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苗在遭受过夫子一百个白眼儿后,依然昂着脑袋骄傲的来接许士林,前几天禾苗事儿多,都是许娇容来接,接的时候任由夫子数落,一嘴一个“对不起”,还按着士林的脑袋让他拼命道歉,今儿可算轮到禾苗来接,夫子像倒粪坑一样各种告状:“士林!太调皮了!”
    禾苗勾唇:“那说明我儿子聪明!”
    “他把用来观察的兔子放了!”
    “那他观察了没有?”
    “观察了!但是不能放!以后还要用的!”
    “观察完了还不放?下次用下次再抓嘛!这是锻炼您的动手能力!”
    “他把隔壁桌的同窗打哭了!”
    “又哭了?哎,懒得说,看来那孩子也是个软蛋!”
    “你!你就是这么教育的?!”
    “那该怎么教育?”禾苗一转头,对上士林:“你自己说,那儿错了?”
    士林看有人撑腰,道:“兔子脚坏了!我就是观察到才包扎了放走的!”
    “打同窗呢?!”
    “他欺负别的同学,拿了人家的毛笔不还!我说他他不听,还骂我多管闲事多吃屁!”
    “谁先动的手?!”
    “……”
    “说!谁先动的手!”
    “我……”
    禾苗听完点点头,拉着士林去找同学,等看到那孩子的被打的一脸淤青,小脸儿呈现猪头形,禾苗才吞一口水:“你出手……重了点儿。”
    士林知道禾苗带他过来的原因,索性一瞥脸道:“我先动手,我的错!我以后不打你了!”
    男孩儿哇的一声又哭了。
    禾苗推了把士林:“把你的糖,给他吃。”
    士林一怔:“奶娘给我做的彩虹糖!我不要给他!”
    禾苗浅笑:“那以后都别吃了,你犯错要受罚,你不付出点儿什么就不会知道错,不给人家,以后都没的吃!”
    士林赶紧打开书包,把包着油纸的糖塞给同窗:“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打架,这个给你,以后做朋友吧。”
    男孩儿抓起糖果,一把扔到角落,耍赖功力十分深厚。
    禾苗斜了眼睛,和士林互望一眼,蹲下身子拍了拍哭闹男孩儿的后背:“做人呢,要能屈能伸,士林打人不对,但是他知道道歉和示好。除了这个,人也要有原谅别人的能力和雅量,若蹬鼻子上脸,以后也就这个样子了,懂吗?”
    孩子自然是不懂,但也被禾苗说迷糊了,呆呆抬起脸看士林,士林歪歪脑袋说:“我保证以后不打你,但你必须把糖果捡起来。”
    孩子抹了把鼻涕,走到角落把糖果捡起来。
    士林来到身边,伸手与他交好,但在孩子把手递过来的时候,士林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我做朋友,就要志趣相投,若你再欺负别人,以后都不会再有彩虹糖吃了!”
    孩子这下才迷过来,赶紧把手里的都吃下,乖乖对士林点了点头。
    禾苗处理好,转头看夫子:“恩威并施,至少你得以德服人,士林不受传统,但至少讲理,你连自己的学生都不了解,当什么夫子?”
    “你!”
    “孩子不用教就是孩子,你得把他往对的地方指引,而不是打压。反而夫子不是生下来就是夫子,他要学着当个好孩子,你也得学着怎么当夫子,对吧?”
    “……”
    “儿砸!咱去找你爹!”
    士林狠狠点头,紧抓着禾苗的手,笑的没了眼睛:“嗯!”
    ……
    “保和堂”内,打烊过后,禾苗招呼大伙停手,自己站上桌子说:“牛大力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我也不多说,但是最近凤凰山头,又出现一妖孽为非作歹,为保杭州百姓,咱们又要降妖除魔了!”
    许仙弯唇一笑,歪歪脑袋一脸单纯:“这回收了多少?”
    禾苗伸出两个指头,许仙点头:“还可以。”
    放眼望去,这次好像除了许仙问了句话,其他人全都事不关己。禾苗眉心一皱:“咋了?你们不想帮我?”
    白福瞥她一眼,什么都没说。
    秦三宝端着一碗果茶来,那手白的堪比凝脂,小脸儿百里透粉,小嘴儿果冻似的一动颤三颤,随着这诱人的颤动,说:“禾姐姐,你每次办事都太慢,其实犯不上瞻前顾后,您也太小心了。”
    禾苗看着他日渐华美的脸道:“你啥意思?!”
    二楼上的花碧秦翘着两条大长腿,蹬着栏杆说:“寻到妖孽,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斩断妖神而已,何必在意其他。”
    禾苗抬头:“也不管他是好是坏吗?!”
    花碧秦勾唇,那嘴角让他弯出最邪魅的弧度,一双狐狸眼狭长而诱人:“怎么,杭州连夜大雨,民不聊生,他还是好妖不成?”
    “那我……那白娘娘当年水漫金山也是逼不得已!她也是坏的了?”禾苗反问,岂料此时没怎么说过话的冯千秋却道:“抓起来教育,听不懂就杀。”
    众人,皆愣。
    没想到啊,一个大铁铲子居然说了句最合情合理的话。
    禾苗一拍桌子:“对!就这么干!白大哥,咱上山!”
