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月季指了指自己的鼻尖。
    许舟用力点头:“就是你。”
    眼看着一年一度的花朝节就要到了,长京大学开始准备祭祀花神的活动。每年花朝,都会选出一个女生来做花神,需要游街献舞,晚上还会举办灯会,很是热闹。
    今年花朝票选出的花神是月季。
    “为什么?”
    “哪有为什么,票选结果都公布了,你好好准备呀!”许舟看上去比她还兴奋。
    她说着伸手似乎想要搭在月季肩膀上,月季微微侧过身子,不动声色躲过她的手。
    “知道了。”
    许舟这人看着亲切,但是藏不住偶尔迸发出来的野心和欲望。月季不难看穿她,因为她们是同一类人。
    再加上上次月季不小心撞破她的秘密,还是不要靠得太近为妙,免得惹火上身。
    校园公示栏后排是一片绿化带,绿化带路边正站着金千巧,自从姜朝离开学校后,她几乎就没有和金千巧私下见过面。
    金千巧挎着一款小巧的手提包,一手怀抱着两本书,她见到月季扬起笑容:“rose,恭喜你,我看到你当选了今年的花神。”
    “谢谢。”月季回应道。
    金千巧侧眸又看了看公示栏,语气似有留恋。
    “可惜我看不到了,我今天就要提前离校,恐怕连毕业照也拍不了。”
    也是,毕业季,各奔东西。
    这么想着,月季竟不由腾升出几分惜别之情。她和金千巧谈不上闺中密友,算计多过真心。
    不过这一来一去之间,倒也积累下一些情感的淤泥,人不就是这样吗。
    月季想着朝她伸出右手:“祝你前程似锦。”
    金千巧笑意更深,她握住月季的右手;“一定,你也是。”
    许舟站在两人身后,目光牢牢地放在她们交织的双手上,抿紧了嘴角。
    *
    卅二公馆今日有个私人宴会,主人包下了整个场地。
    公馆内精心布置过,陈设华贵。一旁站着个穿燕尾服的男人,正悠然的拉小提琴。
    长桌上的主人席位坐着一个男人,看不出年纪,不过脸庞还是隐约露出道道褶皱。头发似是染过,乌黑发亮,被整齐梳到了脑后。
    这人便是当今的首相文峰。
    桌旁两两叁叁坐着国会的各个议员,大多是自由党的人。其中就有陈方忆,他今晚第叁次低头看表,黄兴还没到。
    秘书匆匆上前对着文峰耳语,文峰点头。
    文子轩不满:“这个黄兴和朴悯怎么回事?爸爸的宴会也敢迟到。”
    文峰设宴本意要邀请朴世京,哪知道朴世京借口身体不适,让朴悯来赴宴。
    话音刚落,黄兴就笑盈盈走进来,他挺着大肚子走起路来左摇右摆,模样滑稽。
    “哎呀,来晚了来晚了,抱歉,我的车半路抛锚。”黄兴一屁股坐下来。
    没一会儿,门口的侍从又领着朴悯走进来。
    朴悯穿着一件黑色夹克,下身是一条小脚工装裤,脚下蹬着一双男士短靴。穿着新潮,和公馆里这帮西装革履的政界翘楚格格不入。
    陈方忆再次低头看表,迟到了整整半个小时。
    黄兴见到朴悯继续喋喋不休:“我刚才在外边见到朴检的摩托车了,真是帅气啊,我要是年轻几岁也要找辆摩托车玩一玩。”
    他说着还兴奋的搓手,跃跃欲试。
    文子轩语气不善:“不知道朴议长身体如何?”
    “世京哥现在好多了,他让我敬大家一杯。”
    朴悯说着从盘子里端起一杯香槟,作势要敬酒。文峰笑笑举起手里的杯子,大家见状连忙都碰了一杯。
    朴悯入座,侍者弯腰递给他一张热毛巾。
    “这次是个私人宴会,大家随意就好。”文峰放下杯子。
    宴会开始,政客们便互相攀谈起来。
    “听说黄部长的夫人最近在和你闹离婚?”一旁建设部的王议员说道。
    “没有的事,别瞎说。”
    黄兴急忙摆手,他说着瞟了眼文峰,所幸文峰并没有关注他。
    “这些事倒也罢了,我听说南区开发那边出了点问题?要是那群居民闹上新闻,想必文首相脸面也挂不住吧?”
