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肆身上是不会有紧张这种情绪的,安昕让他们坐,他便大方坐下,还顺手帮陆璟深拉开了椅子。虽然吃了早餐,但长辈亲手准备了热茶和点心水果,他也很给面子地捧场。
    陆父的话很少,基本都是安昕在与封肆闲聊,问起他的工作、家庭、兴趣喜好,封肆一一回答。
    陆璟深不时帮腔,像是怕他妈妈的问题会让封肆为难。
    来之前封肆问他这算不算见家长,他们的关系还没在长辈面前挑明,但彼此心知肚明,就算不是正式的见家长,也差不到哪里去。
    说了片刻话,两位长辈一起去了球场上,他们坐在场边继续喝茶。
    封肆看着陆璟深爸妈走远的背影,扔了块果仁进嘴里,笑睨向身边人:Alex,你不是说你弟弟的小男朋友第一次见家长时,很容易就过关了吗?怎么轮到我,你妈妈好像问题特别多,特别挑剔啊?
    陆璟深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你们不一样。
    封肆:哪里不一样?
    陆璟深避开了他的视线:你自己想吧。
    半小时后,安昕回来,问封肆能不能去陪陆父打一会儿球。
    封肆就知道事情还没完,潇洒起身。
    人走后安昕坐下,给陆璟深添了半杯茶:听你姐姐说你最近精神好了不少,我看你心情也挺好的,工作没有之前那么忙了吧?
    陆璟深:还好。
    他永远都是这样,话不多,言简意赅,在自己母亲面前也一样。
    安昕没来由地一阵失落,犹豫之后问他:阿深,你是不是之前经历过什么事,一直没告诉我们?
    陆璟深慢慢喝着茶,淡道:没有,已经没事了。
    事过境迁,当年他没跟家里说,现在更没有必要,说出来也不过给人徒添烦恼。
    安昕叹气,她对陆璟深的关心确实太少了,陆璟清是女孩,陆迟歇是幼子,总是能得到她更多的关注。陆璟深夹在中间,又向来安静,她也就下意识地忽略了这个儿子,等到意识到出了问题,想要关心人时,已经晚了。
    她试图宽慰自己儿子:你不想说便算了,不过我跟你爸都希望你也能过得轻松点,选择自己喜欢的,不要压抑自己,璟清和迟歇可以,你也一样可以。
    陆璟深轻点了点头:我知道,谢谢。
    另边,陆父目测着前方目标距离,问给他递球杆的封肆:年轻人,你以前玩过这个吗?
    玩过,封肆实话实说,我以前的雇主,大多喜欢玩高尔夫,陪他们一起玩过,不过我对这个没什么兴趣。
    陆父笑了:多少人求都求不到一个陪我玩球的机会,就算不喜欢或者一窍不懂,在我面前装也要装作很感兴趣,你还是第一个直接跟我说,对这个没什么兴趣的。
    封肆半点不觉尴尬:我要是骗您,那更没意思。
    陆父问他:那你觉得我大儿子喜不喜欢玩这个?
    封肆瞥一眼场边陪他妈妈说话的陆璟深,道:为了应酬,不喜欢也得喜欢,他一贯这样。
    陆父:你很了解他?
    应该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吧。封肆自信道。
    这种自信却并不让人讨厌,即使陆父见多了千人千面,竟也觉得封肆颇对他胃口。
    你是飞行员?有想过改行做别的吗?
    不了吧,封肆摇头,我还是比较喜欢开飞机。
    他的视线再次落向陆璟深:而且,Alex应该也不会想让我改行,他不是还要在后山那边建一座小机场玩,也只有我能陪他玩了。
    陆璟深站得太高,见过太多优秀的人,他的目光不会往下看,一见钟情不等于天长地久,自己凭什么吸引他?封肆想,至少他能永远给陆璟深带来新鲜和刺激。
    无论是天境之上的极光,还是急速下坠时,飙升的肾上腺素和多巴胺。
    下午,他俩去了滑雪场。
    在非洲那三个月,封肆带着陆璟深玩过很多极限运动,唯独没有尝试过滑雪。
    沿着坡度极大的陡峭山道往下俯冲,封肆也尝到了自己肾上腺素飙升的感觉,他闭上眼,听到身后陆璟深慌张的喊声,心里生起一个念头,张开双臂提起身体重心,在急速转弯时不管不顾地猛扎进了积雪堆中。
    陆璟深在那一瞬间呼吸都凝滞了,浑身血液凝固住,跌跌撞撞飞扑过去,高喊他的名字:封肆!封肆!
    封肆仰倒在雪地里,慢慢睁开眼,入目是茶色护目镜过滤之后的天光,他有种恍若漂浮于云端的不真实感。再然后他看到了陆璟深的脸,显露在镜片后面的慌张神情有些模糊,几近失真。
    陆璟深跪在地上,用力攥住了他衣服,双手颤抖,不停呼唤他的名字。短暂的晕眩失聪感让封肆听不清陆璟深在喊什么,无声看了眼前人片刻,他抬起手,轻拍了拍陆璟深的手臂。
    陆璟深身形骤顿住,僵了几秒,脱力一般倒进了他怀里。
    封肆揽住怀中人,那种不真实的漂浮感还在,他听到自己心脏快速跳动的声音。
    这一次确定是多巴胺,但爱情的感觉,绝非是他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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