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这些猜测只是背后的复杂关系,表面上忽略他的是省委宣传部,而不是省长。因此,吾艾肖贝有足够抽身事外的理由。那么宣传部又会做出什么应对呢?张清扬感觉白世杰回去之后,热西库利亚也许会来请罪,但白世杰走了一个多小时,仍然没有任何的动静。
    他一肚子的不解,看来西北的这盘迷局比想象中还乱。
    就在张清扬认真接受下午的军训时,西北省政府的省长办公室里,正在举行着一场“非正式”的碰头会。
    省长吾艾肖贝,省委秘书长白世杰,省委宣传部长热西库利亚,三人坐到了一起,每人手里都夹着一支烟。宣传部长热西库利亚虽然是位中年女人,但是看起来很华丽,她身材丰满,胸前更是波澜壮阔的两座高山。她脸上画了和她服饰并不相趁的浓妆,鲜红的嘴唇好像刚喝了猪血似的。
    热西库利亚身上永远都带着一股浓浓的香气,据说是为了掩盖她身上的狐臭味。可是这香水喷在她的身上用不了多久,再掺杂着她身上原本的怪味,便又融合成一种令男人窒息的古怪味道。她五官长得还算端正,肌肤也挺雪白,就是眉毛分得太开也太淡,只是浅浅的两道弯,这使得额头看起来比较秃,总能令人想起鬼片里的那些白面女鬼。
    听了白世杰的叙述,热西库利亚的身上出了汗,雪白的额头上面更是光亮一片。她越是紧张,身上的怪味道越浓。要不是有香烟的味道,估计吾艾省长和白世杰要呛晕过去。
    热西库利亚把烟掐灭,不安地看向吾艾省长,咬着腥红肥厚的嘴唇说:“这可算怎么办?难道他知道我要做什么,所以提前找了记者?这……这也太让宣传部丢人了!如果当初宣传部表面上意思一下,也不会如此被动……”她小心地瞄了眼省长。
    虽然热西库利亚嘴上没明说,但是怪罪省长的意思还是挺明显的。热西库利亚从记者干起,搞了一辈子宣传工作,从专业性质来说,她完全能够胜任这份工作。她当然明白新官上任三把火,张清扬刚刚到,正需要宣传部帮着策划宣传。他上任后先参加军训,更是一个很好的新闻素材,宣传部本应该好好谋划一翻。可是她和省长一研究,吾艾肖贝没有同意,硬是不让她出面。
    热西库利亚没有办法,她虽然能力出众,但是背景并不硬,要不是靠着省里的某些关系,她是坐不上这个位子的。热西库利亚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原本就很紧张,现在一听人家央视的东小北都过来采访了,让她更感受到了压力。
    “慌什么!”吾艾肖贝看向她摇摇头:“热西部长,这件事已经发生了,急也没用,我们先商量个办法。”他说完之后,看向白世杰,不解地问道:“难道说他猜到我们会这么做?”
    白世杰摇摇头,说:“省长,这个可不好说,我想他不会先知先觉吧?”
    “我也觉得是这样,”吾艾肖贝明显松了一口气,看向热西库利亚说:“这样就好办了,我想他不是有意针对你。他请记者过来,只是想扩大影响力,结果正巧被老白赶上了……”
    “可是他已经对我有看法了!”热西库利亚说道。
    吾艾肖贝低头想了想,看向白世杰说:“老白,他对你的态度怎么样?”
    “还可以。”白世杰硬着头皮回答,从工作分工来讲,他说这些话已经越界了。他的工作职权是把事情汇报给省长,但却不能参与讨论,可硬被吾艾肖贝给留下了。白世杰明白,自己过去游走在吕老书记和吾艾肖贝之间,现在吕老书记走了,吾艾肖贝想逼着自己站队。
    “那你觉得应该如何处理?”
    “我已经去过了,他肯定知道情况你们已经知道,所以我认为热西部长还是去一下吧,让他尽量挽回一丝颜面。”白世杰小心地说道。
    “那我就去一下,”热西库利亚站了起来。
    “急什么?”吾艾肖贝板着脸看了她一眼,“怎么如此沉不住气!”
    热西库利亚一张白脸红到了极限,讪讪地坐下了,低着头不敢再说话。
    吾艾肖贝沉思道:“如果热西不过去,他又能怎么样?”
