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我昨晚弄的?”
    何繁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谁叫咱们聚少离多,这个月过半,我才见你三次……”
    他说会轻点,便把手拿开了,握着何繁的腰翻身,跟她换了位置,火热的吻便从下巴一路到了乳尖。
    刚开始在一起时,她都有意无意用手臂挡着胸,毕竟中学时被叫奶牛的经历太过深刻,潜意识里还有阴影。甚至记得大学时有一次以为宿舍没人,直接站在书桌前换衣服,结果张晓君从上床下来,对着她光裸的上半身瞪圆了眼睛,半晌憋出一句,“太大了吧……”
    那口吻,说奚落有点严重,总归不是赞叹感慨。何繁一直没能忘记那句话的语气,连同为女生的室友都觉得可怕……
    可是她的手,每每都会被他拉开,不是摸便是吻,有时候累了还埋在里面睡觉。时间长了,何繁便感觉到,他不讨厌她这样,积极点说,应该有那么点喜欢。
    他研究她穿得内衣,记得她的号,过无关紧要的节日时,甚至给她送胸部按摩膏……
    第3章 悠远的、绵长的
    早上七点的铃声准时响起,灰色的被子里伸出一只纤细的手,快速摁掉闹钟。何繁睁开睡眼,看了一眼时间,该起床上班了。
    昨晚又折腾了很久,不管是两条手臂,还是腿都软得可以,腰也有点痛。她想懒一会儿,睁着眼睛四处看,以免再睡过去。
    她被人抱着,两人贴得很紧,对方的鼻子挨着脖子,是绵长均匀的呼吸。修长有力的左手占有欲十足抓着她的胸,随着她想翻身的动作滑开,又追了上来。
    何繁摸出手机,点开微信,宿舍群昨晚聊了 99 条加。程英还是跟在学校一样,轻而易举便能掌控节奏,成为中心。宿舍群的聊天也同样是她的主场,何繁看着她跟舍友讲述外国的学校、外国的人文,她的留学生活、她的朋友,依然那样耀眼。
    她回忆交过的国外男朋友,男朋友的财富跟事业,引起其他两人一阵羡慕的感叹号。张晓君问,是不是要结婚了,程英又否认,表示已经分手。
    隔了几分钟,问,“你们知道高慎的情况吗?他有没有女朋友?”那个时候,已经是国外的凌晨。
    张晓君提了一嘴高慎现在算是成功的事业,不清楚有没有女友,反正账号上没官宣过。李雯却说,听在高慎身边工作的校友偶然提过,好像有,但不确定。
    群里安静了几分钟,程英突然道:“要是我找他复合,有没有希望?”
    其他两个人都发了‘……’的符号,程英发了个‘哈哈哈’,随即道:“开玩笑的你们也信,还是那么好骗。”
    聊天到这里便结束了,何繁放下手机,往枕头里缩了缩。
    被子里是干爽好闻的味道,舒服地简直不想起来,可是,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占有久了,就会形成一种错觉,仿佛拥有了似的。她定定神,拉开身上沉重的大手,坐起来。
    他昨晚回家晚,这几天又没休息好,现在正是好睡的时候。何繁本以为这一下不会惊醒高慎,但他跟着醒了,伸手抱住她的腰,声音里含着浓浓的困意,“怎么了?”
    “上班。”
    他闭着眼睛将人往下拖,含糊道:“再睡会儿,我送你。”
    何繁被迫躺下,又往起来坐,他把人拉下去便一个翻身翻到她身上。
    何繁五官皱在一起,没等她反应过来,他已经将脸埋在她头发里,嘴唇亲吻着她肩膀,开始动起来。
    这一场,足足快一个小时,在何繁快撑不住的催促下,他才结束。
    上班快迟了,何繁匆匆洗了澡,由高慎送去上班。
    她的单位附近没什么办公楼,场地宽阔,从单位二楼能瞧见马路老远。何繁让高慎把车停在五百米开外,她走过去。
    “太远了,我送你到单位门口。”
    “不用。”她这一下反应太大,高慎抬头朝她看来,眼神有些不解的沉寂,何繁直接道:“你的车子太好,不是我用得起的,体制内很注意影响。”
    高慎的眼皮便拉耸下来,头发有点凌乱地飞扬着,像一只不被主人带着一起出门的大狗。
    他定定看了何繁一会儿,扯扯嘴角,“下班打我电话,我来接你。”
    随即想到,他以前送她上班,也说过这话,但是她从来没有打电话叫他来接过,懂事地过分。高慎忽就有些烦躁,眉心锁着看向她,“就算是体制内,人家正常恋爱也管不了那么宽吧。”
    何繁看着高慎的车子远去,转身朝单位走,随即想到他那句‘正常恋爱’。他们俩可从来没说过在一起或者我爱你之类的话,就是自然而然,好像心照不宣地住在了一起。记得有人说过,不清不楚的开始,必定不清不楚的结束。
    送完何繁,高慎扭头回家,扑进床里,补觉之前点开各个软件里他自己的账号,翻了一圈没有异常。热搜上还挂着无人机求婚的视频,女主跟男主热情的拥抱,叫人艳羡。
    看着看着,他鬼使神差打开微信,忽略掉一排红色的消息提示,找到何繁的头像。她的头像是一朵向日葵,聊天的界面干干净净,最后说话还是昨天早上。
    往前翻一翻,都是他主动多,高慎有些不舒服,发了一个恼怒烦躁的表情包。
    再点开何繁的朋友圈,是最初的界面。
    高慎扔掉手机,翻了个身,他记得以前她是发过的,后来为什么全部删了?
