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运去。”这人强调。
    行呗,全部就全部,你能吃得下我当然是只和你做交易更方便。
    又撕了一页纸下来,把纸笔递给他,等他写完了两人交换一下,这事就算初步妥了。
    完了后,全程没说话的宁渝与乔茗茗对视一眼,眉毛轻轻一挑,意思是:好不容易能休息休息,你又给自己揽活啦?
    不是总嚷嚷着累死了吗?
    乔茗茗心道,这不是事赶事地碰上了吗,碰上就随便那么一聊,结果这位是个大户。
    纺织厂,效益最好的厂之一,远在屏北的乔茗茗都时常能从村里那些高中生的口中得知市里的纺织厂福利最好也最难进。
    本来也就两句话的事儿,前几日她去周主任那里时碰到山羊岭的队长,这位队长还在为村里没钱修水渠的事儿和主任扯呢。
    期间就聊起了山羊岭橙子的事儿,他们那里的橙子是真不错,乔茗茗也吃过,这队长说今年村里就把橙子树给拾掇拾掇了,明年也计划花些力气去看顾,估计会多挂果,还半开玩笑地请乔茗茗帮忙牵一两个生意。
    这不,生意就来了。
    她如今其实也不算答应,留个活扣在,往后卖不卖都行。
    火车“哐当哐当”响,推着开水和饭的乘务员从过道上挤过去。
    也是推车小,要不然真过不去。
    彰彰睡了半个多小时,被车上的哭闹与嬉笑声吵醒,醒来后也抹着眼睛哼哼唧唧的了一会儿,然后抱着乔茗茗的脖子,踩在她的大腿上眼睛滴溜溜地到处看。
    她从未见过这种场景,看几眼就躲在乔茗茗的怀里,没一会儿又探出头来继续看。
    衡衡在宁渝怀里睡了,睡得特别香,乔茗茗问他:“要不要打水?”
    宁渝看了看自己的水壶,示意:“打点吧,给彰彰泡杯奶。”
    还得一个多小时才能到呢,到了后也不是立即到家的,得坐上半小时的车才行。
    乔茗茗就拿他的水壶打,他水壶里的水喝完了,打半壶来正好泡奶粉。
    除了水外,车上还有饭,饭分成好几档,最好的是大米饭。还是带着小炒肉的那种,甚至还能加卤蛋。
    所以这车一推来,车厢里的人就能闻到一股诱人的饭菜味,乔茗茗都能听到好些咽口水的声音。
    不过他们到了绵山就下车,乔茗茗忍了忍还是没买,可他们不买多的是人买,这时候火车上的饭菜都是不要粮票肉票的,就是价钱上会稍微贵点。
    太阳渐渐落下,早晨出门,他们在车站坐了两个多小时,等到中午才上车。如今马上到绵山,时间却也来到了下午四点。
    又是一番拥挤,宁渝胸前是彰彰,后背是好大一个包,而左手右手都拎着东西。
    乔茗茗也差不多,胸前后背都背着包,左手拎着箱子,右手紧紧牵着衡衡。
    衡衡这小孩儿身上也都有书包呢,书包里是他的玩具和各种书。
    一家人艰难出站,与孔老师他们汇合,然后就是坐车。有了其他人的帮忙,乔茗茗和宁渝身上的压力瞬间小了许多。
    上车后乔茗茗抱怨:“真是要命,我想想等回去时又要背一趟就难受。”
    柳婉帮她抱着彰彰,又是贴又是亲的说:“你们如果常来住,有的东西就留着呗。”
    关键是不常来啊,说不常来也不准确,主要是要看宁渝常来不常来。
    可这事儿谁又晓得呢。
    车子在大雪天里慢悠悠地到达目的地,道路两边都是积雪,不时还能看到有人拿着铁铲在铲雪通路。
    乔茗茗这回可真算是好好看看这个绵山市区了,绵山市区和首都相差甚远,道路两边的高楼不太多,但是一路走来,她能看到百货商场和好几个供销社。国营饭店更是不少,而且门口冒着热气,聚集了不少人在排队。
    在乔茗茗看来,这里和几十年后的十八线小县城差不多。可这里地理位置好,估摸着再过几年就要腾飞了。
    下车后,大家就要分开行走了。
    有人回家,家就在本地,如王志文,他带着孔老师一起回家。有人去宿舍,做完报告后想回家的就回首都过年,没准备回家的就回屏北。
    而宁渝这种做报告都得带上妻儿的,就去家属院了。
    来到家属院,和小许打个招呼。
    “你们来了?”小许惊讶,“我昨天听说过几天要年底总结报告,还开各种会,就晓得你们应该要来。”
    宁渝笑了笑,开门,看到房里干干净净:“这段时间麻烦你了。”
    小许摆了摆手:“嗐,哪里麻烦,你们今天住吗,要不要去买些东西,去就要尽快,要不然楼下的供销社马上关门了。”
    乔茗茗道:“还真是要!”
    她也来不及仔细看,把彰彰放下道:“那我去一趟吧。”
    钱票都在她身上,她更晓得要买什么,而且如果方便还能从空间里偷渡出来一二。
    小许:“我叫我家那口子带你去?”
