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封冷笑一声:我浪费时间陪他玩这一出,就是想告诉他,想玩别人的人,总会反被别人玩的。要不是那笔物业资质不错,接手过来之后我们自己在泰国开创事业版图也可以,包装一下找个时机转手卖掉也有的赚。否则我还真是懒得陪他浪费这时间。
    薛睿点头应和:可不是。
    纪封端起水杯,优雅地喝了口水,然后慢条斯理地说道:说到底,人呢,得有自知之明。否则把自己想得太过有用,到头来反倒会成为一个笑话。
    他说得意有所指似的,有些像在说段翱翔,又有些像在说许蜜语。
    许蜜语耳朵里过着这些话,麻木地告别,麻木地下去回到自己的楼层。
    她回想刚才纪封的语气那么不屑,不论段翱翔还是她,在他眼里都是早就看透的笑话。
    在更衣间换衣服的时候她有点自嘲地想,还能找纪封兑换开掉领班的条件吗?应该不能了吧。毕竟她从头到尾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别人眼里的一场笑话。
    许蜜语浑浑噩噩睡了一晚上,做了好多支离破碎的梦。每个梦里都有一个颓废的自己挣扎着想要振作起来,可每一个梦她都没有做到结局。
    叠加了那么多未解的希望醒来,许蜜语觉得自己好像更颓丧了。
    打起精神去上班,换衣服的时候偏偏又接到焦秀梅的来电。
    一大早焦秀梅的声音是养足了精神的高亢,一点虚的都不铺垫,责问和怒骂一起劈头盖脸招呼向许蜜语:许蜜余我焦秀梅女士的话现在对你来说是个屁对不对?我让你给你弟转房贷的钱你也不转,打你电话你还动不动就不接,你现在能耐大了去了是不是?我告诉你老三,你能耐再大你也是我肚子里生出来的,你也跑不过你妈我的五指山!
    喘口气,焦秀梅开始质问:我问你,你的钱你留着是能给你暖被窝还是能给你生大米饭?你就不怕捂长毛了啊?你留着钱捂钱包里能捂到死是不是?老三我现在把话给你撂这,我知道你那肯定还有钱,你只要现在拿二十万出来给你弟,以后我也不月月催你给你弟还贷款了。你弟现在好不容易相了个对象,女方家里问咱要二十万彩礼钱,少一分女方就不嫁。这彩礼钱你要是不拿,你可就是老许家的罪人,你就一辈子对不起你弟弟!我告诉你你要是让老许家绝了后,我和你爸死了化成厉鬼我们也不会放过你!
    许蜜语烦躁地听着焦秀梅一大通的输出。
    她该怎么证明自己真的没有钱了?
    她这样问着焦秀梅。
    焦秀梅却把调门扬起得更高:你和聂予诚过这么多年,他不可能就给你留那么点钱,就算你之前投资亏本了,你手头肯定也还有别的钱。老三你就别跟你妈我装穷了,你妈我焦秀梅女士可火眼金睛得很!你啊,说到底就是得逼,逼一逼才能逼出钱来。
    许蜜语觉得自己应该早就习惯这样的母亲了。习惯到痛感早已经麻木。
    可是一摸脸颊时她才发现,自己还是哭了。
    摸着湿湿的脸,她一时竟有些悲痛欲绝。她站在换衣柜前无声地痛哭起来。
    这个世上到底还有没有人爱她?父母眼里看不到她,心里没有她。姐弟只把她当成有利用价值的提款机。本来有个丈夫是爱她的,现在也去爱别人了。连她自己都要嫌弃自己的笨拙和自以为聪明,在昨天那个她被人看做是笑话一场的晚上。
    连她自己都要不爱她自己了。她该怎么活下去?
    她握着手机几乎泣不成声。她想不明白为什么焦秀梅为了一个要二十万彩礼的别家女儿,可以不管不顾地死逼自己的亲生女儿。她哭着问焦秀梅:你们是不是真的要逼死我?你就非要为了别的女人往死里逼我吗?
    焦秀梅罔顾她浓重的鼻音,声音压过她一头地更大起来:老三你少跟我死不死的,我给你一星期时间,你要是不给你弟弟掏这二十万彩礼钱,一星期后我就直接去你单位,我就先死到你面前去我!
    电话先由焦秀梅那边挂断了,挂断前她像下了一个生死通牒似的。
    许蜜语觉得自己被这道通牒伤得透不过气。
    她扶着更衣柜克制了好一会,终于把眼泪一点一点忍回去了。
    当忽然意识到,她的眼泪除了流给她自己,再也没人能感知她的悲伤、心疼她的痛苦,那这泪流再多也无意义。
    没有人心疼时,连哭泣都不必。
    她擦干眼泪换好衣服,走到门口时和柯文雪尹香差点撞成个对头碰。
    柯文雪有点慌神,连忙问她没撞着吧。
    就这么一句客套关心,让许蜜语心里居然一暖。她笑了笑,说没有,抬步走了出去。
    柯文雪和尹香进了更衣室就挤在一起窃窃私语。
    刚刚听到了吧?许姐说:你们是不是真的要逼死我?你就非要为了别的女人往死里逼我吗?你说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柯文雪眼睛瞪得老大地问尹香。
    我觉得的,就是你现在觉得的那个意思。尹香回道。
    是吧!柯文雪瞪着眼一拍手,你也觉得是渣男小三又一起欺负许姐了吧!这个死渣男,居然为了别的女人还要逼死许姐!虽然我跟许姐也不太熟吧,但这种渣男只要见到就值得千刀万剐地骂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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