    床铺太舒服,前不久刚刚进行了一场激烈的运动,困意一波一波地袭来。高慎迷迷糊糊想到,他最后一次见何繁的朋友圈动态,是去年的新年祝贺,他好像评论了一句什么,过几天再去看,那条动态就没了……
    何繁差点迟到,到了办公室低调的很,直到吃饭才把手机拿出来看。先刷朋友圈,程英早上发了一条新动态,是她的自拍,配文——望岁月与你共存。
    她没有点赞,退了出来,便看见高慎的消息。何繁盯着想了一会儿,没明白他什么意思,无意间注意到程英那条朋友圈就比高慎这条消息早几分钟。她面无表情摁灭手机,揣进包里,再没拿出来。
    高慎是被工作室的电话吵醒的,他今天还有一支广告要拍,是一个大品牌的潮服,时间定在下午两点。策划早便写好,跟那边协商过了的。
    这一觉睡得有点沉。他到时,场地已经收拾好,衣服也到了。
    在场大半都是他工作室的人,不过因为是对方的服装,跟着几个送衣服的工作人员,等他拍完了衣服还要拿走,都是限量版。
    今天中午依然是四十二三度的高温,摄影棚里有空调,出外景却免不了暴晒。街边的树木奄头巴脑,空气中的热浪仿佛才烧开的沸水上的雾气,所有人都是汗流浃背。
    高慎换了一身长袖,捂得严严实实,颗颗分明的汗水从脸上滑到下巴,悬在上面,将落未落。他没怎么化妆,但是汗水太多也影响拍摄,拍会儿就得停下来,补妆净面。
    拍摄空隙,走到阴影地方,摸出手机,机身滚烫,叫人担心它下一秒就要爆炸似的。点开微信,何繁没有回复,他盯着那安静的页面,也不可能盯出一句消息。
    树上的蝉不要命地叫,叫得人头晕脑胀,心烦意乱。高慎眯着眼睛,牵着身上的衣服,散热。非常吸睛的潮服,但他没被衣服夺去半点风采,即使站在阳光下流汗,依然发光耀眼。
    男孩子的特征极为显著,形状凌厉的眼睛,高挺的鼻梁,清晰的下颌骨,突出到明显的喉结。每一样都恰到好处,每一样都将他身上那种少年感混着淡淡野性的气质拿捏地极到位。
    合作方的工作人员上去跟他说话,他的眼睛是冷的,脸上是笑的,笑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把刚入圈的小姑娘迷得团团转,边走边讨论,“这么帅还没有女朋友,天啊要是……”
    讨论的声音夹杂着其他人说话的声音传进耳朵里,高慎突然扭头道:“我单身的气息很明显吗?”
    这个问题把化妆师问懵了,他们长期一起工作的人当然知道他有女朋友,当然没见过也就是了。外人会误会是很正常的呀,她把自己的理由分析了一下,“你时常独来独往,社交平台上也干干净净,大家就都误会了吧。”
    “我要是爆出恋情会怎么样?”
    “对方是普通人还是网红?有身份吗?”
    “没有。”
    “那爆出来不好吧,会被粉丝跟网友挖得一干二净的。”
    所以就是因为这样,还因为她工作特殊,才在外面跟他保持距离的吧?想通了突如其来的疑问,也就释怀了。
    今天就这一个拍摄工作,但是设备出了点问题,迟迟弄不完,总说一会儿就好了,结果四五个一会儿了还没好。高慎本打算去接何繁下班的计划搁了浅,气温太高,从马路上吹来的带一点汽油味道的风,熏得人莫名烦躁。
    闲暇之余,只能拿手机解闷。他头发是湿的,眼睛、皮肤、连呼吸都是湿的,便直接用手将头发全部撸到脑后,弄成了个大背头。有刘海的时候显得面如柔和,凤眼深情,一旦露出全部额头,气质似乎都凌厉起来,野味十足,眼波睥睨。
    慵懒泛着光的少年太过吸引眼球,路过的人频频回头望,还有人拿出手机拍。高慎察觉到了,将手机举高,挡住脸,根骨分明的手背对着外面,噼里啪啦打字,“下班了吧?”