    白福把药方分类放好,淡言:“牛大力前些日子挨家挨户的让人钉好门窗,赚尽了名声,你倒不如带他上山,反正咱们也不需虚名。”
    这话讽刺,还好禾苗没听出来,昂着头来到白福面前,凑着脑袋问:“白大哥,有件事儿我想问问你,但没有别的意思,你可不许生气!”
    白福冷哼:“要气早让你气死了,说吧。”
    禾苗转转眼珠:“一个妖精,一天到晚的吃,是因为啥啊?”
    白福干活儿的手瞬间顿住,眉宇大皱,一咬牙瞪向禾苗,瞪的她魂儿都快飞了!
    “呐!说好了不生气!骗人是小狗!”禾苗指着他那张吓死人的脸,喝道。
    要说白福之前吃腐肉,一是内心空虚,二是惩戒以腐肉为生,也不得不吃,禾苗这样问,岂不是问道了人家最不愿提及的往事?
    白福不快,但也不会真跟她动气,谁让禾苗不问他,也没谁可以问了,便撇她一眼:“若不是必行之举,就是本身贪念,若不是贪念,便是执念,总有原因。”
    禾苗撇嘴:“说的跟放屁一样!”
    根本没有用处。
    转身,禾苗对许仙道:“今儿把你儿子扔给你,明儿我送她去学堂。”
    许仙点头,缓步上前,端看了她一眼,说:“行为,导致结果,你想要什么样的结果,就得考虑什么过程才能得来这样的结果,三思后行便是了。”
    禾苗嘴角一抽:“说人话!”
    许仙浅笑:“别听别人说,自己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但要冲着目标去,别一时心急,偏离目的。”
    花碧秦闻言在二楼大喊:“许仙!你说什么?!”
    秦三宝也一瞪美眸:“师兄!你的意思是我们给错意见了吗?!”
    许仙默默转头,却对禾苗突然睁眼,眸中两个大字:救我!
    禾苗挥挥手,表示没看见,转身就走。
    “保和堂”传来许仙的哀嚎,却伴着许士林的笑声,哎,这一屋子人,真能闹。
    禾苗来到庙址,看牛大力还在加固结界,无奈摇头,上前拍他一把:“一直加没用的,治标不治本,走吧,咱去跟那个吃肉的家伙谈一谈。”
    牛大力思量片刻,点了点头。
    “雄风洞”外,禾苗打了个哈欠,抬头看看天,却因为巨大的彩云而看不到时辰,撇嘴道:“牛大力,你最近名声不错,是不是要再接再厉呀?!”
    老牛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道:“你又要干啥?”
    禾苗也奇怪,怎么跟她认识久了,说话都这个逼样,便瞥眼道:“要是你收拾了妖孽,收服雨云,那还不到哪儿都处受拥戴啊?”
    牛大力转转牛眼,开始畅想美好的明天,但思量过后又怕麻烦,还是没答应。
    禾苗拍拍他的肩:“二百两银子,分你三成。”
    牛大力起身,潇洒的拍拍衣裳,冲大门喝道:“妖精!受死!”
    哎,果然是个俗人,只对万恶的金钱感兴趣,跟禾苗一模一样。
    “雄风洞”洞门未开,牛大力就站门口骂街,什么难听说什么,半个时辰后,眼看着牛大力的嗓子从帕瓦罗蒂喊成崔健,再一盏茶功夫就喊成了金属嗓,但洞里的玩意儿始终没现身。
    禾苗凑上门看,见那人却是在里头,但外面的动静,他怎么可能听不到?
    这妖精,不会是个聋子吧?
    牛大力也是一根筋,扯着嗓子喊了半晌没人理,居然还在外面可劲儿的嚷嚷。
    直到禾苗冲他摆摆手:“来,你过来。”
    牛大力上前,禾苗道:“你直接进去吧,他可能聋了。”
    牛大力一怔:“我白喊了?”
    “好像是。”
    禾苗说完,将门开了个缝,伴着小风凌乱吹来,她指挥道:“去吧,把他制服,我去说理。”
    “行!”牛大力点头,掰了掰手指,转转脑袋,提起牛劲儿就冲了进去!
    然,屋里那货等来了人,才猛站起身:“你是谁?!”
    牛大力眨巴眨巴眼:“你不聋啊?”
    “你才聋呢!你谁啊!?”
    牛大力站直腰神:“来降服与你!纳命来!”
    禾苗在外面听着,也等着一出好戏!
    只不过,牛大力刚一变身,露出牛角和牛蹄子,还没运气,禾苗竟见他“啊!”一嗓子,从洞里慌忙逃窜而出!
    禾苗大喝:“你上哪儿?!你倒是打啊!”
    牛大力只管疯跑,傻了一样逃命:“天……天敌啊!”
    禾苗撇嘴,赶紧去断洞中妖精的后路,但刚进入雄风洞,竟见一只通体金黄的大老虎赫然而立!
    “我操……怪不得牛大力跑的跟狗一样……老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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