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在这?”殷夫人迟疑道,颦眉而上,亦很是奇怪。微微低过头撇一眼那若旁的丫鬟,是老爷的丫鬟没错。
    小绫冷静屈首而下,迎笑道:“回殷夫人的话,我们大夫人向来悠闲惬意,如下更是很有闲情雅致,便常喜来这花苑走动。殷夫人该是知道的。”
    小绫携忧以思,倒是很是聪慧,她以前日那殷夫人“闲情雅致”之说反论而道,是足足地灭了那殷夫人的威气。
    说罢,小绫勾心一笑,便缓缓抬起头来,面色微肃。
    “好大的胆子!”殷夫人忽然哄声一呵,身旁的丫鬟纷纷屈下头去,再颤声道过:“殷夫人息怒。”
    她倒也是不傻,知道那小绫是在讽刺她。
    小绫临危不惧,便只得颔首立足于下,怎般皆不屈下头去,更是一点歉意都没有,甚至扬唇勾笑一番,吟生八梦。
    “小绫!还不快快向殷夫人道歉!”那筱儿快快地迈了步伐来,又是对那小绫冷声责怪,又是要抬手而去欲要打她耳光。
    临手之际,那殷夫人得意地勾唇一笑,方才要转过头去待那响声振耳,却不曾料到,那筱儿临出之手竟止于半空,是被那小绫抬手挡住的!
    侧眸而过,殷夫人诧眸一睁,心下愤气愈发燃急而起。她不敢相信,这小绫竟敢对她如此无礼,如下还敢反驳于她,真是让那白夫人给壮了胆的。
    “放肆!你…”筱儿睨大了眼眸而去,颤声斥道。临空之手再被那小绫狠狠一甩,很是不堪一击。
    “你竟然敢…”筱儿蛮声未尽,却疾疾被那小绫镇声阻断:“我有何不敢的?”她目光疾厉,再狠狠一撇,再与那殷夫人对眼相望。
    小绫缓缓侧过眸去,再紧眸与那筱儿对望,片刻便冷厉道:“我是大夫人的丫鬟,你是这小妾的丫鬟。倒是你放肆!敢伸手打我?莫不是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如此无礼,倒不知是谁教你的?”她语声未绝,倒很是霸气。
    “你…”筱儿被逼得倒不出来话,只得狠咬牙而过。
    后面的丫鬟都看呆了,值得滞眸如空,便傻傻地呆望着,虽说心下对那小绫的胆量很是敬佩,但仍是不敢抬言帮衬而出。
    “你说谁是小妾!”殷夫人自是被气坏了,一肚子的闷火被那小绫厉言拥击,如下好似很快就要怦然炸出。
    “你这无礼小奴!”她又追责而上,亦是咬牙切齿,再挪了步伐而去,目光很是凌厉。
    小绫微微敛去面上的疾色,便缓缓退了几步而去,眸带嫌意,虽说对那殷夫人很是厌恶,但是顾及白夫人,还是莫要再与那殷夫人石碰石硬碎了。
    缓心而下,小绫又漾起面上的悦色,颔首而上,却不抬眼望向那殷夫人。
    那殷夫人见她面色如此,便随了她的步伐去,她倒要看看,这小绫能再与她怎般较量。
    “诶…”须臾,那小绫扬声而出,屈首而下,忽而一伸手抬指指向了殷夫人足下的靴子,她惶言一出,又似打草惊蛇,顿然让那殷夫人怔住了步伐,再随了那小绫的眼神望步而下,神色很是慌张。
    那身后的丫鬟也皆被怔住了,便悄悄一探眸而来,生怕那小绫语出惊人来。
    “殷夫人小心了!”小绫屈身而下,很是鬼精灵。她顺而抬眸而上,凛眸一撇,再与那殷夫人对眸相望,随即又绽笑而出。
    殷夫人滞眸如空,如下面上稍缓去了疾厉,顺而留下了一丝恍然,亦是惶恐又是慌张,只因那小绫行为奇怪,且是稍避着她,她是生怕她足下出了什么令人诧目的东西,便垂眸而下,又稍稍敛过纱裙,再缓缓抬起足来,细眼瞄探,很是谨慎。
    “怎么了!”她疾言一道,心下好似顿然忘了那小绫方才的无礼之言。
    筱儿速速迎了步伐上去,便屈下身子跪膝而下,再细细为那殷夫人寻着异处。
    “天呐!那是什么东西…哪来这么大的虫子!”小绫故意胡声乱言,亦是故意欲要吓吓那殷夫人,谁让她如此讨厌。
    “虫?”殷夫人诧眸一落,瞬间哄堂一声:“啊——”她大跳了起来,裙纱雾缭,顿然无了方才的优雅,亦是敛去了那股媚气,如下只剩下了狼狈。
    “那呢!那呢!”小绫又继续声东击西,再悄悄捂口而过,暗自偷笑。
    “快拿开!啊!”殷夫人自己心里有鬼,便值得在那里胡蹿胡跳,若旁的筱儿也是笨,眼眸不机灵手脚更不机灵,那殷夫人的裙纱就要被她挠破了去,她还在那里乱手牵足。
    身后的两个丫鬟笑出了声,但还是压不过那殷夫人的娇昂声,便又偷偷捂口而上,暗自乐喜,如下也是解气了,又一睹这殷夫人的狼狈,心下很是欢快多了。