    那边回得很快,“下了。”
    “我今天要加班,还有点中暑,你过来接我吧。”
    “在哪里?”
    “金牛路,十字口的小广场。”
    金牛路是一条专卖手机电脑空调之类的电子产品街,尽头横着宽敞的河岸,十来丈宽的河对面坐落着 w 市有名的师范大学。
    何繁的妹妹就在那里上学,她妈妈带着她二婚,婚后又生了两个孩子,一个弟弟一个妹妹都跟她同母异父。从小关系不好不坏。
    妹妹尤妮今天电脑坏了,明天有一场重要的考试,优盘里的资料没法看,急得跺脚,拿去修也修不好。从中午妈妈张慧敏便一直给她打电话,叫她去看看。
    何繁下了班,回家拿了自己的电脑,在出门的路上,刚挂了尤妮的电话,高慎的消息就来了。她看着窗外齐刷刷过去的绿植,眼睛都仿佛清明了一点。
    “你还有多久?”
    “机器修好了,一个小时差不多。”
    “那我半个小时后过去。”
    这时她第一次这么爽快地答应到工作场合看他。
    高慎却不满,为什么是半个小时后,路上不堵车的情况,也要走一个多小时,等她过来他们早就结束了。这时,她又来了一条消息,“……半个小时后到。”
    高慎仰着头,将手机举起来,嘴边是发自内心的笑容。
    第4章 午后暖阳与清茶
    已经下午,白天晒了一天的地面将闷热全部吐出,地表热得狗都不坐。金牛路这一条又宽又阔的长街,来往之间是成群结队的大学生。
    出租车在路边停下,何繁顶着扑面而来的暑气走到路边的绿化树前。尤妮已经等了半个小时,不耐烦地抱怨,“怎么才来?”
    尤妮比何繁小五岁,今年二十,上大二,长得像妈妈,端庄的五官,高高的个子,只有九十来斤。
    “我电脑修不好了,把你的给我用几天吧,我叫我妈给我买一个。”
    何繁扯了扯嘴角,神情冷淡,“你上大学才买的电脑,一万多,大二刚开学,你又换电脑?”
    “你烦不烦啊,又不是叫你买,大小声干什么?”尤妮立马爆碳一样,嚷嚷起来。
    “不管是谁买,你这都太浪费了。”
    何繁跟尤妮从小感情不怎么好,她是耽误妈妈改嫁的拖油瓶,尤妮是妈妈结婚后跟继父的第一个孩子,做为一条重要的纽带,巩固了一个家庭的长久存在,两者的价值实在天差地别。在那个家里,尤妮是受尽父母疼爱的小公主,说何繁是灰姑娘也不至于,总之就是传统家庭里姐姐要让着弟弟妹妹的相处模式,她还是个继姐,让得更多点而已。
    小时候不明白这其中巨大的差异,直到上了中学,神经敏感起来,自己注意多了,亲戚说得多了,就明白了。
    “又没有花你的钱,瞎操心。”尤妮不耐烦地用手掌扇风。
    何繁不跟她废话,反正说不听,“把你电脑拿来,我去修。”
    尤妮翻个白眼,嘟囔了一声小气,转身从店子里取了电脑,交给何繁。又想问何繁要一千块钱,说是前些时候跟同学出去玩,生活费不够了。
    何繁只给了五百,“我还没发工资。”
    她过段时间有可能要自己租房子,才工作没有多长时间,妈妈把她发工资的日期打听地清清楚楚,每天打好几个电话,也没有正事,就是一直聊家里的琐事,张家长李家短的闲话。最后总要附上几句家里生计的艰难,谁谁的女儿孝顺,上班后工资都是全部上交的。
    何繁听明白了,每个月给她打点生活费,一下就消停了不少。这样一来,她就没有机会攒钱。
    河边种着一排垂柳,刮过来的也是热风,绿色的丝绦在空中飞舞,时不时吹落几只小虫子落在身上。何繁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有点紧了。
    她到的时候,那边清了场,但还是有不少学生路人知道有网红在拍照拍视频,围着不走。何繁想找高慎,又不想见他工作室的人,于是站在外围的花坛边,看他们收拾东西。
    甲方开车将服装带走,高慎把扫尾的工作丢给了其他人,翻出手机,没有何繁的回复,打了个语音电话过去,那边秒接,心里舒服了一点,“你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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