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李乐刻意将脚步放慢,等到小桌子跟上来的时候,便悄声吩咐道:“你现在到宫门外去找赵肆,让他赶紧回府,告诉我后院住着的人,我可能遇到麻烦了,有人想对付我。就说这些,多余的话不要再说,赵肆会明白的。”
    即然有些事情吃不准,那就把牌面往大了放。把陆小凤这个大宗师叫过来在暗中保护,到时候不管遇到什么事情,至少自己的安全能够得到保障。
    虽然知道这里是皇宫,董妃不可能拿自己怎么样,多半还是冲着太子去的,但小心无大错,别再在小阴沟子里翻船了,上次被人绑架的事情发生后,让李乐有种一朝被蛇咬的感觉。所以再怎么小心谨慎,他都不会觉得过份。
    小桌子听他这么说,非常诧异地看了李乐一眼,虽然不明白具体怎么回事,但也没敢多问什么,一溜烟向宫门外跑去。
    李乐跟太子两个人的脚程都不慢,若不是随行伺候的宫女太监,一直罗里吧嗦叫太子注意礼仪,这会儿两人早就到了。
    即便是这样,也没用多长时间便到了永安的住处,淑绣宫。
    伺候在宫门外的宫女们见太子来了,都慌的赶紧施礼。太子殿下这个时候很烦躁,哪里会在意这些奴婢,随意摆了摆手,叫她们不要声张,便进了宫门。
    自母后过逝之后,这若大的紫禁城里,除了皇帝,便只有永安疼他。其他人不是应声虫,就是别有用心。母后刚刚过逝那会儿,若不是永安常常过来陪他哄他安抚他,解他的心结,那样的日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呢。以往内宫的事情他不便多做过问,这是父皇的意思。明知道永安过得不舒心,他也只能忍着,或是偷偷送来一些接济,虽然起不了多少做用,但也算是告诉永安,自己这个太子弟弟没忘了他。这也算是一种变相的安慰吧,至少能让永安心里舒服些。
    可是今天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叫这让二货太子怎么能再继续忍着?
    一进宫门,刚转到后面的香阁里,就看到永安正被几个壮硕的宫女架着,跪在厅堂中间,脸上有一条很明显的把掌印子,脸都肿了,眼里噙着泪水,倔强地昂起头,恨恨地盯着董妃,就是不让那玉豆子往下掉。好像此刻掉一滴眼泪,都是对她尊严的践踏。
    李乐跟着太子刚一进门,就见到这般场景,心头没来由地一软,继而就是一股愤怒的情绪溢满胸口。不过还好,此刻他还能克制。
    李乐能克制自己的情绪,是因为他还没搞清楚具体是个什么状况,打算琢磨清楚再做应对。可太子殿下却不能忍!
    永安挨打了,二货太子火了,李乐一个没拉住,太子就已经冲过去,飞起一脚,踢在正准备继续动手要打永安的那个宫女腰眼上。
    这一脚踢的太重,那宫女惨嚎一声,爬在地上半天起不来。其他人见是太子,都慌的跪倒在地。太子还不解气,连着十多个大耳贴子,抽在还押着永安的那几个胖大嬷嬷脸上。
    太子长年练武,虽然年纪不大,但起码也有三流顶尖的身手,跟练过无名功法的李乐不相上下。十几个大耳光“啪啪啪”地抽过去,那几个胖嬷嬷满嘴牙都被打碎了。
    李乐见这光景,颇为无奈地拍了拍额头,满是幽怨地看了怒气冲冲的太子一眼,心里埋怨着,你就不能稍微忍忍?至少搞明白董贵妃这老娘们儿憋着什么坏再动手啊?这么一动手好了,平白给她递了话把子。
    但这个时候也讲不了说不起,只能跟着太子一起扛了。李乐叹了口气,过去将永安扶起来,目光却撇向坐在软榻上的董妃,见她嘴角泛起一丝得逞的阴笑,李乐心里就叫了声:要糟。
    这是李乐第一次见到董妃,虽然已经三十多岁,但皮肤紧致,相貌丰美,一双单凤眼微向上翘,妩媚中带着些许英气,看面相就是个好斗的主儿。自来有着一派雍容华贵,或许是保养的好,瞧着也不过二十五六的模样。只是眉目间的阴狠气,倒是和她那个废物儿子如出一辙,即便长得再好看,也让人从心里觉得厌恶。
    董妃见太子连打了几个执事的宫女嬷嬷,也不动气,手里把玩一个小小的白玉熏香壶,嘴角挂着微笑,略微撇了站在太子身后,正安抚永安的李乐一眼,就淡淡开口道:“什么事情惹动太子爷这么大的肝火?连这宫里起码的规矩都不顾了?呵,许是这些奴才们不长眼,是在哪里怠慢了太子爷,太子爷要是还觉得不解气,要杀要刮都随了你的性子,又何需闹到这般光景?只是有句市井俚语说得好,打狗也得瞧主人,太子殿下当着本宫的面,打了本宫身边的几个体己人,是不是也得有个说法?”
