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时间是早上八点,他什么时候来的,难不成在这儿待了一夜!?
    今天要来活动室的只有接了课题的五人,都在门口了,瞧着言进状态不对,愣是没人敢进,因为刚开门的时候,言进还踢开了一个酒瓶,虽说瓶子质量够好,骨碌碌撞着桌角也没碎,但把桌上一堆东西给震下去了,动静挺大,把想进来瞧瞧他状况的人都给吓住了。
    沈钰皱了皱眉,把资料交给旁边的人,走了进去。
    他在离言进三步远外站住了,叫他的名字:言进。
    言进没抬头,他从嗓子里挤出一声沉闷的低吼:滚。
    沈钰:发什么疯,你还知道这是哪儿吗?不是酒吧不是夜店,是学校,你想挨处分么?
    我他妈叫你言进扔了手里的瓶子,猛地抬起头来,眼里竟全是血丝,是一夜没睡的结果,沈钰看得愣住,而言进也愣住了,半截话滚在嗓子里,他瞧着沈钰的脸,眼神缓缓聚焦,似乎是终于清醒了点,好歹把人认出来了。
    沈钰不由自主往前又走了一步:你你这是怎么了?可他前天又拒绝了言进一次,告诉自己要狠心到底,此时本不该管,不要给他温情和期望,只是看着言进的神情,沈钰心底不由一揪,他还从来没见过言进如此失魂落魄。
    别,我言进一摆手,让沈钰顿在原地,他按着额头起身,踉跄了下,竟是差点摔倒,不过眼疾手快扶住墙,醉鬼好歹把自己站稳了。
    学校,学校哦,早上了,活动室有人用是吧,你、你们用,我走,我走。
    站住。沈钰站在他身前,没有让路的意思,站都站不稳,你想怎么走?
    言进抬了抬脚,没力,他放弃了,顺着墙又滑下来,沈钰吓了一大跳,还以为这人晕了,赶紧上前,直到发现他只是自个儿滑下来,沈钰又生生刹住嗓子里原本的话,把面上方才泄露的表情一扫而空,改口道:我叫你室友来。
    言进没吭声。
    还好大家都是同个系的,又经常合作,有联系方式,沈钰打完电话,言进把头低下去,沈钰招呼门外几人进来,让他们把门带上,别让路过的瞧见了,顺便跟他们一起动手收拾屋子。
    言进就待在那儿,一声不吭,沈钰实在不放心,嘴上不说话,眼神却几乎没离开他反正言进现在也没看他,自己多瞧他几眼也没关系。
    在他捡言进身边的瓶子时,言进却突然出声:别看了。
    沈钰一愣,条件反射接话道:我可没
    太丑了,别看了。
    沈钰倏地住嘴。
    这副鬼样子,让,嗝!让沈钰看了,他嫌弃我怎么办?
    沈钰手一抖,差点让瓶子砸回地上。
    其余几人都在远点的地方收拾,没敢过来,也就没听到两人的对话,言进喃喃道:不能让他看见他那么好,就是口是心非,我知道
    他根本不好。沈钰冷冷打断他,沈钰连你遇上什么事都不知道。
    嗯?不能告诉他,不能说!
    那能告诉我吗?沈钰放轻了声音,想套言进的话,没想到言进醉成这副鬼样子,智商还没完全下线,他口齿不清,居然还守住了,不能,谁也不能说,等我、等我王八蛋
    沈钰顿了顿,用更轻的声音诱哄:我用沈钰的一个秘密跟你交换,你告诉我,好不好?
    秘密?
    醒着不好对付,喝醉了也不好对付,沈钰朝周围看了看,没人过来,他几个呼吸,心底挣扎了片刻,压低嗓音,心说他已经醉糊涂了,没关系最后吐出来的字音细如蚊呐:沈钰沈钰他不会嫌弃你。沈钰是个疯子是个胆小鬼,只会嫌弃他自己。
    沈钰却发现言进头偏了偏,这人居然在此时睡了过去。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
    他室友恰巧也到了,两个心大的想直接架人回寝室,还是沈钰开口让把人带去医务室,喝成这样,去看看更保险。
    沈钰留着跟其余人收拾屋子,他边整理边道:不是什么大事,就别让指导老师知道了。
    指导老师到后,并不知道活动室先前发生了什么。
    如今想想,当时言进是铁了心买醉,所以没去酒吧等场所一个人去酒吧买醉,那是把自己置于危险境地。宿舍也不行,他怕自己喝醉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所以干脆把自己关在夜深人静的活动室里,至于居然待到了天亮,被人发现只能说他当时比自己想象中还要痛。
    沈钰放下遮住眼睛的手,往事简直不敢细想,细想之下全是刀子,一刀刀戳现在的心口,这话是不敢说给言进听的,他怕言进误会,误会自己对他的内疚大于爱。他给言进的从来不是同情,若不是爱得舍不下,他绝不会拉开心门,把门后的人暴露出来,那是他遮掩了多年的伤疤和丑陋,弱点和泥沼,是他的全部。
    他真的,真的好爱这个人。
    沈钰抬手看着自己的无名指,泡温泉前摘下了戒指,戴戒指的时间长了,如今手指上果然留下了浅浅的印子,这条日子在今后必然会变得比今日更深,沈钰抬手,将无名指轻轻贴在自己唇瓣上,心脏里装着对言进的柔情,温和地在心里说:让言进这般痛的,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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