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这个时间外婆要么是在看书,要么是在喝茶吃点心。
    她推门进去,客厅里的景象倒是罕见的一幕。
    佣人们排成排都战战兢兢的,沉默着不敢发出丁点声音。
    时姜眉眼间的愉悦淡下去,鞋也忘记换了,步伐由快及慢,站定在客厅中央。
    视线一一扫过去,舅舅、时玫都在,佣人也都是齐的,唯独缺了外婆和张阿姨,干什么呢这是?
    一股油然而起的心慌感像是藤蔓般缠绕上来,钻上了时姜的心尖,她吞咽一口唾沫狠狠压下,压着调子问:外婆呢?
    外婆怎么没在?
    时玫稍稍抬了下头,又心虚的低下。
    时姜捕捉到了时玫眼底的那抹心虚,心脏倏地沉了下去,眸中寒芒涌现,紧盯着时玫,问你话呢?外婆呢?
    时玫抿着唇不语。
    气氛太过压抑,压抑到甚至喘口气都是紧绷的。
    客厅里针落可闻,每个人都绷着气息,刺耳的蝉鸣好似都在加速着这种压抑的扩大。
    时海动了动唇,实在憋不住了,你外婆她
    他顿了下,而后闭眼狠心丢出了这个答案:丢了。
    时姜像是没听清般的狠狠拧起了眉心,什么?
    温度也那一瞬间骤降,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是那么明显。
    时姜捏紧了手里排骨年糕的袋子,指骨因为用力而泛白。
    她声调间不可抑制的隐了抹颤抖,还像是不可置信般缓慢问:走丢了?
    无人再回答。
    时姜眼睫轻颤着合上,分秒间再睁开时眼底爬上了几根红血丝,视线缓缓,落在了时玫身上,几个字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一般,染着几分薄怒,你照看的外婆?
    我时玫支支吾吾,没敢答话。
    客厅的门猛地被推开,张阿姨踉跄着进来,张口就问:老夫人回来了吗?
    时姜深吸一口气回头,眉眼间的焦急涌落,张阿姨,外婆没跟你在一起?
    张阿姨摇了摇头,看向时玫,时玫小姐,老夫人呢?
    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向了时玫。
    时玫眼底瞬间爬满了慌乱,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见她不说,张阿姨开始解释:老夫人想出门,我说等小小姐您回来再出去,可时玫小姐哄着老夫人上了车,我也便跟着上去了。行至商业街的时候,老夫人说想吃糖炒栗子,我下车去买,等我买完东西回来后,之前停车的位置已经没了时玫小姐的车,电话也没打通,我在附近找了找也根本没找到人
    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时玫,就连时海也一脸严肃不赞同的目光看着她,时玫开始语无伦次的解释:不是的,是奶奶突然又想吃冰激凌了,我才带着她去买的,可我一回头奶奶就不见了踪影
    她拉住时海的胳膊,仿佛是在寻求着认同,爸爸,不怨我的,是奶奶自己走丢的,就是她自己走丢的,跟我没关系!
    啪!
    一道清脆的巴掌声响彻整个客厅。
    所有人都愣了,呆呆的看着声音的来源处。
    时姜攥紧拳头,掌心隐隐发麻发疼。
    时玫的一侧的长发凌乱的散盖在脸上,脸朝向同侧歪着。
    下一秒,她像是疯狗般朝时姜嚎叫:时姜,你凭什么打我?
    凭什么打你?时姜死死瞪着她,眼神冷的甚至能将时玫冻出了窟窿,你自己做了什么不清楚了?
    我有没有说过不要随便带外婆出去,你哄着外婆出去又是什么意思?外婆想吃冰激凌那你为什么不等张阿姨回来一起去买?你不是不知道外婆生病了记不得东西,为什么还要让她脱离开你的视野?
    时姜一句一顿,每说一句话,眼底湿意便汹涌一分。
    你想说这些都不是你故意的?时姜冷笑,但是根本排除不了你是想故意报复,外婆不喜欢你、排斥你,谁都长着眼睛呢,我们又不是看不见。
    如果你只是单纯的看我不顺眼大可以冲着我来
    时枚怔怔,眼底的慌乱和惧意尽显,泪花泛着晶亮,欲落而不敢落。
    她当时的确是抱有那样的心思,也只不过是想要吓唬吓唬奶奶而已,可没想到
    她是真没想着把人弄丢的。
    时姜咽下喉咙里的酸涩,每个字都透着寒气:外婆如果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外婆如今人还没找到,她没时间和时玫废话。
    得知消息的时候,祁见浔正在开会,想也没想便取消了会议直奔机场。
    路上给时姜打了好几通的电话都无人接通。
    一颗心悬了又垂,垂了又悬。
    他不是不知道外婆对于时姜的重要性,正是因为知道,他才更担心。
    况且,外婆曾经走丢过一次
    达到沪市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半了。
    天将将要黑透,天边隐隐还泛着一丝光亮,也马上要熄灭在那分毫之厘,隐去所有的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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