    “啊——”殷夫人慌忙不定,又扬声高喊一声,又生生地敲碎了这花苑原有的宁静。
    这殷夫人虽是猫妖,但她平生最大的弱点便是那虫与虫卵,对这两物可是避之无所不及。
    小绫也是此前看到过她对那蛮虫如此惧怕,所以才生出了这一鬼主意来。不曾想竟如此成功,倒是不得不夸自己聪明绝顶。
    “好大的黑虫啊!进去了进去了!”小绫挽手而下,又再扬声喊道。
    这苑门口的动静惹来了那长廊路过的丫鬟小厮的围观,他们探头而入,却不曾伸出援手,自是在看那殷夫人的不堪。
    虽说这殷夫人在这霍府里仗着霍皖的宠幸而凛身八面,但这府里的人大多都是厌恶及惧怕她的,如下正是好时机,便都得让自己松一下此前的畏惧之心。
    众人皆捂口偷笑,再悠悠对眼。苑门外顿然生出一片朗声笑意,丫鬟小厮们手里各携一灯火竹笼。
    苑中亭下的白夫人与霍皖正悠言漫漫,那白夫人倒很想抬足就走,但因如下苑中早已朦胧暗了一片,她是在等那小绫携那灯火而来,方才助她离了这霍皖而去,怎得如下一点动静都没有。
    慌心忧色,白夫人不时地抬眸而去,却很难探到那苑门的景色,只微微探见那里几火烛光,但却止临于下,不曾悠动。
    “夫人,如此美夜,为夫倒是许久未与夫人一同度过了。真希望能永远如此,廖音悠扬,空回漫意,且是与夫人一起,便觉得心中舒坦了。”霍皖忽而绽声漫言,说罢又闭眸而上,闻那悠悠香气,方得心下安舒。
    白夫人敛过颦眉,这才缓缓回过头来。她轻哼一声,不愿再与他多谈道几声,便又疾疾别过头去,悠心自索:是啊,你都是与那殷夫人一同度过,自然不会记得我这个曾世正妻了。
    “夫人,我…”霍皖淡笑一声,随即又转头望向白夫人,便漫声道,言未毕,便见那白夫人抬足而起,诧眸向前。
    霍皖速速地随了她立身而起,再一皱眉头,迟疑不定,顺着白夫人的目光探向前去,便缓缓问道:“怎么了夫人…”
    白夫人丝毫不理会他,似乎是闻见了一丝声响,且是从那远处传来。
    白夫人一声未出,便疾疾地顺了阶梯走下去,轻手挽起那漫纱裙织,垂眸而下,到了临阶便仰眸向前。
    “诶…夫人…”霍皖追言而上,见她步伐匆匆,便也跟着抬紧了步伐而去,追随而上。
    临空只敛过一层薄雾,那长烟漫漫早已烟消云散,抬头只见那墨空如漆,朦胧黯淡,悄似悠悠。
    花苑门后人声愈渐愈多,本都是路过此处要去后厨用晚膳,如下有好戏看怎得错过?便都齐聚于此,赏那殷夫人狼狈弄舞。
    抚口自乐,勉心四溢。灯火悠聚,便挽去一揽赤花。
    “在哪呢!啊——”殷夫人仍在苦苦挣扎,也是她自己心虚,不然怎得让这小绫如此戏耍。
    “太黑了看不见啊夫人…”筱儿细声答复,随后又低下头去,细眸探去。
    恍惚间,那殷夫人抬足一起,便狠狠往那筱儿脸上一踹。她真是不小心的。
    霎时,门前门后丫鬟小厮薄声哄笑。那殷夫人好似还被蒙在鼓里,许是她对自己太过执着,拼了命地往自己身上搜,却探不出那蛮虫的影子。
    “灯火!快拿来…”筱儿忽然一声冲那另旁道去,随即又接来一竹笼,近了那殷夫人的足下。
    “快啊!蠢奴!”临危之下还不忘唬骂一句,果然是死性难改。
    拐了岔口,便离那苑门愈发近了。
    白夫人探眸而去,见那不远处苑门前灯火缭绕,又探到一身影胡蹦乱跳,心里不禁一慌,又是不知晓发生了什么,便稍稍抬急了步伐去。
    霍皖临其身后,倒是对那苑门前的事很是不在意,只顾着追那白夫人的步伐。
    近了过去,白夫人先是瞧见那小绫屈身抱腹的背影,便抬声昂言道去:“小绫!”
    小绫怔心一定,便速速转过身去,绽笑而道:“夫人!”说罢便匆匆步去。
    霍皖紧步跟上,便须臾到了白夫人的身旁。
    小绫促步而止,见了老爷又变了脸色,速速垂下头去,再屈身敬道:“老爷。”
    霍皖似乎悦心而起,便好言好气道:“不必多礼。”
    白夫人抬眸而去,竟见那殷夫人在那苑门前胡蹿乱蹦,见她慌乱无措,又见那门外人声漫漫,心中自然很是好奇。
    “她这是怎么了?”白夫人肃声一询,紧锁起了眉头。
    霍皖顺眸而去,见那忙手慌足的人是那殷夫人,顿然就变了脸色,他颦起了眉头,再而促步而去,敛过一阵忧风,似乎就要七窍生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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