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擦完桌子就蹲下去,收拾桌子下面的垃圾袋。
    鲁贞贞看着桌上的那杯水,抬手提起杯柄,把杯子端起来。
    水杯在经过许蜜语头顶时,鲁贞贞的手一抖。
    杯子里的水一下倾洒在许蜜语头顶上。
    许蜜语正蹲在地上收着垃圾,突然眼前一花。她闭上眼,感觉到温温的水流和头发一起在前额流淌。
    心里转瞬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鲁贞贞在报复她曾经泼出去的那杯水。
    睁开眼时,睫毛上还带着水滴。她还是蹲在地上,抬起头去看鲁贞贞。
    不好意思啊蜜语姐,我手抖了一下。鲁贞贞晃了晃手里的杯子,温柔又和气地说着毫不走心的道歉。
    许蜜语从她的眼底和表情里看到了故意,还有那份就是要在她前夫面前羞辱她的解恨。
    许蜜语飞快地想,这时候如果冲动地站起来,也还给鲁贞贞头顶一杯水,自己的工作恐怕就没了。
    所以她也报复性地赌一下吧。
    赌赌看,刚离婚就和别的女人共筑新鲜爱巢的聂予诚,对她是不是绝透了情。
    她还是蹲在那里,转头去看向聂予诚。她知道自己睫毛上正带着水滴,就像挂了泪珠一样。她把眼神摆到受伤怨愤却又隐忍的样子,隔着挂泪般的睫毛,望向聂予诚,什么也没说,却用眼睛把什么都说了。
    她发现自己不是没有心机的。用鲁贞贞的方法回敬鲁贞贞,这似乎比回泼她一杯水更加解恨。
    许蜜语一下就从聂予诚的眼睛里看到了巨大的痛苦,那份痛苦让他开口斥责了鲁贞贞。
    然后他飞快起身去拿了条毛巾回来,拉起许蜜语,当着鲁贞贞的面为她擦被淋湿的头发。
    许蜜语想可以了。这样就可以了。聂予诚再对她碰触下去,她要反胃了。
    她抬手挡开聂予诚,后退开一步。
    鲁贞贞从椅子上站起来,满眼盈泪地泣诉:予诚啊,你是我老公,我才是你老婆,你怎么能当着我的面对别的女人这么亲近维护啊?她那副样子已经快要气疯急疯嫉妒疯了。
    聂予诚看她一眼,沉着声回了一句:鲁贞贞,你适可而止吧!
    许蜜语看到这句话让鲁贞贞本来柔弱的表情飞速起了变化。她白净美丽的面庞爬上狰狞。许蜜语觉得心头有了一丝快意。
    但她来不及看到最后鲁贞贞是不是要变身大闹。她发现自己被聂予诚蓦地扯了一条胳膊向门外拉,速度不容她反应,力道不容她拒绝。
    她被聂予诚拉出门口。但她发现自己不是被赶出房间的因为聂予诚也跟着一起出来了。
    他把她拉到门外走廊上,把她几乎是甩到墙壁上。然后他站在她面前,把她阻挡在他与墙壁之间,满面痛苦和疑惑地问:为什么你会沦落到来这里干这个?离婚时我给你的钱呢?钱被你妈都拿走了吗?你妈你姐你弟弟他们是不是又欺负你了?
    他一句紧跟一句地问着,问得好像再多说一句话,就会带出哭腔。
    许蜜语笑起来。她笑容里带着嘲讽告诉聂予诚:你这么关心别的女人,你老婆在房间里都听着呢。
    聂予诚脸上的痛苦更深刻了几分。
    他叫着许蜜语的名字,声音喑哑:蜜语,我把离婚前分给我的那半钱也给你,你不要再做这个了,我看不得你做这个,我看不得看不得你这么吃苦!他眼圈红了起来。
    许蜜语横下心,不让自己为聂予诚的话所动。出轨离婚后就立刻和小三再婚的前夫,他对旧情展现出的任何不舍都是那么廉价。
    我干吗要你的钱?许蜜语看着聂予诚,冷静地,也冷漠地说,这份工作怎么了?靠自己双手养活自己的工作,会比以前给你做全职保姆可耻吗?
    她话音刚落,有人影从刚刚房间里冲出来。
    鲁贞贞又端着一杯水出来了,她打算再往许蜜语脸上招呼一回。
    在她挥动胳膊的一瞬,聂予诚侧身挡在许蜜语面前。
    水泼到他的下巴,他顾不上擦,任水珠淋漓着,看向鲁贞贞问:你是不是疯了鲁贞贞?
    鲁贞贞眼睛汪起泪,模样柔弱,从嘴里蹦出的话却一句硬过一句:聂予诚,我看你才是疯了!你敢给她钱,我就立刻起诉她以小三身份侵占我们夫妻共同财产!许蜜语,我好歹叫你一声姐姐,这是我在尊重你,可你再这样就别怪我找你领导投诉你勾引别人老公!
    许蜜语听着这番话,实在忍不住,冷笑起来。
    鲁贞贞如今所控诉的,不就是她曾经对别人老公所做的吗?别人贼喊捉贼,她倒是三喊捉三。
    再看一眼聂予诚,他一副夹在两个女人中间左右为难的样子,又着急又无奈又委屈。
    许蜜语想,真是可笑。男人怎么总有那么多他不配有的情绪。被他们两口子送入不堪境地的人是她,却搞得受了天大委屈的人是他一样。
    下一刻聂予诚脸上终于浮出决然神色。他终于在两个女人中有了抉择。他转头看着鲁贞贞,对她压低声音吩咐着:你现在,回房间去!
    说着他朝她肩膀抬手,看样子想去推送她进房间。但他想起什么似的,顾忌地把手只在她肩膀上搭了一下,就收回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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