    陈方忆这才开口说话,南区开发是黄兴负责的项目,他一听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朴悯把玩着手里的高脚杯。
    蒋介成倒下没多久,文家大大小小的私人宴会不知道请了几次了,从财政部请到建设部,不过这次倒是头一回邀请朴家人。
    明眼人都知道他们在摸议员立场,不少人纷纷表忠心。虽说文家受到重创,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文峰说到底还是首相。
    文峰招手让人拿来一只通体透亮的花瓶,瓶身烧制了青花。正是那只由文媛捐出,又让文子轩拍回来的瓷器。
    花瓶价值不菲,侍从把花瓶转过来的时候,却发现瓶身上多了两道划痕。
    众人止不住窃窃私语,划痕丑陋。
    文峰站起身走到花瓶边,托盘上除了花瓶还多出一只锤子,小巧精致。他轻轻拿起锤子,眼含笑意扫视过长桌上的每一个人,最后把视线落到朴悯身上。
    手里的锤子高高扬起,狠狠砸碎那只瓷瓶。
    伴随着瓷器破碎的清脆声音,公馆内刹那间安静了下来。
    文峰缓缓开口:“相信各位议员一定明白,有瑕疵的东西不能留。”
    杀鸡儆猴。
    公馆里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朴悯坐在其中,眼神冰冷,他隔了好一会儿,才抬起手掌,盯着文峰的眼睛,慵懒的鼓掌。
    后花园的花丛旁建了一只秋千,是月季自己动手搭出来的。
    她今天穿了条露肩的蓝色百褶裙,秋千上摆着一只小音响,月季正跟着音乐跳舞,姿势不是很娴熟。前几天学校话剧团的人帮她找了个古典舞老师,让她跟着学,好在花朝那天表演。
    她歪头在心里数着节拍,动作总是时而慢时而快,不得要领。
    终于月季累的停下动作,她弯腰扶着膝盖,胸口露出一条漂亮的曲线。
    她一抬眸就看到花丛对面站着一个人,朴悯双手抱在胸前,正咧开嘴角朝她笑。
    “笑什么?”月季问。
    “跳的很漂亮。”朴悯抬起一只手摸摸眉毛。
    “别取笑我了。”
    月季关上音响,音乐戛然而止。她坐到秋千上,脚尖点了点地,秋千晃动两下。
    “听说你是今年选出来的花神?”
    朴悯走到月季背后,伸手扶着她的腰肢,然后轻轻推了推,秋千就摇晃起来。荡到高处时候,夜风轻柔吹起月季的头发,她心情大好。
    “是啊,不过我不太会跳。”
    秋千荡悠了几下,朴悯眼里闪过一丝狡黠。他趁着秋千落地,上前搂住月季不放手,月季被迫倒在他怀里。
    “干嘛?”
    朴悯捏了捏她的脸颊:“跟我去个地方。”
    说着他松开手,走了两步转头见月季没动,他挑眉就这么注视着她。
    月季叹了口气,跟上去。
    朴世京进厨房倒了杯热水,透过窗口微弱的灯光,他看到那抹蓝色的身影和朴悯一起消失在大门口。
    月季不是第一次见朴悯的摩托车,这辆宝蓝色的川崎跟着他很久。朴悯把头盔扣到月季脑袋上,骨节分明的手指蹭过月季侧脸,帮她扣紧了头盔。
    他又恶作剧的伸出食指弹了弹月季的脑门,月季哎哟一声,捂住脑袋。
    深夜的长街见不到人,月季搂着他的腰,摩托车风驰电掣,夜色当空。
    她也不知道要去往何处,两人夜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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