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许仙翻查医书,针对白素贞的脉案巡查,可无论怎么查,都照不到病症。
    入夜,白素贞推窗望月,闻院中茉莉花香,可怎么闻,好像鼻尖都是许仙的味道。
    夜深,许仙伸个懒腰,起身动弹两步,但耐不住性子,又坐回桌边看医书。
    夜深,白素贞叹了口气,唇边却带着微笑,但实在耐不住性子,索性转身出门,来到了“济仁堂”。
    月很圆,圆月总能把人的思念放大,白素贞跳脚上了屋檐,倒是能悠闲自在的侧躺在房顶上,掀开许仙房屋的瓦片,托着脑袋去看灯下的许仙。
    屋里很静,灯很亮,许仙低着头,虽看不到正脸,单是那一抹剪影,就足够白素贞一颗心化绕指柔,瞬间面露绯色,眉梢眼角都软了下来。
    俗话说灯下看美人儿,越看越精神儿,想必就是这样了。
    白素贞唇角微翘,果然不出她所料,即便夜深,许仙也没睡觉,为了自己伪造的脉象,果真翻查到三更,实在有心。
    “这个傻子……”白素贞喃喃一声,但甜进了心里。
    然而,白素贞以为这“济仁堂”都是凡人,她即便悄声上了屋顶,只要不弄出动静来,自然不会被人发现。可她不知,这药铺还住着一位狐媚的主,当她躬身上了房檐时,轻微的瓦片响动,已经够让吴玉莲媚眼一怔,挑眉一笑:“白素贞,你终于来了。”
    你伤我妖身,又十分瞧不起我花碧秦,那我就让你看看,天下男人,都是什么东西!
    花碧秦这样想,便趁夜起身,对镜贴花黄,这次倒是打扮的清雅了些,一盒香粉,他也只用了一半而已。
    她穿了一件粉色长裙,也不知道啥时候去定制的,反正寻常人家的姑娘是不会这样打扮,瞧那上面的花花蝴蝶,蜻蜓蝙蝠苍蝇蚊子,但凡会飞昆虫都在上面了,随着她行走带风,呼扇呼扇的,看的人浑身刺挠……
    吴玉莲带了茶点来到许仙门前,瞄一眼房檐,唇角一勾,抬手叩门:“许仙哥,是我,你还没睡吗?”
    看书的许仙猛然一怔,下意识的回道:“我……马上就睡了。”
    吴玉莲浅笑:“我看你这时候还点着灯,想必是用功累了吧?我给你送来些糕点,你用了,也好安寝。”
    “不必了。”许仙这回没了好脸色,谁让早前受人所托,必须把饭给她端去,现在没有任务加身,他实在不用对吴玉莲客气。
    吴玉莲心中冷哼,想着许仙居然还吊起来卖?哈,这倒是有几分手段!
    不开门是吧?吴玉莲冷笑,当即勾勾手指,那门悄声而开。
    哼,一扇门而已,有多难搞?
    要说人即是如此,心什么样,看别人就是什么样,花碧秦觉得男人都是好色之徒,像许仙这种稍带婉拒的,只不过是假装矜持罢了。
    人一但没有自知之明,也就完了。
    此时,房檐上的白素贞也愣住了,怎么这大半夜的,竟然有姑娘来送宵夜?
    呦呵?许小仙长能耐了,会勾搭小姐姐了?
    然而,就在吴玉莲推开门,带着一身的花蝴蝶出现的时候,那股子香粉打着卷儿的透过瓦片,直奔白素贞鼻尖!她猛吞了一口口水,浑身不住的抖,当即明白误会了许小仙!只因这姑娘的打扮,就凭许仙的功力,当真是无福消受。
    只不过这姑娘的扮相,怎么那么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就这一身闹腾的衣裳,也是似曾相识……
    呀!对了!
    白素贞嘴角一抽,想起苏州城门外的玉面狐狸,那货就是这么个琳琅满目的主!想来吴玉莲这一身的扑棱蛾子,对于玉面狐狸的动物世界来说,还是小巫见大巫的。
    吴玉莲径自打开门,对许仙来说简直是致命的冲击,先不说大半夜的姑娘家送上门来,单是这一身的香粉味儿,都够许仙喝一壶的!且看他憋了半晌的气,顺了半天的胸口,才忍住没咳出声来,避免了失礼于人前。
    “玉莲妹妹,夜深了,您来此,恐怕不妥吧。”许仙直言不讳,忙上前将门大开,免得被人误会。
    吴玉莲一脸媚笑,将茶放上桌,将茶碗斟满,但碍于自己的香粉味儿遮住了茶香,许仙看了一眼,果然没有任何胃口。
    “许仙哥,这是今年新上的茶叶,你尝尝!”吴玉莲说着,端着茶碗来到许仙身前。
    许仙推脱,只着急说:“你快回去吧,若被师叔看到,实在不妥。”
    吴玉莲偏不,看许仙不接茶,又捏了块糕点过来:“那你尝尝这个,这是去年的桂花,我收起来晾干,制成蜜糖,如今做了桂花糕,可香了!”
