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后来才知道,麻雀要变凤凰必须生而就是凤凰,丑小鸭要变天鹅原本就是天鹅。陆尧澄用了两年时间才追到我,他追你用了多长时间?”闻璐笑着问,“三个月?”
    “三天——”白芷低着头,手指放在腿上,不断交织。
    闻璐和陆尧澄在一起已经九年,他们之间的事有感人肺腑,也有让人崩溃,甚至某些事可以成为笑柄。但这就是生活,这就是婚姻,这也是他们埋葬在婚姻这座坟墓里的爱情。
    她把自己和陆尧澄的初遇,到后来她无意中怀孕,在陆家所受的种种委屈一五一十的告诉白芷,再到现在,为了事业独自打拼,孤身一人带着孩子的苦涩全部一吐为快。
    最后,连她自己都心疼自己,佩服自己,疼惜自己。
    白芷——如同白纸的白芷,还没踏出校园,怎么知道生意场上那些腌臜污秽,怎么知道一个女人游走于男人间,声色场,要赔付多少。
    眼前的闻璐竟然不似以往的面目可憎,白芷甚至开始佩服起眼前的女人。
    “当你有一个让你糟心透的男人,你也会变成这样,”闻璐如是说。
    白芷闻言,身体一僵,心里猛的被深深扎一下。
    “我放弃,孩子我会自行退出,”白芷最终决定。
    此时,门“哗”一下被推开。陆尧澄踏风而来,身影出现在门内。
    “不是已经告诉别再出现吗?”陆尧澄走到闻璐身边,拧眉看着白芷。
    白芷此时委屈极了,她已经放手,陆尧澄还想让她怎样。果然闻璐说的对,遇到糟心透的男人,人会变。此时白芷看陆尧澄已经不像之前那样迷恋,反而觉得他面目可憎。
    “还有你,”陆尧澄将目光投向正襟危坐的钟致丞,“钟致丞,这里没你什么事,你最好别多管闲事。”
    “这些话,你留到闻栾回来再说,我来只是确保闻璐没事,”钟致丞不耐的起身,并不回应陆尧澄的挑衅,冷漠而疏离的离开。
    见陆尧澄进去,又见钟致丞出来,守在门边的秦苒立即迎上去。
    钟致丞见到自家小老婆满是担心的看着自己,心情松懈几分,牵起秦苒的手,钟致丞说,“走了,回去了。”
    陆尧澄和闻璐的家事彻底结束。
    解放的不只钟致丞,还有闻栾。
    作为闻璐的亲弟弟,闻栾最关心的莫过于闻璐的幸福。奈何闻栾离得远,相帮忙也无从下手。
    闻栾上学时曾在一家高档健身所,在那里他结识陆尧澄。闻栾对健身颇有研究,钟致丞自己在旁边屋子置办的健身场所还是闻栾的主意。长此以往,闻栾在健身会所与陆尧澄成为健身方面的知己。
    闻璐也是通过闻栾才认识陆尧澄,所以闻璐现在生活的不幸,闻栾一直觉得自己难逃其咎。
    而陆尧澄,因为闻栾反对他和闻璐交往,两人的关系也渐渐疏远。
    闻栾性格温和,热情,就连钟致丞这样的千年大冰块都能融化,真是难得一见的好友。钟致丞不信陆尧澄对闻栾能完完全全放下。尤其是,他对闻栾刻意的回避。
    闻栾出事,陆尧澄并没有出手相助,即便闻璐求过他,陆尧澄也没有。
    钟致丞带秦苒离开,纪康站在妇产科会议室门前,要不要离开犹豫不决。
    白芷已经被陆尧澄的手下——简单送回去,关于孩子的事,陆尧澄只字未提。
    闻璐看到门口的纪康,眼神突然凝滞,耳畔突然响起那天纪康对她说的话,侧目看一眼身旁的陆尧澄,再看一眼纪康,闻璐心意神乱收回视线。
    “我送你回去,”陆尧澄开口,对身边走神的女人的说。
    闻璐摆手,心神不定,没心思理会陆尧澄,“不用,我要去Lamp;R的最新展销会。”
    “我陪你,”陆尧澄坚持。
    “不用,都说不用,你回公司吧,”闻璐有点烦躁,不只因为白芷的事,更因为纪康那天的几句话。
    陆尧澄蓦然抬首,看到门外的纪康,眼神顿时变为冰窟,“你不让我陪你去,难道让他?”陆尧澄伸手指向门外的男人。
    “陆尧澄,你发什么疯,”闻璐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闻璐,第几次了,这是第几次我看到你和他在一起?别说你们之间没什么!”原本接到纪康的电话,陆尧澄就忍者一股怒火,现在他亲眼看到纪康出现,更是怒火中烧。
    纪康看出陆尧澄的误会,懒得解释,这一切不过是白芷设下的圈套。故意用他和闻璐几次的偶然际遇做噱头,引诱陆尧澄过来,只不过闻璐快刀斩乱麻,容不得白芷给通知陆尧澄,先将白芷劝降。
