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日,派出关外作战的队伍传来捷报,凡界修士成功占领矿脉,队伍留在矿脉开始修筑工事,准备倚靠矿脉建立一个防御据点。
    因为御灵关距离矿脉所在之地有两日的路程,中间虽然空阔,但据点完工之前为了防止据点遭遇袭击而御灵关来援不及,便安排十人一个小队出关外巡查,直至据点修建完成。
    预计完成工事之后,还要在矿脉和御灵关之间,每隔十里便修筑一座瞭望台,护以防御阵法,以确保出现紧急状况消息可以第一时间传回御灵关。
    矿地工事开始不久,正值凉锦于御灵关城楼之上驻守,天光晦暗,距离天亮还有将近一个时辰。
    关内忽起快马踢踏之声,有化神修士驾疾风烈马闯入御灵关,手里高举一枚莹亮的传音符,大声喊道:
    中部御灵关有急报!
    浑厚的声音裹在灵力里鼓动在北部御灵关上空,让所有人都能清晰听见。
    镇守北部御灵关的神君寻然闻声赶了出来,问道:
    是何急报?
    前来传讯的士兵举着玉符高声回答:
    界外之灵深夜袭击御灵关,有实境巅峰高手出手,我方修士死伤惨重,守关魔君秦源一战遭受重创,中部御灵关主将更换,现在的主将是神君符越,秦禁卫已被连夜送回神殿养伤!
    战报一出,北部御灵关整个陷入震惊之中,凉锦背脊一寒,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抱在怀里的灵剑瀑风的剑柄,眼里的震惊久久未消散。
    她来远古战场也已经有些时日,对这片战场上的一些人也渐渐耳熟能详,神殿虚境中期的大能一共六位,绫砚是其中之一,虚境初期大能十余,分居于三座神殿之中。
    实境高手约千余,但达到实境后期的大能不足百人,秦源更是已经修至实境大圆满,不日便有可能成为下一个虚境高手。
    他统领近半实境的禁卫军,可谓功成名就,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千里挑一的高手,竟然一战受创,还被连夜送回了神殿。
    战场纷乱,局势变幻莫测,连秦源那样修为的高手都无法自保,又遑论凉锦这般区区化神之境的士兵。
    凉锦沉默地抓紧了手中之剑,她初入战场,能否从中闯出一片天地,甚至,只是保住自己的性命,成功回去?
    就在凉锦陷入沉思之时,身后忽起喧嚣之声,金戈铁马,轰鸣阵阵,几有万钧威压摧城而来。
    凉锦猛然回身,但见成千上万的影兽自御灵关外来,寻然一惊,立马跳上城头,朝关外看。
    突如其来的巨大动静很快惊动了御灵关北部的所有人,镇守北部御灵关的二十位实境中期和百余实境初期高手全部出手,形成一道坚实的壁垒拦住界外之灵的高端战力,余下一众堪比化神之修的影兽奋力冲击城墙,欲破关而入。
    出关杀敌!
    寻然怒喝一声,也跃下城头,敌军来势汹汹,根本来不及召集人手,显然他们设立在关外的斥候和哨卡已经被敌方以迅雷之势摧毁。
    至于矿地的情况,寻然也没办法多想,只是心里难免疑惑,界外之灵刚刚才冲击了中部的御灵关,还重创了秦源,怎么还能抽调出如此多的兵力再进攻北部御灵关?!
    他们难道打算一举攻破御灵关吗?!
    凉锦在城头上,先是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日前初来战场时,满眼血腥的画面似乎又浮现在她眼前。
    面对这样的杀劫,他们从新兵北营补充来的百余化神之修所起到的力量,能有多少呢?
    原来化神之境的力量如此渺小。
    她想起神寂之地,数以千计的实境高手被莫名的力量封印成一座座石像,丛丛立在空旷荒凉的土地上。
    历史的长河不会停歇脚步,她身边这些人,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在往后的岁月里,无法避免,都会逐渐凋敝。
    一个人的力量,在这片战场上微乎其微。
    她心中忽然升腾起一股沧桑的感觉,一股天命不可逆的苦涩压抑在她心间,让她神情恍惚,她从城头跳下去,瀑风剑每一次出手,都能带走一条影兽的性命,所有近身的影兽都会在凉锦悠长沧桑的剑意之下一剑两断。
    凉锦不知何时闭上了双眼,她漆黑的视线内流淌着万年的历史和岁月的流光,不觉间,她手握瀑风于影兽兽潮内穿梭,黑色的剑尖上出现了一层看不见的旋转气流,像轻盈的风,撕裂剑刃所及的空间,带了岁月的沧桑气息,剑锋所至之处,时光凋敝。
    影兽的皮肉迅速苍老,就好像寿命与生机都顺着被凉锦刺破的伤口迅速流淌,消失在破碎的虚空之中。
    规则。
    这是规则的力量。
    凉锦在化神初期便触碰到实境修士才有机会领悟的规则之力,这是比操控天地之力更加深层,也更强大的能力。
    不是每个人都能体悟规则,而做到这一点的修士,他们所能体悟到的规则也不尽相同。
    凉锦前世修炼到实境巅峰,与秦源相仿,但她并没有体悟规则之力,所以她只能做天帝雷罚下被绞得痛不欲生的蝼蚁。
    岁月的规则,是她接触的第一种规则,触碰规则,才是成为神的第一步。
    情霜是这片天地的主宰,正因为她掌控了规则和因果。凉锦所接触的,不过冰山一角,她能触碰的,也不过皮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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