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对付脑袋只有一根筋的人,弯弯绕绕耍小聪明无效,打直球才会有立竿见影的效果,曲懿看见他露出了算得上恍然大悟的神色,目光拉得很近,短而局促。
    你想出去?
    我想要花。她弯起唇角,凉飕飕地笑出声,我们在一起几个月了,你没有送过我一束花,哦,连片花瓣都没见过。
    温北砚掀了掀眼皮,送过。
    什么时候送的?
    曲懿愣了,梦里?
    上个月,送到你剧组去了,他补充,一捆红玫瑰。
    他不懂这些,所有的知识全是叶淮教的,包括女人都是仪式感很强的感性生物这个理念也是对方灌输给自己的,在没有养成这方面独立自主的意识前,他只管照做。
    红玫瑰前加个捆,情趣尽失,曲懿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然后开始回忆。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没有署名,我以为又是哪个变态送的,直接让我助手处理了。底气不足的声音越说越小。
    长达半分钟的冷寂,温北砚起身,站在沙发边,目光斜倾,现在出门。
    干什么去?
    送你花。
    低磁的嗓音有种渗透耳膜的魔力,曲懿被蛊了下,觉得这三个字胜过所有腻歪的情话,眼睛亮了亮,屁股从沙发上弹起,她头发已经散落下来,皮筋掉在沙发缝中,浑然不知地走远了。
    目光停滞片刻,温北砚拣起皮筋,悄无声息地藏进口袋,食指和大拇指扣成环,在无人知晓的地方缓慢摩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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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懿拿出了身为女明星的自我修养,花了整整两个钟头整理妆容,成效显著,连头发丝都写着精致体面,以为温北砚会等得不耐烦,中途觑了好几眼他的反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面瘫,一点情绪波动都看不出,这让她松了口气。
    叶淮推荐了一家花店,在淮南中路上,开车过去差不多半小时。
    温北砚把车停到路边,曲懿看了眼窗外,晴空万里,靠近市区,车流量也大。
    我就不下去了。
    要是在这日子被拍到跟男性待在同一空间下,和恋情得到实锤没多少区别,她得减少在公众场合露脸的次数。
    温北砚解开安全带的手微顿,虽然没说话,但有一种那你化什么妆的质疑。
    车门一开一合,最后归于平静,曲懿盯住他背影看了会,收回目光的途中,不经意瞥见街对面树荫底下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
    她对镜头格外敏感,光这一眼,就反应过来自己被狗仔盯上了。
    手机恰如时分地弹出一条新消息,没顾得上看,连忙拉了拉口罩,又将椅子放倒,转换成仰躺姿势。
    左臂翻箱倒柜地去探一些能把她裹得更严实的宝贝,还没找到,车门又开了,滚烫的热流里裹着玫瑰的清香。
    不轻不重的一声后,两个人的视线一高一低地对上,曲懿尴尬地捏了捏耳垂,解释道:有狗仔。
    她手指过去,温北砚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将座椅恢复到正常状态,不带任何征兆地咬住她的唇,手臂用力圈住她的腰。
    柔软的嘴唇在这一刻像两把同等坚韧的冰刀,在相互纠缠与折磨中,被滚烫的温度融化,分明已经痛到难以忍受,最后却一点伤痕都看不出。
    他绝对是故意的。
    这种猜测一形成,曲懿凭借本能,卯足了劲将人推开,脑袋里的昏蒙感让她失去判断能力,以为这会下车才是最安全的,手刚搭上门扣,温北砚镇定自若地先她一步,摁下扶手里的保险按钮。
    两侧车门一下子被锁住,一个封闭空间,她无处遁逃。
    你锁车做什么?
    你在害怕什么?他把她的心思看得很透。
    有狗仔啊,她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要是被拍到了怎么办?
    敲在方向盘上的动作停了几秒,温北砚侧目看去,很轻的一瞥,又像凝着不可言说的深长意味。
    玻璃是单向的,外面看不到里面,所以那道嗤笑轻到像是错觉,曲懿,你现在很安全。
    甄别后才知道不是错觉,包括刚才的行为只是试探,他想表达的也不仅仅只有后半句话,更准确点,是在说:没有任何人知晓你的秘密,你的事业也没有受到一点影响,你还是你,光鲜亮丽受人追捧的明星。
    惊慌失措和无力争辩的情绪混乱地交织在一起,曲懿沉沉吐出一口气,用指甲嵌进手心的方式,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我不是这意思,现在还不到时候。
    又是这种容易给人带来盲目希望,但望不到底的答案。
    温北砚垂下手,手背对着空调吹风口,冰凉的冷气刺进皮肤,沿着青筋脉络向全身流窜,压下胸腔不断叫嚣的躁动,然后问:我很见不得光?
    有些问题不该问出口,因为在这之前,他就已经知道了答案,他比她自己都清楚,他在她心里的分量根本没有那么重要,也可能只是比可有可无多了那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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