    许仙后退一步,差一点就闪出门外,眉宇一皱,再没了耐性:“玉莲,如此这般不符礼节,还请回去吧!”
    吴玉莲一撅嘴,使起了小性子,干脆一屁股坐上许仙床铺,踢腾着脚说:“我不走!我爹说了,要我跟你成亲!反正我早晚是你的人了,我今天还就是不走了!”
    “你!”
    然,气愤的可不只是屋里的许仙,还有房檐上的白素贞!她一双眸子不住的打量吴玉莲,心说这姑娘还赖上许仙了?她家就没镜子给她照照?自己几斤几两,这心里就没点儿逼数吗?
    哎呀,若不是凡人一只,白素贞可真想抽她几巴掌,打她个七荤八素,能打醒也是好的啊。
    许仙这下慌了,干脆退出门外,只说:“那你在这儿,我走!”
    “别!”吴玉莲忙拦着,甚至站起身来到门前,一把将许仙抓了进来。
    许仙一惊!这吴玉莲,力气好大!
    “许仙哥,你真的不喜欢我吗?”吴玉莲怔怔瞧着许仙,问了这么一句。
    许仙甩掉她的手,深知这时若不说明白,只会给人留念想,当即皱了皱眉,道:“你早前说过,你很是羡慕牛郎织女,梁鸿孟光,那我如今就告诉你,我若是牛郎……我心里,也早已有了织女,若我是梁红,我心里也早已有了孟光。玉莲妹妹,你生的漂亮,打扮的也……呃,自会有人视你为瑰宝,好生呵护,你也无需在我身上消磨,耽误你终身。”
    不料,那吴玉莲竟没有一点儿伤心,反倒是上前一步,睁着大眼:“许仙哥,你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话啊!你还说我生的漂亮?我哪儿漂亮?是眼睛吗?还是嘴巴?”
    我擦!这女人抓不住重点?
    此乃白素贞之心理活动。
    许仙也是一愣,再好的耐心也被她磨没了!索性提高声音道:“玉莲!人贵在自尊自重!你若这般轻贱自己,恕我无情!”
    许仙说完,竟抬手拉了一把吴玉莲,欲要将人推出门去,日后再不相见!
    可就在许仙抓上她手腕时,吴玉莲眸中闪过一丝狠光,唇角一勾,竟反手把许仙丢进了床榻!
    许仙大惊,怔怔瞧着力气之大的吴玉莲,再看她的笑也不如从前干净,一脸的魅惑早就没了清丽之姿。
    “许仙。你就那么不喜欢我吗?”吴玉莲冷冷出声,步步向许仙靠近,抬手勾勾手指,只听“哐”的一声,那门应声而合。
    许仙整个人都呆了!刚才那一下,是什么邪门妖术?!
    也就在吴玉莲抬手勾门时,房檐上的白素贞才浑身一颤,拿手抓了一下小葫芦,明显感觉它隐隐泛了绿光,她才弯唇一笑:原来吴玉莲,不是人啊……
    但要说她是什么,想必不难猜,且看着一身儿打扮,也知道是那玉面狐狸寻仇来了。
    哎,好人不好当啊,那日在城门一见,没想到还结下了孽缘,怪不得降妖捉怪的义士,从来不听妖孽求饶,但凡是妖,收了再说!原来妖性不除,果然心生异念。
    妖无人性,修法却不修心,即便修成人型,也没有人之善心,可怜了。
    白素贞坐起身来,叹口气看着吴玉莲,无奈摇头。心中暗道:算你倒霉,又遇上了我。
    但白素贞不知道,这不是遇上,而是玉面狐狸故意为之!她盯了许仙和白素贞几天,为的就是让她看清楚,世间男儿,都是薄情寡义!
    花碧秦这样想,也这样做了!只见她手掌一开,在许仙面前一过,那许仙也不知道着了什么魔,竟呼出一口浊气,慢慢迷糊了神智,开始退身上的衣服。
    而吴玉莲却有意无意的瞄了眼房顶,笑如鬼魅,一副阴谋得逞的嘴脸。
    就在此时,白素贞耸了耸肩,人就变进了屋里,法力高深,竟一丝声音都没有,只站在花碧秦身后,瞧她来到许仙眼前,抚上他那迷惑中痴醉的小脸。
    “额咳!打扰了!”白素贞突然一声,也明显看到花碧秦背脊一颤。
    反应不大,白素贞有点儿失望,但也不得不赞花碧秦的定力,比她想象中要好了一些。
    花碧秦可等到白素贞现身了,忙浅笑转过身,再次与白素贞面面相觑:“小娘子,你这是来找我,还是来找他?”
    白素贞咂咂嘴:“找你?我有病啊?”说完摆摆手:“你别折腾了,赶紧离了人身,别祸害人家姑娘。”
    花碧秦点点头,信步来到白素贞面前:“行!我不祸害人家姑娘,我祸害你好不好?”
    白素贞见过不要脸的,但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再看花碧秦一眼,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弄死她吧!太特么膈应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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