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年,谢云遐的师父蒋柏峰满世界找专家给他看手。
    一开始谢云遐还愿意看,这么看了半年不见好,就不再看任何医生,谁说都不管用。
    蒋柏峰不信命,偏要找。
    谢云遐垂眼:他那儿我来说,你不用管。
    姚教练在心里叹了口气,指着场内:他那儿我可以不管,射击队总要管吧。那小子说你不来参加专项训练,说你搞特殊,每天来烦我,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怎么着,你来解决?
    谢云遐往后一靠,语气漫不经心:行,你让他来找我。
    姚教练听了立即轻松了,悠悠道:这就对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最好自己解决。
    体测结束,他们围在助教身边看成绩。
    姚教练慢悠悠地晃过去,这儿瞧一眼那儿瞧一眼,最后一拍郁震文的肩,低声说了两句话。
    郁震文正仰头喝水,闻言狠狠地呛了一下,水洒了一地,咳得惊天动地。
    他顾不上自己,扭头就去找谢云遐。
    休息区,男生双腿岔开坐在椅子上,上半身靠着前排座椅,手随意搭着椅背,对上他的视线,谢云遐忽而笑了一下。
    他轻勾了勾手:过来。
    郁震文又是一阵咳,抹了抹嘴,抖了抖衣服上的水渍,顶着一张涨红的脸跑过去。
    幸好他军训晒黑了,红色并不明显。
    弈郁震文闭上嘴,双眼忍不住发亮,你、你找我啊?
    谢云遐往前靠了靠,手自然抬起,还没动作,郁震文十分上道地弯下腰,凑过去让男生的手搭上他的肩。
    听说,你在教练那儿告我状了?
    谢云遐轻飘飘地问了句。
    郁震文头皮一紧,紧张道:没,我就是、就是想和你一起训练,我想看你打枪。
    谢云遐嗤笑:在队里这么久,没听说啊?
    郁震文表情一僵,刚刚涌到头顶的那股热流顿时散了,就像他稀碎的心,落了一地。
    这阵子,他问遍了整个射击队,答案大同小异
    谢云遐不参加专项训练,不碰枪,不参加任何一场比赛。
    没人知道他现在的水平,也没人知道他还能不能拿起枪。
    射击队谁也管不了他。
    郁震文有点接受不了,从听说这件事再到站在谢云遐面前,他仍抱着一丝期冀。
    他希望谢云遐告诉他这些是假的。
    告诉他,谢云遐没有放弃射击。
    郁震文倔着一张脸,别过头:只要你还是射击队的,就没有理由不参加专项训练。
    谢云遐诧异地挑了下眉,懒懒地坐回椅子上,靠在椅背上,抬起右手,轻晃了晃。
    这不是理由?
    他举起那只废掉的手,眼神很淡。
    郁震文盯着那只手,咬紧牙关。
    他曾站在世界之巅,是他们眼中最闪耀的骄阳。
    现在居然在队里混日子,这算什么?
    用这么轻狂的态度对待他挚爱的射击,又算什么?
    郁震文一口堵住,硬生生道:你是弈神,你应不应都无法抹掉你的过去。至少至少你不能放弃。
    谢云遐收回手,忽而一笑。
    他没应声,只是看着郁震文。
    男生的黑色眼睛看着他,眼底写满嘲讽。
    一阵猛烈的情绪涌上头。
    耳边轰的一声,郁震文忽然失控:一个不能打枪的人进射击队,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射击队不养懦夫!
    话音落下,整个训练场都安静了。
    空旷的场地内回响着郁震文的吼声。
    姚教练被队员们推搡到最前,十几个人挤在一起往那边看,大气都不敢出。
    姚教练咽了咽口水,把他们往后撵了几步。
    谢云遐平静地看着面前失控的郁震文,缓慢站起身。
    近一米九的身高来带极强的压迫感。
    明明谢云遐只高出郁震文一小截,却有几分居高临下的意味。
    郁震文几乎是话一说出口就后悔了。
    他硬着头皮和谢云遐对视。
    谢云遐收敛了一身懒骨,眼底没有任何情绪,等你拿下世界冠军赛,再到我面前来说话。
    他淡淡地移开视线,右手插兜,准备离开。
    脚步刚转了个弯,又停住。
    谢云遐偏过头,淡漠的视线地扫过郁震文的脸,忽而扯了下唇,嘲讽一笑:区区一个国家赛冠军,你,不够格。
    说完,他朝背后的训练场挥了下手。
    老头,走了啊。
    轻轻懒懒的语气,仿佛刚才嘲讽全开的人不是他。
    郁震文盯着他离开的背影,紧紧攥住拳头,指节用力到泛白,像个石头一样立在原地。
    沉寂半晌,训练场有了动静。
    有人围到郁震文身边,叹口气,拍了拍他的肩。
    郁震文僵了半天,一口气忽然散了。
    他颓然地蹲下身,懊恼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他都在说些什么?他失心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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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八点半,晚自习刚下课,鹿茸茸收到谢阿姨的短信。
    谢阿姨说谢云遐有个快递寄到家里,他急着用,让人送到学校却联系不上他,人不在宿舍,拜托她去找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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