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泉是最普通的一株灵师,符咒印三术中,以他的能力最多习得五种,他竟然浪费了一个位置在开锁咒上。
    桃桃靠墙休息,盯着自己的手掌发呆,神游天外不知在想什么。
    半小时过去了,她不耐烦地问:到底行不行啊?你还要念多久,打不开就换条路走。
    林泉说:好了。
    说完,铜锁在他手下应声而开,他抽出发卡还给丁洁:很好用,谢谢。
    他举手投足间的温柔叫人如沐春风,丁洁脸一红,默默收回了卡子。
    桃桃起身要踹门,林泉拦住了她,他双手放在铁门之上轻轻一推,门开了:里面说不定有邪祟,闹出动静会惊扰它们。
    桃桃满不在乎:那就把它们一起踹了。
    她蹲下身抹了墙根的灰尘放在鼻前闻:邪气很浓,可能会有危险,你们两个别进了,在这等我。
    她看着林泉:你跟我进去。
    林泉笑笑,没有拒绝。
    不行。薛蓉拉住她,你们都进去了,要是邪祟来了怎么办?
    邪祟来了你不会叫救命啊?四楼就这么大,听见声音我会出来。
    我要和你们一起进去。哪怕知道里面有危险,薛蓉还是觉得跟在他们俩身边比较稳妥。
    桃桃眼神看白痴一样:跟进去你能干嘛?万一打起来没留神让你挂掉,我出来后找谁兑钱去?
    薛蓉:你刚才也推断说一到三楼都有鬼,万一鬼上来后又放了鬼打墙,你听不见我的叫声怎么办?
    桃桃想了想,用剑尖在地上画了一个圈:好吧,老实待在里面,只要不出来就不会有危险。
    薛蓉好奇道:这个和孙悟空给师父画的一样厉害吗?就是那种法力很强,什么妖怪都进不来的圈。
    桃桃模棱两可地说:差不多吧。
    说完,她抬头看见林泉忍笑的表情,她有些窘迫地扬起眉:笑什么?
    林泉没有拆穿她:没什么,很厉害的圈。
    两人走进四楼。
    过道狼藉,遍地是桌椅和玻璃的碎片,墙上无数黑色的脚印。
    两边的教室门敞开,可以清楚看见屋里的景象。二十年前,这里一定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故,黑板凹陷、桌椅破碎、墙皮大片大片地脱落,地砖上残留着早已干涸发黑的血迹。
    桃桃伸手去摸黑板上的凹陷,那是鞋印踩下的坑。
    林泉站在桃桃身边:这是当年李道长驱邪时留下的痕迹吧?
    桃桃问:关于这栋楼,初级灵师教材里都写了什么?
    只有一张外观图和简介。林泉说,超过三星危险级的超自然事件对低级灵师的学习意义不大,所以没有详细介绍。
    那你来这里的目的是?
    瞻仰。
    林泉笑道:这半世纪来,邪祟被灵师压制得厉害,很少有三星危险级出现,当年清风观的李道长镇压了楼中的邪祟后交上去的驱邪报告里说,解剖楼的大门永远不能打开,一旦放出里面镇压的恶鬼,将造成难以想象的灾难。所以许多灵师都把能除掉这栋楼里的恶鬼当做毕生努力的方向,我只是想来看看它的外观和书上有什么不同。
    可你进来了。
    那是因为我看到你进来了。林泉看着桃桃,桃桃,你又为什么要来?
    凹陷是带花纹的,那纹路桃桃再熟悉不过,就是李三九的鞋底。
    他常年一双黑色的老布鞋,穿臭了也不会刷,直到熏得桃桃受不了,她带着面罩和手套跑去他房间把鞋子拎出来扔进水缸泡着,一开始水还是清的,泡几个小时候就变成黑水了。
    桃桃给李三九刷了很多年的鞋,认得他鞋子的痕迹。
    李道长没有拦你?
    他死了。
    林泉静了片刻,轻声说:连李道长都棘手的事情,你应付不了的。
    应付不了与不愿应付是两回事,解剖楼事件是老头子的心病,我不来一趟,他在九泉之下多半不会瞑目,要是让那些学生死在这,他多半还要半夜托梦来骂我。
    你要是死在这里呢?
    桃桃瞄林泉:你咒我?
    只是合理担忧,毕竟你和我加起来连李道长的腿毛都打不过,更别说楼里的恶鬼了。
    大不了下去和老头子大眼瞪小眼一起投胎,你既然是混沌冢的人,就应该知道十八岁是我的死劫,就算不死在这里也会是别处,对我而言没什么分别。
    林泉没有再说话。桃桃在房间转了一圈,桌椅染上锈色,木头发出腐败的气味,墙上挂的人体器官图已经泛黄,纸面上黏着恶心的褐色污渍。满地纸张,有的是稿纸,有的是书本,几乎无处下脚。
    桃桃捡起几片碎纸,发现上面全是陈年的血迹。
    房间的窗户也封着鸦指桃木,除了手电的光源外没有一丝的光亮,废弃了二十年不见天日的荒楼阴冷无比,寒气从青砖地上渗起,通过脚底板蔓延至身体各处。
    在房间的角落里,林泉捡到一个本子,他递给桃桃:好像是本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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