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呢?”泓萱上前一步,张口就来,“我从未见过老板娘这样国色天香,沉鱼落雁的……蜘蛛精。”
    “那是当然。”附肢上的刚毛随风飘动,蜘蛛精得意洋洋地翘起獠牙,“奴家是所有蜘蛛里花纹最好看,形状最漂亮的。”
    泓萱:“是是是……”
    她悄悄将一枚竹形暗器夹在两指之间,伺机投入蜘蛛精的口器中,将其一击毙命。
    蜘蛛精复眼滴溜溜一转,猛地从腹下喷射出洁白的蛛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缠住泓萱足踝将其倒着吊起。
    “你这小娘子鬼精鬼精的,让奴家剖开肚肠,看看你的心到底是红是黑。”
    蜘蛛精一对前肢高高悬起,口器中肉蛇伸出,在泓萱身上舔了一口,看着她沾了一身口水难受又躲不了的样子不禁桀桀怪笑起来。
    “有趣!有趣!”
    这个姿势让泓萱的腹痛更加剧烈,柔韧腥臭的蛛丝紧紧缠着她的脚腕,割破皮肤陷在肉里,渗出血来。
    一滴,两滴…………
    殷红血液滴落在她的脸上,泓萱吐出一口浊气,眉间那抹红印遽然红光大作,蔓延伸展,逐渐笼罩周身。
    那红光一碰上蜘蛛精,她便尖声嘶吼着撤去蛛丝,化为人形惊恐地跪在地上,惊疑道:“您是……魔尊大人?”
    泓萱重重落下,晕倒在地不省人事,蜘蛛精着急忙慌道:“快、快将她扶起来。”
    小蜘蛛们轻柔地托起她的四肢,甚至从断壁残垣里扒拉出一张破破烂烂的椅子,将泓萱放了上去。
    蜘蛛精之所以会脱口而出魔尊大人,自然是有原因的。
    正如魔道有血浮宫,仙门有玄灵宫,它们这群自行修炼的妖怪异兽也有一个统领之人。因为黄鱼精与魔尊大人故交匪浅,血浮山附近地界的妖怪异兽都以他为首。
    前几天它们还开了会,得到一个消息:魔尊大人携着她的小娘子微服私访。黄鱼精还特意嘱咐最近不要随意吃人,免得冲撞贵人,蜘蛛精向来无法无天惯了,不当回事,这下可闯了大祸了。
    “小娘子?”蜘蛛精小心翼翼瞧了对面一眼,见她身着白衣,身上却有股浓重的魔修气味,心道这一定是魔尊大人那位十分宠爱的小娘子了。
    泓萱哼哼两声,从昏厥中醒来,睁眼便见那母蜘蛛衣不蔽体跪在那儿,目光殷切地盯着自己。
    泓萱:“…………”
    “你要干嘛,我告诉你我肉是酸的,不好吃,没营养。生吃也容易得病,你们这些妖怪能不能稍微讲究一点。”
    蜘蛛精连连点头:“是是是,小娘子教训得是。”
    泓萱瞪眼:“怎么回事,你饿傻了?”
    “奴家真傻,真的,奴家要知道小娘子和魔尊大人是这层关系,说什么也不会害您。”蜘蛛精假装擦了擦泪,“奴家后悔极了,您别怪奴家。”
    泓萱:“我和……伏念?”
    叫大名了!叫大名了!蜘蛛精激动得不得了,这一定没错了!
    她含泪点头,目光往下一瞥,忽的惊呼一声:“小娘子肚子里是小殿下吗,奴家真是罪该万死,幸好幸好——”蜘蛛精拍着胸口,伸出一条前肢想替泓萱探脉,“让奴家看看小殿下是否平安无恙。”
    泓萱吃惊地张大嘴巴,往底下一摸,小腹鼓起来一块,里头东西随着自己动作欢快地动了动,像是胎动一般。
    泓萱:“…………?”什么鬼?怎么还会动!?
    “你别过来!”
    她满脸惊恐,从椅子上跳了下来,蜘蛛精吓得低呼:“您小心着点,要是出了事十个奴家也赔不起啊!”
    “奴家替您通知魔尊大人罢?”蜘蛛精扶起她,怪道,“这女人呐,有了身子可得好好补补,好好歇歇,您说您还在外头乱跑什么?”
    泓萱眼角一抽,决定将计就计,“老板娘,你的美意我自会向魔尊大人传达。眼下我正要去找她,你只需将马匹还我就行,其他的就不劳烦您了。”
    “哎哟,您那马真烈,踹得奴家好疼呢。”蜘蛛精舔了舔唇,扭腰挎臀牵了马来。
    “再往前有两座村子。”蜘蛛精掩唇一笑,“是真的村子,您大可放心,累了在那歇脚便是。”她说着,一咬牙拔下两枚尖指甲盖儿,递给泓萱,“这送您防身,您替我在大人前美言几句就行,奴家不想在这儿破地儿了。”
    “一定,一定。”泓萱扬了扬马鞭。
    黑曜驮着泓萱,一颠一颠儿驶向远方。泓萱则抱着肚子思考人生,不是吧不是吧,伏念这么威武雄壮呢,才一晚就有了孩子?
    不可能吧,泓萱戳了戳软塌塌的白肚皮,这不会是那珠子在动吧?活的?居然没被消化掉!?
    她越想越心烦,气得在肚子上拍了一下,肚皮一阵颤动,突地一跳,疼得泓萱在马背上打了个滚:“祖宗,好汉,我错了……”
    里头东西这才安分下来。
    不知不觉黑曜奔出去老远,马蹄逐渐慢下来。天空泛出鱼肚白,四周腾起薄薄晨雾,日光照射其中,呈现出如梦似幻的虹霓七彩。
    既来之则安之,泓萱想通了,仰面躺倒在马背上,手枕在脑后,吹起口哨。
    不成曲调的俏皮哨声,断断续续在山林间响起。她闭上双目,静静感受着微风拂面的柔软,以及草汁独有的涩苦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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