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了云裳和萧瑾瑜,荣昭改道向汝宁的方向奔去,一路上她都在打听着楚王军的动向,知道他们已经渡江成功。
    楚王军凶猛无比,渡江后紧接着拿下两个关隘,直逼长歌城,现在停留在宋城。
    荣昭准备直往宋城去,即便等她到的时候已经离开,只要跟上楚王军就能找到萧珺玦。
    不过现在她的盘缠几乎就用光了,不用等找到萧珺玦,就饿死了。
    她拍了拍身边的马,老兄,到了非常时期,你可别怪我无情了,也只好把你卖了,换取点盘缠吃饭。
    不过还有个问题,要是马卖了,她又该如何赶路哪?
    荣昭现在停下来休息的地方叫万县,虽然叫万海,但连个像样的大河都没有。
    她将马拴到路边,就在边上在外搭的帐篷那要了碗面吃。
    这路边的东西,虽然挺将就的,但胜在便宜。
    清汤挂面,只有两根不算新鲜的菜叶,连油都舍不得多放一滴。
    “公子是外地人吧?”面摊的生意很冷清,只有荣昭一个人,面摊老板将旁边一个桌子擦干净,就和荣昭搭上话,“听口音像京城的。”
    荣昭在蜀居住多年,但一口乡音却未改,她爽快答道:“是,不过好多年没回家乡了。”
    “那公子这要是去哪啊?”
    “准备去宋城。”
    面摊老板上上下下打量着荣昭,看到荣昭心里直发毛,不住的拢住衣服,生怕被他看出自己是个女的。
    “现在宋城那面正打仗哪,公子去那里,是想投军?不过我见你这细皮嫩肉的,没多大的劲,也不像能打的。”
    被人看不起,荣昭不高兴,“打仗靠的武功,又不是力气。楚王军是仁义之军,我去投靠他有何不妥。”
    “没有不妥,没有不妥,没想到小兄弟还有一腔热血,好样的。要是老头子我再年轻二十岁,也会去投军。那齐王年年加赋税,我们这些老百姓都要吃不上饭了,真希望楚王早日除了他,也让我们老百姓过上好日子。”面摊老板絮絮叨叨。
    荣昭喝掉面碗里的最好一滴汤,给了老板五文钱。
    正牵着马准备走,面摊老板叫住她,“小兄弟等一下,你不是要投军吗?正好,我们也正招兵哪。”
    “招兵?”
    “对啊,我们这地界归属魏王,现在魏王响应楚王,如今招兵,要送到前线去,助楚王一臂之力。你说要投靠楚王,这不也一样吗?”
    荣昭眼前一亮,这还是个不错的方法,投军正好可以解决她的盘缠问题。
    “谢谢老汉。”荣昭打定主意,朝着面摊老板拱拱手,就照着他说的招兵地方去了。
    “你这小体格当兵行吗?”那负责招兵的将领和面摊老板一样。
    真是门缝里看人,荣昭忍着火气,扬了扬手中的鞭子,“你要不要尝尝我的鞭子啊?”
    “还挺嚣张。”将领拿了一张纸,“将表填了吧,填好了就可以去报到处报到。”
    “那什么时候可以走啊?”荣昭着急。
    “你这么着急走啊?当然是等什么时候招完就走啊,等着信吧。”将领没什么耐心,“来,下一个。”
    本来想着从军能有的吃有的住,但据她了解,时间还没定下来,难道让她在这耽误时间吗?时间可是很宝贵的。
    于是决定,还是她自己单枪匹马吧。
    为了垫肚子,荣昭又买了块年糕,可是那年糕实在难以下咽,果然便宜没好货。直接就拿着刚写了两个字的那纸包着年糕随意就扔了。
    排了一下午的队,真是浪费时间,她看看天色已经晚了,决定在城中住一晚,等明天天亮再上路。
    找了家客栈,看起来挺普通的,应该花不了多少钱。她现在也不计较了,只要能安睡一宿就行。
    因为在街边吃了面,荣昭直接就要了个房间,没要膳食。
    “小二,你是不是弄错了,我要的是最便宜的房间,你怎么带我来天字号房?”荣昭看着门房上挂着的牌子,没敢踏进去。不会是要讹诈她的钱吧,她的荷包就快灯尽油枯了,可禁不住讹诈。
    店小二躬着身子,笑道:“没错,就是这一间,客官您请进。”
    荣昭提一提眉,提醒他道:“我要的是一两银子的房间,要是你领错房间,我可不多给你钱啊。”
    “您放心,绝不会再向您要钱。”见荣昭不惑,小二解释道:“是这样的客官,刚才已经有人给您订好了天字号房,连房钱也给了。还有,您稍等一会儿,一会儿酒菜就会端上来,都已经垫付了。”
    荣昭秀气的眉头立起来,有人给她把房钱饭钱都交了,谁这么爱做好事?
