就好啦。”
    “......”
    顾巧的激将法没有用,余君药却最终还是被崔雪语磨得点了头。
    和嫂嫂定下明天安排,崔雪语心满意足回了自己房间,临走前还说:
    “嫂嫂,这是我们三个人的秘密哦,不要告诉你老公。”
    因为被顾巧和崔雪语这么一闹,余君药睡得比平时晚了些,崔翕闻回来时,她还没有关灯。
    他的西装外套已经脱下,搭在手臂上,进门后随手将其挂起,有些意外地看了看余君药,问:“今天怎么还没睡?”
    余君药只是说在和朋友聊天,马上就睡了。
    崔翕闻哦了一声,又问起:“听奶奶说,你主动过年继续留在这边?”
    “雪语要出国去她母亲那边,听说二叔过年也一直都有海外的工作,如果我们离开了,就只剩爷爷奶奶孤零零两个人,而且本来就还要给爷爷针灸,住在这里比较方便。”
    余君药细数仍旧住在老宅的好处。
    崔翕闻倚在书桌旁安静聆听她的分析,眼中神色有些难辨,问:“小余大夫,怎么只替别人考虑?”
    余君药摇摇头:“除了我们要睡在一个房间,你要睡地铺这一点不太方便之外,另外其实真的没差。我就算要回父母家,晚上也不会留宿的,所以对我来说也没有影响。”
    崔翕闻瞧见台灯浅黄色的光一点点勾勒小余大夫的侧颜,连带着让她冷白的肤色也变得带上暖意。
    片刻后,他才说:“知道了,我先去洗澡。”
    余君药点点头。
    崔翕闻走向浴室,顺手解衬衫袖子上的衣扣。
    她望着他的背影,顿了顿,问:“你明天还是这时候下班吗?”
    崔翕闻说是的,问怎么了。
    余君药当然不会说是提前替崔雪语勘探敌情,不过崔翕闻既然问起,她便撒了个无伤大雅的小谎:
    “那我给你留盏灯。”
    /
    崔雪语一整天都处于高度兴奋地状态,捱到下午三点,终于控制不住,欢欣雀跃地对爷爷奶奶说:
    “晚上我和嫂嫂出去约会,委屈你们两位今天自己吃哦。”
    崔老太太笑着说好,还贴心为她摘掉了眼角下不小心粘到的纸片。
    “...奶奶,你怎么能弄掉我故意贴的蝴蝶。”
    仍旧素面朝天的余君药在一旁捂着嘴笑。
    两人先去机场接顾巧。
    她们到接机口没多久,就看到顾巧在这寒天里,只在酒红色的吊带裙外套了件极薄的风衣,领口还大开着,戴着墨镜妖妖娆娆朝她们走来。
    余君药告诉崔雪语那个不怕冷的女人就是顾巧。
    崔雪语“哇哦”一声,高兴地冲上去:“顾巧姐,你好像个大明星。”
    顾巧大为受用,说:“我要是大明星,你高低也得是个有高奢代言的小爱豆。”
    崔雪语大笑。
    顾巧又支下一点墨镜,看了眼余君药一声素色的冬季长裙:“你这准备去悬壶济世还是去教书育人?”
    崔雪语贴心道:“君药姐姐肯陪我们过去就已经很好啦。”
    余君药微笑:“穿成这样去酒吧犯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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