    一个先声夺人,让太子气上加气,向前走了两步,盯着董妃直接冷哼一声,问道:“我家皇长姐犯了哪门子的宫规?惹得贵妃娘娘这般折辱?”
    董妃呵地笑了一声,依旧把玩着手里的熏香小壶,慢条斯理道:“这倒是奇了,至尊爷让本宫管理这宫闱大小事物,可没说让太子爷掺和进来,咱们皇家最重规矩,太子殿下可不要越权,到时只怕在至尊爷那里不好交代。若您真个儿想管,那也得等到至尊爷千秋,殿下您继登大宝之后吧?”
    这样避重就轻的话,连李乐都有点听不下去,又何况是做事不经大脑,全凭冲动的二货太子?于是太子立刻便道:“凡事抬不过个理字,就算是去父皇那里打一场御前官司,孤也有得话说。贵妃何必避重就轻?我家皇长姐究竟犯了哪条规矩,容得你让这些卑贱之人这样折辱?”
    董妃眯眼笑道:“好啊,即然太子殿下要过问,那本宫就与太子爷说道说道。左右不过是件小事引起的,值不当什么。永安身上有一块彩佩,原本是本宫宫里的饰物,不知怎么就到了她的身上。这些倒是罢了,一件小小的饰品,本宫倒也不放在眼里。永安既然喜欢,送与她也没什么。只是她千不该成不该,不该目无尊长,当着本宫的面将那彩佩摔得粉碎,而且还对本宫恶语相向,本宫便是想要教教她,什么是皇家的规矩,也好让她长些记性。”
    说到这里,董妃微微靠向背后的软垫,幽幽叹了口气,接着又道:“这还是在宫里,永安的年纪也着实不小了,是该到嫁人的时候了。若是依着她这般性子,下嫁给哪家勋贵人家,岂不是丢了皇家的脸面?太子爷您倒是说说,本宫现在教教她规矩,难道不是为了她好?”
    永安还准备分辨两句,太子也想要说些什么,却在两人还没有来得急出口的时候,李乐就故意“啧”地笑了一声,这啧笑声有些大,场中人等都听得分明。
    董妃将目光移到李乐身上,有些愠怒地问道:“李家三郎有话要说?”
    永安怕连累李乐,紧着将他拉住。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这个时候把太子绕进来,但现在说什么都迟了。太子能为她出头,她心里很感动,只是在这宫里,天大地大,皇帝的规矩最大,犯了这规矩,就算太子再受宠,也要受罚。
    这个时候李乐阴阳怪气的一声笑,叫她怎么能不担心?知道李三郎嘴上没个把门的,一会儿还不知道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于是便将他拦住,紧着摇头,让他不用冲动。
    李乐轻轻拍了拍永安的手背,安慰她不必担心。然后给太子递了个眼神,明着告诉他,嘴炮这种事情还是放着我来吧。
    走上前去,懒洋洋地扫了董妃那般人一眼。呵地笑了一声便道:“这个,娘娘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情吧?永安的那块玉是我送的,娘娘既然说那块玉是你的东西,那是不是就说明,是我夜入皇宫,偷偷跑进娘娘的寝宫,顺便欣赏了娘娘妙曼的睡姿,说不定还做出什么猥琐的事情,完事之后又觉得那块玉比较有看头,所以顺手牵羊,留着当成信物了?”
    “大胆!”
    “无耻!”
    “败类!”
    “怎能如此口不择言!”
    董妃随行的侍女宦官纷纷呵斥。
    而此时,董妃已经被他几句话气得脸色有些发青,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面无表情地说道:“掌嘴吧!”
    随行的一个魁梧太监立刻踏前两步,准备遵从董妃旨意。
    却在这时,太子将李乐拉到身后,断喝道:“谁敢?”
    那太监立刻止住脚步。
    董妃呵呵笑着道:“太子殿下这是要袒护李三郎吗?他刚刚出言侮辱本宫,想来太子爷听得清清楚楚,就像太子爷先前说得,万事抬不过一个理字,他欺辱本宫,便是在欺辱至尊爷,就算到至尊爷那里去打御前官司,本宫也有得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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