    汗毛立起来,荣昭只觉得惊悚。
    “那个人长什么样啊?”也不知道到底是谁。
    小二道:“是位英俊的公子,应该是公子的朋友吧。”
    荣昭眼珠子转了转,英俊的公子?这描述也太广泛了。
    看也问不出小二什么,荣昭拎着包裹进了房,反正有人付了钱。
    这个人一定不会是敌人,想想啊,要是敌人的啊,哪有这么好心。
    暂且住下,他既然付钱,就一定会出现。
    这一顿饭,荣昭吃到撑,这个神秘人还真是够意思,知道她省吃俭用了几天,没吃过一顿饱饭,弄了一席的饭菜,吃的她就剩下半条命。
    吃饱喝足,荣昭要了热水洗澡,这几日赶路,都没好好洗一洗,觉得自己都臭的发酸了。
    泡在热水中,全身的筋骨都舒展开,特别是屁股,天天骑马,鬼知道她的屁股尾巴根有多疼,都要磨出泡来了。
    “哦,好舒服。”荣昭舒爽的长吟一声。
    舒服的她都快睡着了,就是条件不允许,不然一遍换着热水,一边在里面睡觉,该有多爽啊。
    正美梦着,突然紧闭的窗户被打开,一道黑影从窗户外跳进来。
    “谁!”荣昭听见动静,一手拽下屏风上的衣服,裹在身上。
    刚走出屏风,看到来人,顿时傻傻的呆住。
    足足三刹那的时间,她瘪瘪嘴,鼻子一噤,哼哼的哭腔,“珺玦。”赤着脚就奔过去,牢牢的将人抱住。
    萧珺玦抚摸着她的头发,动情的念着她的名字,“昭昭。”他心疼的看着她,瘦了好多,心疼不已,“对不起,我让你受苦了。”
    荣昭哭了哭,又擦干憋了回去,抬头望着萧珺玦,“你怎么在这?还有你怎么找到我的?”一恍然,“我的房钱饭钱都是你付的?那你怎么不早出现,刚才吓死我了,还以为是哪个登徒子哪。”
    萧珺玦额头顶在她的额头上,“我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渡江势在必行,萧珺玦不能因为她而改变计划。但他绝不会不管她,所以就放下了所有事,跑来找她。
    只是当他到了日出的时候,才知道她已经逃出来了。
    刚开始他也是漫无目的的寻找她的足迹,直到后来在一个小镇上看到一个女人头上有荣昭戴过的首饰。那女人说他是从一个首饰店里买的,他就又找了过去。
    经店主的描述,萧珺玦确定那就是荣昭,应该是没钱了,所以将首饰卖了。
    于是他就跟着她卖掉的那些首饰,一路追寻她的足迹,找到了这个万海县。
    他是每到一处就到首饰店,看有没有荣昭的首饰,只要找到,就可以证明她路过那里。当然,也走了不少的冤枉路,所以一直没有追上。
    上一个县城,他们俩是阴差阳错,他找到店里去的时候,老板说卖掉首饰的人刚走不久,还听那老板她还打听去宋城最近的路。
    所以就断定,她一定来到这。
    他到了这就四处寻找,差一点又错过,多亏荣昭在扔年糕的时候,扔的太随意,正砸在他脚边,而包裹着年糕的纸上正写着荣昭两个字,他一眼就看出是她的笔迹。
    之前荣昭就走在他前面,可是她又穿着男装,光看了背影,他也认不出啊,这年糕来的实在太是时候。
    当时他就想上前与她相认,但又想给她一个惊喜,就一路跟随。
    知道她没钱了,就在她系马的时候,快一步进去客栈,给她预定了房间和饭菜。
    听他说完,荣昭抿着嘴,笑的特别甜蜜。
    可笑着笑着,就又哭上了。
    “我知道,我让你受委屈了,对不起昭昭,我其实应该什么都不顾,第一时间救你,对不起,对不起。”萧珺玦慌忙的给她擦着泪,赔礼道歉。
    他自责愧疚让她深陷危险之中。
    荣昭靠在他怀里,“不是因为这个,我从来没有怪你不顾我,我觉得你要是我的萧珺玦,这样做是最正确的选择,你真是一点都没让我失望。”她咧着嘴,说话含糊不清,“人家就是好想你,好想你。”
    萧珺玦抱着她,亲吻着她的额头,“我也好想你,每天每夜都好想你。知道你被阿史挲皕掳走,我真的好后悔,没有带你去汝宁。如果把你带在我身边,一定不会发生这种事,对不起昭昭,是我思虑不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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