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给你做的科普?何川舟嘲讽道, 三年里恐惧牢狱生活的时候, 你就靠这个来进行自我安慰了吧?
    你们警方没有任何实质的证据就污蔑我, 还羞辱我, 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我不怕你们。孙益姚瞪向她, 有了挑衅的勇气,光会用言语攻击,一点关键的都没说。你要真有本事, 就来抓我,别妄图用些含糊不清的描述来诱导我。
    你这人的嘴是真硬啊, 半条腿迈进棺材了都不落泪。何川舟冲黄哥一抬下巴, 所以我说, 根本没必要给她机会。
    孙益姚不为所动, 听她措词尖锐,心中把握加重,反讽了句:装模作样。
    黄哥无力地抿着唇角,冲何川舟做了个手势,让她不要再说,弯腰同孙益姚好声好气地道:我们只是按照规定,不能向你透露侦查的具体细节,你这么执迷不悟,真的会失去投案自首的最后机会。
    他靠近过去,注视着孙益姚的眼睛道:你别被人骗了,替别人背了黑锅。你好不容易才有现在的生活,值得何队!
    他惊慌叫了声,后方的何川舟忽然箭步上前,抬手在孙益姚肩膀上一扯,将她按在沙发背上,动作粗暴,好在没伤到人。
    何川舟的友好交流时间到此清零了,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里带上了戾气,质问道:你帮朱淑君给她的房东付房租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她会在出租屋里留下一些线索?她是笨,是贪财,但还没蠢到升天,那么多的钱,你真以为她一个心眼都不留?你说多巧啊,东西都被房东存下来了,就等着重见天日的这一天。
    孙益姚犹如一根崩到极致的弹簧,被何川舟这一拖拽,压力中扭曲的每一根神经都发出了危险的震颤。猝然回过头,看着何川舟。脸对着脸,不足五公分的距离,灵魂仿佛要被她那幽暗的眼睛吸噬进去。
    何川舟阖了下眼,让表情看起来没那么凶神恶煞,更多是气急败坏:朱淑君如果不是信任你,不会走到这一步。你看着她尸体的时候,到底是怎么想的?
    孙益姚的姿势从方才起就是固定的,如同雕像一般坐着,此时状态从外部被破坏,全然忘记了自己的表情控制,流露出的是一种类似怔忪的无措。
    听完何川舟的话,也没有表现出疑惑或警醒。
    何川舟脑海中电光火石地闪过诸多信息。
    孙益姚的这个反应,证明她真的看见过尸体。
    特意咨询过相关信息,又说明她的行为应该涉及到刑事责任。
    不一定是凶手,她没有杀过人的那种凶残跟狠厉。听到黄哥替她开脱责任时,面上也没有出现明显的波动,是一种理所当然的默认。
    可是凶手能容许她的存在,而她又如此的讳莫如深,两者之间肯定有什么直接联系。
    此外,黄哥说有目击证人,她自然而然地相信了,说明她当时的状态必然是十分慌乱的,行动时并不确定自己是否有留下什么痕迹。且在后续担惊受怕过很长一段时间,因此才会多此一举地找房东缴房费,延迟房东报失踪案件的时间。
    何川舟没有停顿太久,让孙益姚起疑。也没有思考太深入的问题,而是遵循多年办案的直觉做出了一个假设。
    在本身线索有限的情况下,她顾虑不了太多,能诈出什么是什么。嘴唇张合着,字字有力地道:你以为我们真的找不到尸体吗?只是时间问题而已。命案必破,不破不撤,这是所有刑警侦查的理念。最近几年A市变化那么大,不停地整改、搬迁、修建,我不管你是把她扔进废弃的河道里,还是埋在什么荒芜的地底,又或者是随意抛尸在哪个寥无人烟的野外。我们一寸寸,沿着A市掘地三尺地找,也能把人找出来。幸运一点,说不定尸骨早就被人挖出来了,只是还没做具体的DNA比对。这三年半,你有回埋尸地点看过一眼吗?
    孙益姚面色惨白,尤在梗着脖子强撑,喃喃重复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可惜她的演技不过关,说这话时的神情不可信,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闪避。
    多年来的精神摧残早已击溃了她的心理防线,在频繁往复的自我催眠中,她没能有效地叫自己学会决绝冷酷。
    生完孩子后,各种冗杂的琐事稍稍压制住她内心的不安,安定的同时又给她带来更加无法承受的压力。
    一被何川舟戳穿,假象虚构而成的彩色泡泡随之破裂,透明碎片中,压力化成的大山一座座倾轧过来。
    如果给她一面镜子,她就该看见自己此刻是如何的消颓。
    何川舟顿时了然,胸口长长舒出一口气,不留情地连连进击:
    如果真的找到了,你是帮忙处理尸体,还是合伙杀人,你说得清楚吗?你还拿得出证据吗?
    就算可以,你现在这么恶劣的态度,会给你带来多长的刑罚?那个人告诉你了吗?他会跟你说实话吗?你这么在前面挡着,给他创造机会拖延时间,他给你足够的报酬了吗?他连人都敢杀,你觉得他下一个目标会不会是你?与狼为伍,你疯了吗?
    孙益姚耳边嗡嗡作响,目光在混沌中游离,仍旧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坚持地道:找不到尸体,你们根本立不了案。我那天只是恰好路过而已,跟我没有关系。你们不能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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