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邦十大家,提起这五个字,即使是最底层的联邦民众们也能津津乐道很多天,当然如果真要问起细节,他们也很难说出什么究竟有哪几家之类的具体情况。
    普通人对上层的了解总是很少的,即使他们知道的这一点点很少的信息,也大多数是人家故意放出来,信息资源天生不对等。
    联邦实在太大了,那么多州,那么多城市,那么多显赫的家族势力与企业,联邦十大家隐藏在这庞大的阴影中,流传在各种不一的传说中,究竟有哪几家,究竟存不存在,这对绝大多数人来说,都是一个谜题。
    可对楚江河来说不是。
    大叔在修理厂那些年喝着小酒骂着联邦大人物的时候,楚江河就在他身边,或做着苦闷的基础训练,或在一旁忙着烤肉做饭,这些话题和信息,即使楚江河没有刻意去记,也依旧很难忘记,主要是大叔几乎一闲着就开骂,他听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所以他知道所谓的铁算张家便是联邦十大家之一,也知道这个家族控制着联邦的大半金融界,更知道铁算张家的家主,像只老狐狸般喜欢算计人的老头子,平生最爱的是下象棋,可惜是个臭棋篓子。
    接受朋友的好意并没有什么让楚江河为难的,如果真到了生死存亡之际,他不会放弃身边一切可利用的力量,这和他石头般的性格其实并不冲突。
    之所以这么犹豫,是因为大叔曾警告他,小心联邦那些大人物所谓的善意。
    当然,作为朋友,楚江河是新任杨菲菲的,他所担忧的是,一但自己暴露,那些大人物会不会注意到自己和大叔的关系。
    多想无益,楚江河看着桌子上叠着整整齐齐的迷彩作训服,心想得赶紧休息,明天军训就开始了。
    上京作为联邦首都,聚集了太多的财富和人口,这里灯火辉煌,高楼成群,但同时也意味着寸土寸金。首都居,大不易,于是上京周围便自然而然诞生了许多卫星城,统称首都圈。
    这些密密麻麻的卫星城环绕在上京周边,各不相同,有大有小,生活和基础设施都很不错,出色的甚至不比某些落后州府的大城市要差,唯一的相同点便是,距离上京很近很近,在如今的交通下,最远的也不过一小时距离,而优点,则是房价比上京低了无数倍。
    楚江河睡着的一个小时前,夜色降临后,位于t塔不远处与其近乎等高的联邦信通银行大厦,一架豪华的小型蓝鹊飞行器喷着蓝色的火焰垂直降落在了楼顶的停机场,一身银色修长西装的张谨竹在两位黑衣保镖的护送下,迈步踩上了蓝鹊放下的登机梯。
    幽蓝色的火焰再次喷射,这架豪华的小型飞行器划过天空,直接朝着某座卫星城飞去。
    蓝鹊飞临的临山城在上京周边一圈卫城中不算最大,但也非常繁华了,在城市南方十公里处,人迹罕至的郊区,有一座巨大的私人庄园,这座占地面积广阔的庄园内部,不说豪华的建筑群,光是高尔夫球场大小的停机坪就有整整三个。
    蓝鹊娇小的机体很快停在各种飞行器中间,仿佛一辆普通的汽车,再不起眼。
    某座花园的阳台处,张谨竹神色恭敬的站在一张躺椅后,低声汇报。
    躺椅中的老人头发花白,清瘦的身上穿着一件朴素的唐装,此刻正轻轻的扇着手中的折扇,拿起桌子前的茶杯轻呡一口,认真听着孙儿的汇报。
    “也就是说,杨家那个丫头,又请那个叫楚江河的小子去t塔吃饭了?”
    “是,就在今天。”
    “那个小丫头未必知情,恐怕还在心中偷乐,不过依照杨老头的精明,这事儿说不准就是他因势利导背后暗中示意的,老家伙这次倒是先人一步了。”
    “对于那个叫楚江河的学生,谨竹,你怎么看?”
    面对爷爷的问题,张谨竹神色凝重的想了一会儿,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就普通人而言,是个不错的人才了,孤儿成才,明明有实力却一点也不张扬,看得出来一直在藏拙,很警惕。”
    观察了下爷爷的反应,他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提出了自己的疑问:“爷爷,我不太明白,不说他只跟那人相处了半年,身份还无法确认,即使他真是那个人的传人,我们有必要这么重视他吗?”
    清瘦老人听着自己的孙儿的问题,明白心高气傲是年轻人的通病,眼中并没有不悦:“虽然没有确定,但其实已经不需要什么确定了。”
    说了这句让张谨竹不明所以的话后,老人长嘘了一口气:“你虽然听惯了那人的传说,但终究年纪小,不清楚那个疯子当年是何等的人物,和他有关的任何人和事,都必须重视。”
    “至于身份的确定,只要时间足够久,总会查清楚的。在此之前,你尽量跟着杨家丫头,尝试着交好一下他,当然,也不要太刻意。”
    “明白。”虽然不明白,但对于爷爷的话,即使是再不起的事,张谨竹执行起来也不会有丝毫放松,而是以绝对的认真来完成,这也是为什么家族中年轻一辈那么多人,却是由他来担任信通银行的副总裁的原因。
    “爷爷,我们要在站那个人一边吗?”
    “谈不上站边,这只是一个友善的态度吧,联邦有很多人看好他,可又更多的人想他死,那个混蛋和关系可一般,我们,不着急站队。”
    提起那个人,这位打个喷嚏都会让联邦的经济抖三抖的老人,大概想起了那张讨厌的嘴脸,于是疲惫的挥了挥手,结束了话题。
    半个小时后,上京自由广场不远处的一条街道上,灰色的办公大楼内,联邦安全局魔能六处处长魏寒松先生,脸色苍白的坐在他的办公室椅子里,看着外面的夜景,只觉的往日灯光耀眼的窗外,是如此的漆黑。
    他的手里捏着一封升职信,托了无数关系送了无数礼,动用了他能求到的所有人脉,本想着能减去记大过的处罚,却一直未能成功,如今突然成了安全局魔能部的副部长,他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他的顶头上司,那位一手策划东林事件并派他去当先锋的副部长先生,调动了一个团的兵力准备击杀那个通缉犯的副部长先生,因为计划被那人提前察觉而未能全功,这两个月一直很暴躁。
    可就在今天,那位暴躁的副部长先生,他的顶头上司,联邦安全局高级官员,死了。死于那位通缉犯之手。
    之前某些支持他的势力无声退去,然后在某些压下,针对那位通缉犯后续的所有计划都被无限期搁置,局里诡异的气氛中,没有人愿意去插手这件明显水很深的案件,也没有人想当下一位冤死鬼。
    于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魏寒松先生,便被一纸任命升职了,顶替了他那个倒霉的上司。
    宿舍里睡的香甜的楚江河并不知道这些,梦里的他又见到了那条龙,只不过大概是吃了上次的亏,这头凶神恶煞的家伙这次并没有轻举妄动,只是瞪着它那双巨大的眼睛,满是嘲讽的看着楚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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