    乔茗茗婉拒了:“没事儿,我们上来时经过了那个供销社,我找得到路。”
    大雪天的,出去一趟也麻烦。
    说着,她又匆匆跑下楼。
    宁渝左看右看,把电灯都打开,里头冷得跟个冰室一样。得,行李晚些整理都可以,还是先烧炉子吧。
    衡衡和彰彰被小许带走了,他家不远,就在隔壁的隔壁,近得要命宁渝也放心。
    小许家里也有两个小孩,一个三岁一个才一周,就是都是男孩儿,和自家这两个属实没差多少。
    乔茗茗来到供销社,没有粮本供应,就只能用票买东西。
    要不怎么说没有工作在城里活不下去呢,如今不是有钱就能买到东西的年代,很多时候票比钱还重要。就跟你在乡下有人头粮一样,城里也有自己的供应。
    这片区域住的人多,供销社瞧着也更大,跟她当年在首都里工作的供销社差不多大了。
    乔茗茗来到这里怪熟门熟路的,家里肉蛋都有,甚至还有青菜,这些就不要买。
    但米得买些,十多斤的粮票全给买完了,除了米外还买了五斤的面粉。
    其余就是酱油这种调料,还有卫生纸等等杂七杂八的东西。
    看见供销社里有毛毯,跟她当年在首都清仓库时一样的毛毯,乔茗茗就留了个心眼。
    走时,又买两斤的饼干和两包奶粉,把身上的票花得差不多了才离开。
    此时天已黑,暗到没有路灯就看不到对面是谁的程度。
    乔茗茗经过拐角处时,把前后左右都看了一下,然后来到死角处,见没人注意她这边,手上就立刻多了一大袋的东西。
    自己是好久没干这种事了,猛地一干还心惊胆战的。还好这是没有监控的年代,要不然她这小空间纯纯就跟鸡肋差不多。
    家属院也没有熟悉的人,所以一路回到家里都没碰上打招呼的。
    乔茗茗喜欢这种感觉,她在家属院里最烦的就是没啥个人空间,隐私更容易被窥探。
    “衡衡和彰彰呢?”乔茗茗问。
    宁渝正用抹布擦拭床板,指了指隔壁:“在小许家里玩,他家里也有两个小孩,刚刚我看了眼玩的挺好的。”
    说着又瞅瞅乔茗茗脚边的东西,失笑:“你这是偷渡了多少出来?”
    乔茗茗得意地哼一声:“我可小心了,全都是能找到借口的东西。”
    比如说这毛毯,县城里一直没有毛毯,乔茗茗也就不敢把毛毯给拿出来。
    而如今供销社里有,她拿出来后即使被人一不小心看到也有解释的由头。
    毛毯很大,当时她从仓库里买了两条,买完第二天就出事,想想也真够悲催的。
    现在刚好可以拿来垫床,这玩意儿垫了后晚上睡觉就不冷了,保不齐还会出汗。
    夫妻俩抓紧时间开始整。
    两间房间一大一小,大的是主卧,里头有床有衣柜还有书桌。
    小的带阳台,床相对也小些。
    把床铺铺好,火炉里散发出来了热量也把屋子内的阴冷驱散不少。
    乔茗茗在铺床的时候,宁渝就整理厨房,厨房整理完了乔茗茗便把菜给塞到厨房去。
    要说乔茗茗对这房子哪里最满意,那一定是厨房。
    厨房规划得很好,有橱柜还不拥挤,关键是厨房里有个小窗户,小窗户推开外头有个小平台,大约一平方的样子。
    这里能放东西啊!
    放肉放菜都行,外头气温低,这里就是天然的冰箱。
    从家里带了猪肉羊肉和鸡肉,这会儿通通用袋子绑好放在外头冰。
    而大白菜和萝卜那些也这么放着,乔茗茗刚刚在供销社里听到店员在谈论明天有新鲜的菠菜,心想明天早点去排队买些回来。
    屋子渐渐有人气,这个东西摆一下那个东西放一下,瞧着倒挺像样的。
    乔茗茗往沙发上坐坐,还特意颠了颠,惊喜问:“这是原来就有的?”
    宁渝摇摇头:“框架是那两天从收购站里买的,然后特意找了弹簧和海绵,也没来得及细做,只能做成这样。”
    这样也不错!
    沙发挺宽,上头睡一个人都行。沙发边上还有长茶几和小桌子。
    小桌子放在墙角,沙发也靠墙,桌子下方还有个小火炉,在旁边就是窗户,把小火炉点着时窗户就可以打开点,方便通风。
    乔茗茗在沙发上坐半天,琢磨着要是有电视机就好了,直接放在沙发对面,到时候边盖个毯子躺在沙发上吃东西边看电视多爽啊。
    再开瓶橘子罐头黄桃罐头吃吃,那生活就真的美得不行了!
    心里想着,她也就这么说出来。
    宁渝惊讶:“电视?真别说,我兜里还真有电视机票。”
    “电视机票!”乔茗茗瞪大眼睛,跳起来站在沙发上,“这玩意儿你哪里拿来的?”
    宁渝吓一大跳,忙过来扶着她:“好端端跳什么,是于明给的,帮他修了不少收音机和手表,赚钱赚了不少,上个月还给了张这个票。”
    可见他赚得更不少,连这种票都能拿来送人了。
    乔茗茗扼腕:“可惜没法买!”
    要知道宁渝还没彻底平反呢,如今整栋楼里都没有人家有电视机,你这种“留校察看”分子敢买吗,不是擎等着被调查啊。
    乡下也不行,除去比较冒险的原因外,还有就是你家有电视机,旁人想看你能拒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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