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茸茸迟疑两秒,问:你当时退役是因为受伤吗?
    谢云遐垂眼,轻舒了口气,低声道:一半是。当时封闭训练,队里起了点儿矛盾,受伤是意外。当时没想到那么严重,就算治好了,也需要时间康复,赶不上比赛。再加上我个人原因,我选择了退役。
    他顿了顿:剩下一半原因,冬训结束我再告诉你。
    鹿茸茸这些年和心理治疗师打了不少交道。
    她想,或许谢云遐一直没从剩下的原因里走出来,无法面对,不然他不会迟迟没有去参与心理方面的治疗。
    所以才一次次在这里冲击极限。
    鹿茸茸用力点了点头,用发红的眼睛看着他:你去练枪吧,今天我不和你打了。
    谢云遐:不打了?
    鹿茸茸羞赧道:没有力气了。
    哭好累人,浑身都提不起劲儿。
    谢云遐微眯了眯眼,才哭了多久就没力气了?
    以后怎么办?
    谢云遐暂时搁置这件事,去门外把咧嘴和人发消息的老沈喊进来,重新穿上衣服打枪。
    和上次一样,一想到她在身后,他似乎就能突破极限。
    后半段,枪声响起的间隔时间越来越长,谢云遐的动作越来越缓慢,可这一次打到了70发。
    比上次的65发,又多了5发。
    老沈难掩激动,甚至立刻就给蒋柏峰打电话,又按捺住去给谢云遐收尾,嘴角的笑根本停不下来,眼眶发红。
    谢云遐照旧打得浑身脱力,一身冷汗。
    他一转身,撞到香香软软的怀抱里,她抱着他,轻轻拍着他的背,一下又一下,嘴里念念有词。
    辛苦了,我抱抱。
    谢云遐怎么那么厉害,他是最厉害的射击运动员。
    好啦好啦,我在这里。
    剧烈颤抖的右手被牵住,她坚定的力道隔着手套承托住他所有的不安和躁动,她稳稳地牵住他。
    谢云遐深深吸了口气,将全身的重量靠在她肩上。
    他贴着她的脖子,感受到跳动的颈动脉,一下一下,犹如他此刻的心跳声,宛如巨大的烟花盛放。
    谢云遐垂眼,抬起左手,将她用力摁进怀里。
    他低声喊:茸茸。
    鹿茸茸忍着发酸的鼻尖,点头:我知道,你一定很累。
    谢云遐闭着眼,听着自己模糊粘稠的呼吸声,很轻地笑了一声:你抱抱我就不累了。
    鹿茸茸更用力地抱住他。
    老沈喜滋滋地收了枪,见两人还抱着,路过时嘀咕了一句:演射击生死恋呢?差不多行了,要关门了。
    谢云遐额角一跳,抬眼看过去。
    老沈后背一凉,跑了。
    爱抱就抱吧,也不关他的事儿。
    谢云遐缓过神,去更衣室洗了澡出来,拎着情绪起伏过大的小天鹅走人,去吃个宵夜。
    -
    照旧是谢云遐来惯了的夜宵摊。
    门外支了张小桌,边上大锅翻炒,热气驱散夜晚的冷意,这方小角落清净又惬意。
    鹿茸茸双手托腮,望着夜色发呆。
    谢云遐捧了碗甜水回来,伸手一掐她的腮帮子:我坐这儿还能发呆?这张脸这么快就看厌了?
    鹿茸茸懵然道:啊?
    谢云遐:在想什么?
    鹿茸茸下意识地应:在想回学校怎么办大家都觉得我们在一起了,我好像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她有点儿郁闷,怎么这么笨。
    谢云遐微顿,瞥了眼外套口袋,斟酌着问:能不能降降要求?我们打个商量。
    鹿茸茸没反应过来:什么要求?
    和最厉害的人在一起。谢云遐咬字加重,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改成,和未来最厉害的人在一起。
    夜色下,男生凌厉的面容显出几分温柔。
    他注视着她,视线迫人,不像在看她,像是举着枪,灼灼的目光盯着枪靶,对准靶心,对准他的猎物。
    鹿茸茸心一慌,咬住下唇。
    我
    上齐了啊。
    老板仿佛对两人之间涌动的气氛一无所觉,把两碗面往小桌上一放,走前瞥了眼男生发红的耳根,笑了。
    鹿茸茸低下头,小声道:先吃饭。
    谢云遐眯了眯眼,脑子里转过几个弯,进攻还是等待,不过几秒,他做出了决定。
    她还没准备好,再等等。
    谢云遐松弛下来,双腿微微岔开,鞋尖往小天鹅鞋上一怼,不紧不慢地拿起筷子,吃面。
    两人都没说话,一顿夜宵安静地过去。
    鹿茸茸站在机车边,慢吞吞地收拢围巾,余光里是谢云遐挺拔利落的背影。
    很快,他付了钱走过来,她慌忙收回视线。
    他步子大,几步就到了,刚掏出钥匙,衣摆被人扯住了。
    白皙的小手紧紧揪着黑色冲锋衣的衣摆,她太用力,太紧张,指尖泛出浅浅的红。
    谢云遐偏头,对上她羞怯又大胆的眼睛。
    女孩子水亮的眼睛里,是藏不住的欢喜和忐忑。
    我她紧张地舔了舔唇角,声音又轻又细,我不喜欢最厉害的人,我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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