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蕉在这几乎要把脊骨压碎的磅礴压力下,狠狠挺直了背脊。
    一个倔强的,恐怖的意志支撑着他。
    他不可以下跪!!
    他是神明,有着可以改变一切的力量,他还要很多未完成的事,哪怕在未知的力量面前,他也不会屈服,不会妥协,不会服输!
    跪下
    没有人可以让神下跪!
    轰
    巨大的神力倏然炸开!!
    那些披着黑色袍子带着苍白钩鼻面具的人被炸得七零八落,苏蕉悚然发现,他们的袍下居然什么也没有,与此同时,他听见了呼啸的风声,与此同时是令人牙酸的,仿佛骨头破碎的声音,他下意识的回过头,望向了敞开的大门,以及玻璃走廊外的黑玫瑰
    那不是玫瑰,那是一个一个恐怖阴森的黑色头骨,而之前看到的红玫瑰和白玫瑰,也不过是红色或者白色的头骨
    在苏蕉未能从那惊悚的感觉里回过神来的时候。
    而那磅礴恐怖的压力一瞬就消失了。
    下一刻,光影迷离,再回过神来,他竟坐在了那冰冷的黑铁王座上。
    这是至高无上的尊崇之位,血月与大地尽在眼中。
    他想起来,却发现自己一动也不能动,翠绿的玫瑰藤蔓带着尖刺,缠绕在他裸露的手腕,脚踝,它们如同最狡猾的蛇类,从宽大的袖口深入,缓缓亲吻着最里面柔软细腻的肌肤。
    这是一种很奇诡的感觉,尖锐的刺没有扎进他的皮肤,但他皮肤敏/感,仅仅是碰触就足够浑身发痒,偏偏那带刺的藤蔓又极其冰凉,痴缠他的四肢百骸,把他紧紧的勒在暗沉冰冷的黑铁王座上。
    苏蕉拼命想要挣扎,因为太过用力,白腻的脸颊都开始泛红了。
    少年神明被困在王座上,金色的眼瞳带着愤怒的亮光,耳垂上的珍珠流苏一下一下没有节奏的摇晃着,被藤蔓细腻温柔的亲吻,随后蹭上了他敏/感的耳垂。
    黑沉的王座和一朵朵雪白的玫瑰更衬得他皮肤细腻,像一个沉睡于白玫瑰里的美人,诱惑的人几乎发痴。
    无人的深处,苏醒的眼睛贪婪的注视着弱小的神明。
    就在苏蕉要爆神力弄碎这些该死藤蔓的时候,那柔软的玫瑰刺忽然变得极其尖锐,扎进了他的皮肤!
    唔
    苏蕉闷哼一声,那些藤蔓居然在吸血!
    黑铁王座上,雪白的玫瑰慢慢被染上艳丽的血色,大片大片的红玫瑰在少年瓷白的星愿上绽放,如同冰川之上流泻的醉人晚霞。
    这是最甜美的,最诱惑的,最美丽的祭品,胜过世间万千邪意与毁灭,祂是与祂同源而生,却孱弱到可以被祂随时吞噬的天灾神明。
    这诱惑的,甜蜜的香味,这不屈的,倔强的,美丽的意志,这带来疼痛的,刺激的血液,这艳诡的,沾染于眼睫的潮湿泪水
    这属于祂的天敌,属于他的祭品,属于祂的养料。
    苏蕉的神力因为这些诡异的藤蔓被困在了身体里,无法使用,几乎涨红了脸,他抬起头,忽然发现那些被驱散的黑袍人又回来了,王座上的视野非常好,所以可以看到密密麻麻成千上万的黑袍人,他们把一只手放在心脏的位置上,怀着尊敬与恐惧,向祂行礼。
    那一刻,苏蕉仿佛听到了暗沉优雅的声音响起。
    那明明是他从未听过的语言,却能在顷刻间理解其意。
    不屈的意志令人尊敬。
    明明是一句赞美的话,苏蕉却听出了玩弄一样的散漫和狎昵。
    有苍白的手,绕过王座揽住少年纤瘦的腰,祂的身体隐藏于黑暗里,苍白的手指却展现了他对祭品的满意与贪婪。
    生长于藤蔓的血色玫瑰亲吻他苍白的唇,失血过多的眩晕感让他觉得虚弱,苏蕉想要别开脸,却逃不开,只好泄愤一样咬住了玫瑰花,想用牙齿把花朵撕碎,但他下意识的又想到了那些变成骷髅的花朵
    随后,他听见那个含着笑意的优雅声音。
    感谢您将我从迷失的历史中唤醒。
    黑铁王座的血腥天灾为您献上礼诞。
    苏蕉倏然从噩梦里惊醒,第一时间就把腰间的铃铛狠狠甩了出去。
    银色的铃铛桄榔一下摔在墙上,随后闷闷的弹落在了地毯上。
    苏蕉这才发现,他躺在一个堪称清秀富丽的卧室,床是雕文精致的梨花木,看起来很有年代感,巨大的落地窗在不远处,可以看到外面沿着窗栏生长的爬山虎,以及花园里一大片嫩黄的忍冬花,和错落的小蔷薇。
    宴怜: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苏蕉这才发现屋子里还有其他人。
    宴怜穿着柔软的薄衬衫,把手术刀放在桌子上,他捡起了地上的铃铛,递到了苏蕉身前,用很柔软的口气说:不要乱扔东西呀。
    少年似乎是被噩梦魇到了,唇色苍白不见血色,薄汗几乎浸透了身上柔软的丝绸睡衣,隐约勾出细瘦的腰肢。
    苏蕉梦里被玫瑰刺扎破血管的感觉依然残留着,他没有接铃铛,别开眼,就看到了墙壁上的画。
    金瞳银发的神明半身沉在温泉里,睫毛如同被打湿了翅膀的蝴蝶,无力垂下的同时,含羞带怯的露出了眼睑上的那颗小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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