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兴学一边翻找着光盘,一边答道:一般没人来,每个月末会有清洁工来打扫。
    话刚说完,他拿出几盒光盘,递给袁畅,这应该就是那几年的所有监控。
    年轻小伙会意地接过,动作麻利地连上自己的电脑,将视频导了出来。
    袁畅比对了网上那段视频事发的地点,将范围锁定在了行政楼后面的草坪,高楼挡着,常年照不到光,视频画质本就不清晰,每一帧都透着股阴寒。
    看监控视频是件枯燥的事,加上中间还横跨了几年时间,袁畅看了十分钟就熬不住,眼睛发酸,他撇了眼楚倾,却见他目光深沉,坐姿看似漫不经心,背脊挺得却直。
    袁畅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这两个人,也不知道是谁栽了。
    真是要命。
    时间一点点流逝。
    中央空调卖力地吹着风,楚倾垂在膝上的手倏地收紧,他盯着屏幕上的画面,手背青筋渐起。
    第65章
    画面上是个阴天, 阳光透不过云层,左上角时间显示为十一月,正值深秋, 草坪早已枯萎。
    在场的人都穿着厚衣服,只有跌倒在地的女孩穿一件单薄的衬衫,纤弱的肩膀克制着颤抖, 她死死地咬着唇,却被人用力捏住下巴逼迫她抬头。
    那张脸被监控画质模糊了轮廓, 但五官却依旧精致得难喻,在还没长开的年纪。
    下一秒她被旁边围观的人狠狠踹了一脚,引来一阵哄笑。
    她被踢得弯下腰,手肘撑在地上才没让自己伏倒,可脊骨却在无形中被一寸寸打碎。
    监控无声, 连这一瞬的空气都安静。
    南瓷轻描淡写的过去此刻被赤/裸地揭开在楚倾面前,他无力地靠着沙发, 半边脸陷在阳光照不到的阴影里,蜷起的指骨泛白。
    听说是一回事, 亲眼看到又是另一回事。
    那些年,她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袁畅原本想打哈欠,看到这一幕嘴巴直接没闭拢,飙了句脏话:操他妈。
    李兴学震惊的声音也传过来:怎么会这样?
    李院长。楚倾抬眸, 眼里不再是温和, 近乎冷漠地质问:您作为院长,一点也不知情?
    李兴学沉思几秒后摇头。
    当时他正好接手孤儿院升级建设的项目,忙得不可开交, 根本无暇顾及这些, 再加上施暴的地方隐蔽, 他从未察觉。
    这一天大概是噩梦的开端。
    楚倾又陆陆续续看了之后一段时间的监控,同一个场景,南瓷从起初的挣扎,再到后来她不哭不闹,冷眼看着拳脚落下。
    他隔着屏幕能感觉她慢慢绝望的过程。
    一室的气氛压抑到极点。
    直到画面里一个少年突然闯入,清隽挺拔,沉默地走上前,替南瓷挡了一拳,他揩着嘴角的血,朝南瓷笑着启齿。
    还手啊。
    楚倾隐忍的情绪因为江衍的出现,倏地溃散,他盯着监控里江衍扶着南瓷离开,唇角勾起一抹苦笑。
    从天而降的,是江衍。
    这个念头,磨着楚倾一直以来的自矜。
    袁畅也认出了江衍。
    他欲言又止,内心说不出什么滋味,特别微妙。
    再往后的时日,明明南瓷的身形还是单薄如纸,还手起来却像不怕死一样,带着浓烈的阴狠,一下比一下用力。
    很快出现了网上那段所谓施暴的视频。
    袁畅看到一半就叫了停,事至此,无需再看。
    他早知南瓷身世坎坷,却没想到会如此黑暗。
    他也是有女儿的人,倘若有一天他女儿遭遇这些,只怕到时候他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袁畅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把视线转向仍沉浸在震惊里的李兴学,沉声问:李院长,现在网上有人利用这些监控内容造谣南瓷是施暴者,我想知道监控资料有没有备份?
    李兴学回过神,连忙摇头,只有一份。
    袁畅又问:那之前有人来看过吗?或者说,有人能够接触到吗?
    李兴学仔细回想了下,给出否定回答,没有,看这些监控都是要审批的。
    袁畅闻言想起之前的一些细节,他双手交握,李院长,我现在有理由怀疑,曾有人私自进出过档案室,窃取了这些监控。
    不然现在满天飞的视频从何而来。
    楚倾也在这时掀眸,若有所思地和袁畅对视一眼。
    你的意思是李兴学惊得咽了口水,语调听起来有点古怪,档案室进贼了?
    可以这么理解。
    那那现在怎么办?
    报警。楚倾冷淡的声音插了进来。
    袁畅撇了他一眼,看穿他皮囊下涌动着的失态,不置一词,转头给年轻小伙使了个眼色。
    年轻小伙会意地掏出手机,刚报完警,门口传来不轻不重的两下敲门声。
    李兴学起身去开门,就见门口站着个打扮时髦的女人,背着包,你是?
    女人挽起得体的笑容,向他自我介绍:你好,我是城市热报的记者苏玮艺。
    李兴学听到是媒体,脸上有警惕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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