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钰愣了愣:他把时间忘了。跟兰姨是在一星期以前约好的时间,这两日事情太多,本该跟兰姨改个时间再续,他愣是没想起来。临到阵前,再改时间来不及,沈钰又再镜子里瞧了瞧自己的眼睛,似乎比方才好些,希望快点儿消下去,别顶着这副模样见人。
    他下楼时,言进已经吃过饭,抱着笔记本正在噼里啪啦打字,沈钰走过去,言进从工作里抬起头来,伸手在他眼角摸了摸:还没消呢。
    只字不提昨晚沈钰哭得那般脆弱的事。
    沈钰嗓子还带着微哑:嗯。希望快点消吧,今天兰姨要来拜访。
    那确实希望快点消了,言进可不愿意别人看见沈钰这般样子,他的沈钰在人前只需雍容尔雅,其余的模样,有他瞧就够了,不给别人看。
    言进:需要我回避么?
    沈钰摇摇头:不用。你没有发现我如今在外不再藏着演着对你的心思么?
    言进叹口气,把电脑搁一边,拉过沈钰坐在自己腿上:发现了,又有点不敢确定。
    我先前想藏着些,是因为怕言利因此更加针对你,可几次下来我发现,不管我在人前怎么待你,言利分明都忌惮着你,他试探多次,就是在怀疑我俩私下是不是做了什么交易,要对他不利。既然他无论如何都有敌意,不如索性摊开给他看,我就是要站在你身边,支持你。
    言进俊朗的眉眼一展,他抚过沈钰的脸,口吻傲然:我不怕他。公司的争夺是因为我们理念不同,他不能让爷爷的公司变好,我就要做我该做的事。谁都可能输,谁都可能赢,无关其他,仅此而已。
    这是两个男人间关于事业的战场,与言利曾经对他种种苛待无关,苛待破坏的是他们之间的亲情,较量靠的则是实力,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不过如此。
    嗯。沈钰将脸朝他手心里贴去,我的言进,无畏前行。
    言进笑:嗯,你的。
    明天我去看一看外婆,沈钰道,今天大家都在休息,明天就会讨论遗产的事,外公先前有立遗嘱,但我还是想去看着,免得有些人想从中作乱。
    言进:可我明天没时间,之前的事都堆了过来,当中有时限紧的,实在排不过来。
    没关系,你忙你的,我走一趟就行了。沈钰眼帘垂了垂,他放轻声音,如今他的音色里许多东西回来了,哀思与神伤不必在言进面前掩饰,外公的遗嘱上有我的名字,我没资格拿,我会放弃那份遗产。
    言进点头:都听你的。先去吃饭,待会儿再敷敷眼睛。
    沈钰吃了自己的那份早餐,他对兰姨特地登门拜访的目的大致有数,有话不在电话里说非得要当面说,自然不是小事,就看是否真如他所想,兰姨会不会拿出什么。
    兰姨到的时候,沈钰眼睛好多了,只是面色看着依旧有痕迹,不过兰姨即便上了妆也盖不住她的倦色与憔悴,两人一照面,都识趣地绕开了对方神情憔悴的话题。
    言进没有刻意回避,也没有坐过来,他不去书房,就在落地窗前的桌上敲着笔记本,事情确实多,明天有的事必须出去跑才能处理。沈钰和兰姨坐的地方跟他不远,沈钰一抬头就刚好能看见他。
    兰姨喝了口茶,夸赞道:茶不错。她放下杯子,言进在这儿没关系?
    沈钰歉然道:本来他该跟我一起招待您的,可惜实在太忙。
    他说这话意思是两个主人家都该坐镇才好,话里话外都是亲近之意,兰姨愣了愣,随即苦笑:看来你俩的感情有进步小沈,婚姻里还是要为自己多想想,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她的感情刚遭受背叛,沈钰不会哪壶不开提哪壶,这时候去反驳刺激她,顺着她的话点头:谢兰姨关心。
    兰姨拿出一个U盘,推到沈钰面前:里面的东西你看看,也算是让公司认清胡武冠是个什么人,我相信你跟沈董为了公司会做出正确的决定。
    里面是胡武冠近年偷偷做的某些事和证据,涉及商业,交给沈钰或者沈厉是最合适的,毕竟别的股东还有可能跟胡武冠抱团,但沈家的人不会跟自家公司过不去,他们事业的根基在此。
    沈钰按着U盘:您似乎已经十分笃定。
    兰姨惨淡一笑:饶是与他生活了几十年的我,也是花了功夫才找到的证据。大家也该听说他有情人的事了,从出轨到这些事,我抛开感情狠下心来看,真是越看越心惊是我当年看走了眼,是我心软愿意相信他,受蒙骗至此。人啊,还是不能太感情用事。
    兰姨说完后,舒出口气,道不完的惆怅,她目光凝了凝,把自己的腰背撑直了:我今天来,就是送东西,得亲手给你我才放心。
    沈钰:好,我一定认真看。
    那我这便告辞,不打扰你了。兰姨说着就要起身,沈钰挽留,兰姨不再坐坐?晚饭尝尝我家王叔手艺吧,您刚称赞他泡的茶好,他做菜更是一绝。
    不了。兰姨已经站起,好意心领,我还有事。你也不必送了,我自己出门去,你虽年轻,还是多注意下休息,身体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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