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缓的嗓音伴着窗外沙沙的树叶声,像春天最柔的风,混着几分来自初夏的暖意,一层层包住她的耳朵。
    简单的一句关心,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她的心湖,力道不大,却带起层层叠叠的涟漪。
    她眼眶有些热,缓缓折了折颈,嗓音也有些哽,混着初醒的低哑,倒也听不出半分不对劲。
    好。
    看着孟京棠重新回到房间,盛辞帮她把卧室门带上,这才转身朝厨房走。
    以前她痛经时,都是喝买来的红糖姜茶,他凭记忆从柜子里找出一小块未拆封的红糖,大概是之前买来做红糖糍粑,没有用完剩下的。
    盛辞洗干净一个苹果和一小块姜,切块后放进冷水里开始煮。
    小火咕嘟咕嘟煨着,直到苹果皮很轻松被戳开,他才关火。
    时间还早,他也没着急叫孟京棠起来,想让她好好睡一觉,她早晨起来的脸色带着病态的白,眼下的浅浅乌青,一看就没休息好。
    孟京棠一觉安眠,熬夜后的头昏脑胀也缓解大半,后腰的酸涩胀痛似乎也比早晨起来好很多。
    她揉着眼睛,撑着床铺坐起身,看着窗帘缝隙落进来的阳光,有几分晃神。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拿过手机一看,竟然快十点钟了。
    刚刚轻叹口气,心想这一觉睡得可真沉,房间的门就被敲响两声,接着就听到盛辞低沉的声音,问她醒了吗?
    孟京棠连忙顺了顺睡得乱糟糟的头发,细弱得清了一下嗓子,这才应声说醒了。
    盛辞手指握着门把手,推开小缝隙,目光落在她带着薄薄红晕的脸颊,心里松了口气。
    他薄唇微抬,要起吗?
    好 面对他,还是不自觉地紧张,还有难以忽视的酸涩和失落。
    盛辞走后,孟京棠垂眸听着被子,深呼吸了一下,慢吞吞起床。
    来到洗手间,拧开水龙头,双手掬起一小捧水,冰冰凉的水扑到脸颊,还未睡醒的瞌睡赶跑大半。
    她抽了张纸,擦干脸上的水迹。
    洗漱完,孟京棠抬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皮肤很白,带着几分病态,好在睡了一觉后脸颊带上些粉红,看着气色好了不少。
    一双眼睛有些暗淡,她伸手揉了揉还有些湿意的眼睫。
    又拍了拍脸颊。
    清醒点,孟京棠,怎么看不就是个男人吗
    自我催眠好几次,她才走出房间。
    餐桌上除了一如既往的精致早餐,还有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软糯泛黄的苹果块飘在上面,旁边的小碟子里是一块棕色的方块。
    孟京棠拉椅子的手指微顿,抬眸恰好对上厨房出来的盛辞,四目相对时她又想退缩,但这次忍住了。
    她抿了下唇,这是
    盛辞笑了下,语气自然道,给你煮的暖宫汤,家里没有红枣和枸杞,给你找了块红糖,觉得酸就放上点。
    视线再次落到那一小块棕状物,原来这是红糖啊。
    孟京棠不自觉在心里想,疫情期间他还能变出这么一块红糖,他可真是个哆啦A梦。
    她拉开椅子坐下,掰下一小块红糖,投入小碗。
    涟漪一点点变大。
    如同她被搅动的心脏,心跳声愈加清晰。
    捏着小勺子搅拌了几下,等红糖融化,孟京棠双手捧起小碗,唇碰着温热的碗沿,喝了一小口。
    飘起的雾气萦绕在眼前,模糊半分时线。
    酸酸甜甜,入口的温度也刚刚好,是热的,但不烫。
    她整个心也像坠入这酸甜可口的苹果汤里,起起伏伏,不自觉就跳得快起来。
    从小孟京棠就有痛经的毛病,只是小时候她爸妈都忙,忙着赚钱,忙着享受生活,就唯独对他的事情不忙。
    还记得刚来姨妈时,她以为自己得了绝症,哭得鼻涕泡都出来了,林岚也只是轻轻一笑,揉了下她的脑袋,云淡风轻说:这说明我们囡囡长大了。
    后来她每次痛经都偷偷忍着,因为她知道,林岚不在乎她。
    直到她高二那年,圆满家庭的假象终于碎裂,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父母一点都不爱自己,除了足够的钱,什么都没有给她。
    原来他们不爱彼此,原来他们各自有深爱的伴侣。
    自那时起,孟京棠再也不想期待,很多遗憾就是期待太多,没有期待就不必有期待。
    但盛辞却偏偏是那个意外,让她忍不住有了期待。
    于是重逢时,她再也忍不住,拼了命的想要靠近。
    盛辞也确实对她很好,好到她觉得这个男人一定是爱惨了她,只是一切都被搞砸了。
    这不是盛辞第一次给她住红糖水,却是唯一一次她喝到想哭。
    或许是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个人愿意捧她在掌心,又或许是难过他当初答应分手得那么干脆,也没有任何的挽留。
    他真的喜欢她吗?
    孟京棠深陷在情绪和回忆里,心口酸酸涩涩,眼前渐渐蒙起水雾,一大颗眼泪啪嗒一声就滴进了碗里。
    盛辞坐在对面,目光落在她泛红的眼尾,缓缓攥紧拳头。
    他努力放松声线,还是很疼?
    嗯? 孟京棠疑惑地抬眸,精神还有几分飘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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