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寒一个回笼觉睡得通体舒畅,这阵子抱着自己的小Omega,嗅着鼻尖淡雅的薄荷香气,整个人简直置身云端,这种状态本可以一直维持,如果他没有手贱打开手机的话。
    几乎是刚一开机,疯狂涌入的信息就让手机卡顿了一瞬,紧跟着,那边像是掐准了时间,一个电话过来了。
    迟寒甚至怀疑苏珩在一刻不停地拨他的号码。
    原本想挂断的,但不知为何脑海中忽然出现了苏珩勤勤恳恳两三天,顶着熊猫眼同他笑着说“我爱工作!”的惨样,迟寒一个激灵,快要消失的良心罕见的动了动。
    迟寒掀开被子去了阳台。
    苏珩的嗓音很沙哑,一听就是又熬夜了,他迅速而利落地解释了一下前因后果,说到最后难掩愤怒。
    简单来讲,就是依附迟家的两个小公司,趁着迟寒不在、迟老爷子年迈不管事的功夫,联合起来作妖,也是苏珩太放心他们,导致标底泄露,一个开发案凉了,本来这件事苏珩压不住该白棠上,白棠不顶事还有安景文,谁知白棠最近忙着让未来老丈人满意,人飞了心也飞了,安景文则忽然跟陈泽山掐上了,一副“老子不眠不休也要弄死你”的架势,对于苏珩的汇报只回了一句:“哎呦一个开发案而已,凉了就凉了呗,迟寒什么身价,凉一万个都没事,乖,去一边玩,我这忙着呢。”
    说得轻巧!这对于苏珩一个工作狂来说,杀伤性足以叫他怀疑人生!苏珩也是钻了牛角尖,不管不顾的,奈何迟先生着迷于蜜月旅行,对于这些小打小闹根本没放在心上,跟安景文说了同一句话,“一个开发案而已,没了就没了,回去我再收拾。”
    电话那头陷入诡异的沉默。
    迟寒轻咳两声,“苏珩,你是不是压力太大了?适当给自己放个假,迟氏早就可以自我运转了,你要是焦虑,可以试着谈个恋爱?”
    苏珩:“……打扰了。”
    苏珩挂断电话,因为一夜未睡太阳穴两侧“突突”胀疼,他抬手按了按眉心,等再抬头,目光如炬,他非要让对方将吃下去的再吐出来不可。
    迟寒跟白棠都不在,目前往总裁办公室报的大小事宜全部交给苏珩,楼下的小助理快中午的时候“噌噌噌”跑上来,轻声道:“苏特助,宋总来了,想跟您商谈一下最新的合作案。”
    苏珩满脑子都是工作,根本没注意是谁,头也不抬道:“安排去贵宾接待室,我二十分钟后到。”
    苏珩嘴里含着秒表,说二十分钟就二十分钟,起来时眼前发黑,这是整夜不睡觉的“回报”,苏珩像是习惯了,停顿几秒后健步如飞,然而等推开门看到宋禹,苏珩忽的像被浸泡在热水中,紧绷的神经不由一松,他抬手扯了扯领口,“来了?”
    跟宋氏的合作案那都是板上钉钉,无需操心,宋禹只是想找个由头看看他而已。
    宋禹蹙眉起身,一看苏珩这样就来了火气,却压得稳稳的,“一晚上没睡?”
    “出了点儿小问题。”苏珩上前坐在宋禹旁边的沙发上,说是坐,更像是将自己摔进去,他现在屁股一挨到软乎点儿的东西就困意难挡,恨不得找个床睡它个肉烂骨酥才行。
    公司上下都觉得迟总厉害,先是培养出白棠那么一个无所不能的特助,然后慧眼识珠,选择苏珩成为下一任接班人,且苏珩的业务能力不比白棠逊色多少,而他们几乎都要忘了,苏珩是个Beta。
    宋禹单手撑着木桌,微微俯身,拉近了跟苏珩的距离,对上那人疲惫的眼神,一时间十分心疼,“出去吃顿饭?还是睡一觉?”
    两相权衡,苏珩选择吃顿饭,睡一觉怕是一时半刻起不来,他点了点头,却没什么动作,沙发抓着他不放,苏珩看向宋禹,一脸无辜,在“装纯善”这方面,苏珩有着不输于寻常Omega的卓越天赋。
    宋禹瞬间认输,火气也散了,他伸出手,掌心干燥温热,苏珩握住,感觉身体一轻,就被拉了进来,他脚下不稳,踉跄两下扑倒在宋禹怀里,有那么点儿“投怀送抱”的意思,苏珩顿时脸上一烧,但他是何许人也?情绪收敛得干干净净,要不是耳根通红,端端被宋禹瞧了个正着,差点儿就要被糊弄过去。
    “走,去吃饭。”苏珩整理了一下衣襟。
    宋禹:“……”装得挺像。
    人身上不爽快的时候胃口也一般,苏珩要了一份南瓜粥,上桌后手动加糖,直到足够甜才入口,但是几勺下去就饱了,脑袋里像是放了一块湿海绵,对此苏珩习以为常,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好多了……多年前给安景文打工时,脑袋里放的都是铅球。
    安景文教苏珩如何将人类的潜质发挥到最大,得到无与伦比的张力,却没教他当这股张力松懈后,该如何缓解跟应对,一旦闲下来,苏珩就要面对丝毫不能适应的空虚感。
    而如今情况稍有变化,比这股空虚更让他无所适从的,是因为某个人,心里的某处开始塌陷,变得柔软,变得……不像他。
    前段时间宋禹每天送花,风雨无阻,苏珩都没想到男人那么有毅力,后来是家里实在放不下了,亲自打电话给宋禹,请了顿饭才让他停手,宋禹当时挑了挑眉,轻声询问:“你是不是不喜欢玫瑰花香?”
    不喜欢还能连收大半个月?苏珩真想撬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触及宋禹有些忐忑跟失落的眼神,苏珩忽的一心软,实话实说:“因为没地方放了,扔了又可惜……”话都没说完,他就看到宋禹眼底有狡黠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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