    这一计的“后遗症”并没有随着白芷的退出而消失,反而愈演愈烈。纪康原本想对闻璐说明白芷给他打电话的事,让她以后有个防备,白芷并非一张白纸。
    却正好给陆尧澄误会他们的借口。
    看纪康转身离开,陆尧澄更是不能忍,几步走上前,扯过纪康的肩膀,挥手一拳砸在纪康左脸上。
    纪康没防备,生生受下这一拳,身体没稳住重心,踉踉跄跄倒在地上。
    闻璐见状赶紧从陆尧澄身后抱住他,尽力阻止陆尧澄再向纪康发起攻势。
    奈何陆尧澄一个大男人,力气不知比闻璐多了多少。扯着闻璐一路向倒在地上的纪康移过去。
    纪康的左腮收到重击,他感觉自己下颌要脱臼,试图活动几下,疼的他龇牙咧嘴。眼见陆尧澄又要过来,他目光暗淡,利落的从地上翻起。
    自己身上还穿着白大衣,此时还手,纪康无论如何都要受到处分。
    纪康一颗颗解开白大衣的扣子,脱下白大衣,转手扔给旁边的一个小护士。撸起右手的袖子,冲上前给了陆尧澄一圈。
    这一拳带来的冲击力,差点把陆尧澄身后的闻璐都撞到。
    纪康力气不小,陆尧澄觉得自己的下半张脸都麻了,转身对闻璐说:“你去旁边。”
    闻璐怔怔的看着陆尧澄和纪康,眼神在二人身上游走,身体没有动半分。还是陆尧澄最后一把将闻璐推开,才将她推离这片危险地带。
    陆尧澄和纪康已经扭打在一起,闻璐第一次看见成年男性之间的互殴,惨烈,激烈,仿佛带着要将对方杀死的心。
    男人的战争一旦开始,便不无法停止,哪怕这场战争开始的理由再小,再没有意义。
    纪康挥拳如硬石,毫不手软,在他的眼中,闻璐不但看到了被打的怒气和反击的决心,她还看到另一层阴暗。它躲在纪康的明眸善睐之后,隐不可查,只有当拳头挥在陆尧澄身上时,那股狠戾的气息才会出现。
    闻璐只觉得心惊。
    倒是陆尧澄,眼里完全是怒火,并没有什么别的情绪。
    两人脸上,身上都挂彩无数,闻璐站在一边干着急,最后是保安上来,将打的难舍难分的二人剥离开,带去控制室。
    闻璐也跟着他们一起去。
    ------
    圣诞节。
    纪康因为在医院寻衅滋事,被钟致丞勒令惩罚值夜班,彻底断了他去巨幕广场看表演的心思。
    纪康没有怨言,乖乖穿好白大衣,坐在医生办公室的位子上整理病历。
    脸上挂彩以后,纪康的颜值跌入下线,原本是泌尿外科研究生里的颜值担当,此时脸却肿的和猪头一样。
    那天纪康回来,还是秦苒好找来消肿的药,帮他涂抹。这几天秦苒一直在医院这边,忙着做毕业设计,每天都抽空过来帮纪康涂药。纪康也让被人涂过,但只有秦苒手轻,其他人手都很重,每次涂药疼得他吱哇乱叫。
    归根究底,只能怪纪康那张嘴平日里得罪的人太多,被人眼瞅着有如此绝佳的报复机会怎么能放过,手下自然重。
    忙完检验科那边毕设的事,过来帮纪康涂药,一边涂,一边可惜道:“纪师兄,你多大人了,竟然还会和人打架。”
    “小师妹,这不是你第一次这样问了,哎呦,”纪康一说话,脸猛地碰到秦苒手里的面前,戳的他臃肿的脸一阵刺痛。
    “把自己弄成这样,你爸妈不心疼你啊,”秦苒换个方式刺激纪康,无奈的摇摇头,秦苒感叹,脸上的伤她还能帮忙,纪康身上的伤她又不好处理,只能纪康自己去医生休息室脱了衣服自己擦药。
    “我妈当然心疼我,”纪康一阵烦躁,“她说还说今天圣诞节过来看我,一会热可能过来。你可别说是我和陆尧澄打架弄成这样的,就说——”纪康一时语塞,想几秒后,“就说是医闹,医闹。”
    “噗,哈哈哈,”秦苒不禁笑出声,手下的动作不经意间不受控制,加重几分,又戳痛纪康的脸,疼的纪康捂脸哀嚎。
    “纪师兄,别人都防着医闹,你竟然还往医闹上扯,再说,你这是医闹吗?”纪康的医闹理由的确顺理成章,枝大一院每天大大小小的医疗纠纷不断。
    “总之,我妈来了你别说我和陆尧澄打架就行,你说我和郑新一言不合动手都可以,”纪康郑重的叮嘱秦苒几句。
    “你放心,我不说,”秦苒涂完最后一块地方,转身将药品棉签收好,“纪师兄,今年过年你回家吗?我听他们说你连着两年没回家。阿姨肯定是因为你不回家才过来看你。”
    “恩,”纪康沉默的坐在位子上,一动不动,眼睛盯着眼前的电脑屏幕,身体却没有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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