    这话像是自言自语,但白世杰知道他问的是自己。白世杰想了想,回答道:“现在看也不能怎么样,不过张书记……应该不是位好惹的主。”
    吾艾肖贝抬头看了他一眼,心里暗骂老东西,还是那么圆滑!热西库利亚动了动嘴唇,可又不知道说什么,一脸的为难。处在这样的位置是最难受的。虽说吾艾肖贝是西北干部的代表,更是西北的地头蛇,可张清扬怎么说也是书记,宣传部的直接领导可是省委,而不是省政府。热西库利亚要是得罪了张清扬,张清扬今后有一百种手段报复。
    “反正已经这样了,再去还有用吗?”吾艾肖贝又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我觉得这次就算了,下次你主动一点,如何?”
    “这……”热西库利亚为难地说:“这不好吧?”
    “老白,你认为呢?”
    白世杰看向吾艾肖贝,终于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省长,这里没有外人,我就实话实说了,做这样的小事情……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在他看来,吾艾肖贝选择这样的方式试探张清扬,未免太低级了。
    吾艾肖贝微微一笑,挥手道:“这事……你们看着办吧,我就不管了。其实我也没有别的用意,就怕记者赶过去影响张书记军训,呵呵……”
    听了他这话,白世杰和热西库利亚有点被耍了的感觉。白世杰点点头退了出去。热西库利亚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问道:“省长,您就给我支个招吧。”
    “你可以去问问阿布书记,听听他的意见。”吾艾肖贝说完就低头看起了文件。
    热西库利亚脸色一红,知道再说无益,便起身离开了。
    阿布爱德江副书记听完热西库利亚的讲述,没心没肺地笑了。热西库利亚看到他笑,气就不打一处来,擦了擦脸上的汗,又把西装脱下,解开衬衫的两粒扣子,没好气地说:“办公室这么热,你怎么不开空调!”
    “呵呵,热?我没觉得热啊!”阿布爱德江暧昧地瞄了她一眼,笑道:“是你体内燥热吧?”
    “都什么时候了还和我开笑!”热西库利亚拿起文件扇风,叹息道:“阿布书记,求求您了,给我出个主意,我可不想平白无故得罪了张大太子!”
    “你想得太多了!”阿布爱德江站起来,绕过办公桌站在她的面前,低头俯视着她的胸口,说:“我想张清扬心里明白你没有这么大的胆子,这一切都是背后有人捣鬼!”
    “那又如何?”热西库利亚白了他一眼,“我是宣传部的部长,不管怎么说这事我也有责任!张清扬对我不满是肯定的,你说我要怎么办?我就是一个女人,没多大的志向,只想安安稳稳干我的活,不想得罪任何人!”
    “你的活?你的活干得挺好嘛,我很满意!”阿布爱德江咧开大嘴笑着。
    “德行!”热西库利亚抬起高跟鞋踢了他一脚:“我和你说正事呢!”
    “我看你不用放在心上,张清扬刚到,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如果有一天他敢动你,那就表明他在西北已经站稳了脚根,那时……也就不用在乎是否得罪他了。”
    热西库利亚明白阿布爱德江的意思,但仍皱着眉头说:“难道我一定要站在他的对立面上?”
    “不,不是你一定要站在他的对立面上,而是有人让你站在他的对立面上。你只是枪,懂吗?你不需要做决定,有人已经替你做了决定!无论你做什么,张清扬想到的都是你背后的人!这件事如果我是你……什么也不做,就当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热西库利亚想了一会儿,又琢磨了一下省长的态度,恍然大悟,苦笑道:“这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啊!你说得有道理,我没必要为这事发愁,反正又不是我的主意,张清扬那么聪明,肯定能想明白!可是表面上……我总不能不把他当回事吧?”
    “你呀……床上活干得好,可是在政治上太幼稚了!”阿布爱德江大笑道:“你是宣传部长,平时工作那么多,有所忽略也很正常吧?如果你今天不在哈木,而是出差到外地了呢?”
    “这借口太愚蠢了!”
    “是很蠢,但只要张清扬明白你无意得罪他就足够了!”阿布爱德江高深莫测地说,进一步解释道:“你如果连个愚蠢的解释都没有,他就会觉得你没把他当回事。可如果您愿意找一个理由,他就明白你不想和他针峰相对了……”
    “哦……”热西库利亚终于松了一口气,伸手拍了拍阿布爱德江的裤裆,笑眯眯地说:“老东西,怪不得别人都叫你老狐狸,我看省长都猜不透你吧?”
    “呵呵,西北的局面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不过,你不用管别人,只要知道自己的主子是谁就行了!”阿布爱德江拍着她的白脸说道,用力吸了吸,那股子难闻的狐骚味却令他神情一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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