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边的老太太瞧着也有八十多了,眯着眼看半天,摇了摇头:好像不是,没戴眼镜,而且乖乖应该再瘦点。
    什么不是,就是!你们什么眼神儿啊,那不就是顾照吗?我都看到她额头上胎记了!一旁老爷子看不过去,指着屏幕道,不是她我把地板给吃了!
    顾照这边的视角固定在舞台上,虽然看不到观众席的反应,但听还是能听到的。
    杨爷爷,是我,您别吃地板。
    她的声音透过音响响彻整个活动室,众人闻言一片哄笑。
    冯晓娟一确定那就是顾照,立马站起身,颤巍巍跑到幕布前。
    乖乖啊,你什么时候回来哦?她不知道这个位置顾照其实是看不到她的,我跟你说,我有个外甥女的儿子,特别优秀,到现在还没结婚呢,什么时候你们吃个饭啊。
    顾照还没回话,方院长就过来将人扶走了:晓娟老师,这些不急的,咱们先看表演,先看表演。
    晓娟老师虽然人是顺从地跟着走了,但明显不服:怎么不急?我跟乖乖这么大的时候,孩子都两岁了!
    是是是,您说得对。
    顾照的卧室光线不大好,客厅又有沈玦星,就把这次远程主持的地点定在了自家露台。电脑搁在围墙上,高度也正好能摄入她的上半身。
    这不是她第一次主持了,加上又是远程,露台只有她一个人,念主持词的时候反倒比往年更顺溜了。
    她主持的同时,电脑屏幕也在实时转播晚会的表演。方院长演唱了自己苦练许久的《女人花》;杨爷爷与搭档倾情献演二人相声《吹牛》;晓娟老师则唱起了自己最爱的《牡丹亭》
    之前参加同学会,顾照与人说起自己在养老院工作时,不少人虽然嘴上说着这工作还挺适合你,但顾照心里明白,他们其实压根看不上这份工作。
    比起那些知名大厂、金融投行,这一家小小养老院,既没有很高的工资,也没有远大的前程,确实不太够看。
    有时候家属不理解会被骂;老人闹脾气也会被骂;遇到S市有疫情,随时都会封闭管理,天天打地铺,日日做核酸。
    可顾照还是很喜欢这份工作。
    看到老人们的笑脸,看到他们能健健康康与家人们相聚,陪着他们走过人生最后的一段路,让顾照觉得一切都是有意义的。
    每份工作都有其价值。若将这世界比喻成一个大花园,谁都想成为最大最美丽的那朵花。可若没有泥土,没有小草,没有铺路的碎石,又如何组成一个充满活力的花园呢。
    不好意思,这个点还给你打电话。本来想早点给你打的,但老板今天不知道吃错什么药,开会开到现在宋姣梦像是在一个十分空旷的地方,能听到高跟鞋踏过坚硬地面的声音以及汽车引擎声。
    沈玦星握着手机起身,来到客厅通往露台的移门前,手放上门把了,视线扫过外头正对着电脑激动鼓掌的顾照,才想起露台已经被人占了。
    拇指摩挲着门把手,沈玦星没有转身另找地方,而是直接站在移门前,与电话那头的宋姣梦继续对话。
    没事,甲方是上帝。
    宋姣梦笑了声,道:你现在在公司吗?我想,见面聊会比较直接,你要是没事不如我请你喝咖啡,我们在你公司楼下的咖啡馆见?
    宋姣梦承认,她是存了点私心在的。要是放别人身上,她甚至都不会打这通电话,直接邮件往来就完了。因为是沈玦星,因为颇为钟意对方,她才会放下身段,主动出击。
    抱歉,我不在公司。我现在养老院不知道表演到了哪个节目,惹得顾照笑得前仰后合,都要直不起身,不在S市。
    啊?不在S市?那公寓那边宋姣梦想到他会接受,也想到他可能会拒绝,就是没想到对方压根不在S市。
    顾照今天为了主持,特地换了身白色连衣裙,长发也编成辫子垂在身侧,还戴了之前重金购入的隐形眼镜。
    可能是这段时间规律饮食的关系,她脸上长了些肉,气色比半个月前好了不止一点两点,双唇更是不用涂口红看起来都十分健康红润。
    放心,那边我会盯着。说好一个月,我们一定会按时交工的。
    沈玦星注视着门外的顾照,心头微微讶然他第一次见到如此放肆大笑的顾照。
    从前顾照就算笑,唇角的弧度也总是很微弱,不是带着苦涩,就是带着讨好。
    而现在的顾照,眼睛笑得弯弯的,唇角高高地扬起,牵动整张脸变得生动活泼。让人不禁好奇,到底是什么事让她变得这样的快乐。
    你不要误会,我不是催你。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们到时聊也一样。宋姣梦咬了咬唇,不知道沈玦星什么意思。
    她从小追求者众多,到哪里都是众星捧月,想要的往往勾勾手指就能得到,也不是没遇到过跟她玩极限拉扯的。但一般,有拉才有扯,像沈玦星这样油盐不进的,她还是头一次碰到。
    沈玦星蹙了蹙眉,眼里轻柔的情绪淡去:我给你一个联系方式,你有什么问题直接跟他聊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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