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我叫刘晟翀。”他的脸上带着非常纯真的笑意,叔父在短短的四年之间变成这样,他今年才六十一岁,总不至于衰老成这样。
    福叔一听到他的自我介绍顿时一惊,这个名字他也非常熟悉,那可是自己老爷最疼爱的侄儿。可是看向金濂的时候,对方好像并没有感觉到非常惊喜,目光依然是非常呆滞。
    金濂的眼睛依然非常空洞,不过刘晟翀这个名字也的确能让他有了一点反应。
    “啊~”金濂的身上垂暮的气质非常明显,就好像保不住什么时候就没有了生息。
    “小伙子,你和我的一个侄儿一个名字,还真是缘分啊。”可是刘晟翀早就已经不是四年前的那张脸,尤其是在这两年之内容貌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对于他来说时间就是最大的易容术。
    金濂老眼昏花,即便是很近的距离都未必能看出来眼前的就是他朝思暮想的亲侄儿。
    可是福叔却不同,他这下子才看出来。他急忙凑到金濂的身边,激动欣喜的说道:“老爷,是刘少爷,他回来了。”
    刘晟翀扔下手中的瓢,急忙跑过去抓住了金濂颤颤巍巍的两只手,一时间眼泪鼻涕全都喷涌出来:“叔父,侄儿回来了!”
    面对这剧烈的变化,金濂还没来得及反应,不过这个声音也和自己的侄儿非常相像。直到这个时候,他的神志才勉强清醒一些,揉了揉惺忪的老眼。
    金濂的脸上顿时就像是开了花一样,也好像是看到了希望一样,激动地说道:“翀儿,是你吗?真的是你,我的乖侄儿你回来了。”他激动的一直在摇晃刘晟翀的双臂,没想到这几年侄儿的变化竟然这么大。
    “扑通!”刘晟翀直接跪在地上,仰着头看着金濂愧疚的说道:“侄儿有罪,这四年都没能回来看您,请叔父谅解。”
    “好孩子,快起来!”金濂弯下腰,想要把刘晟翀直接扶起来,自己的官服落在地上都没有感觉到。
    可是他这风烛残年的身体怎么可能把刘晟翀这么强壮的身体抬起来。
    “刘少爷,你快起来。老爷肯定没怪你。”福叔在一边也开心的劝慰道,就连他也开心的擦拭着眼眶的晶莹。
    刘晟翀急忙站起来,看见金濂的时候他就感觉看见了自己的亲爹刘球,那种密不可分的亲情。他和金濂没有一点血缘关系,能发展到今天,最初的起点就是刘球和他非常亲密的友谊,发展到了现在,即便是叔侄也可以成为父子。
    “好孩子,这几年你的变化真大,叔父都认不出来了。比以前还壮实了不少,肯定吃了不少苦吧!”金濂一看到刘晟翀,就笑的合不拢嘴,老眼和皱纹眯起一道很长的缝。
    “老爷,刘少爷,别光在屋外站着,进屋说吧!”
    “好!好!好!”金濂一连说了三个好字,一见到刘晟翀他这个人就好像重新活过来了一样,焕发出很久不见的神采。他急忙拉着刘晟翀往自己的屋里面走,边走还便说道:“来!进屋!”
    刘晟翀给坐在床上的金濂盖好被子,和福叔一起坐在床边的木椅上面,三个人刚开始只是面对面的笑着,什么都说不出来,就只是单纯的开心地笑。
    “翀儿,你这几年过得怎么样?”金濂率先说话,他比刘晟翀更想知道对方这几年生活得究竟好不好。
    刘晟翀原本的笑容变得有些苦涩,当中有很多心酸又怎么是一张苦笑的脸能表达的?
    “怎么?你生活的不好?”金濂问道。
    他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这几年的时光对自己来说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对于自己来说究竟是财富还是灾难。
    “还行吧。和以前一样,大多数时候还是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可是还是有身不由己的苦涩。”
    从正统十四年(1449)十月十六,刘晟翀带着钱皇后还有万贞儿朱见深离开了京城之后就在也没回来过,到了今天景泰四年八月初,差两个月刘晟翀就到了他离开京城整四年的日子。这四年之间他经历过安逸,也曾担惊受怕;他得到过很多人的关爱,也曾为了身边的人奋不顾身;曾经也是被踩在别人脚下的弱者,现在也是可以践踏别人的王者,他的故事说出来肯能要说上半天吧!
    “景泰二年的时候,我被人打下一个山崖,当时我和全天下都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可是经历了两年一位高人的指导,最后总算是能或者离开那里。”
    金濂一听,心里有些担心,脸上带着担忧的神色问道:“谁干的?他的武功比你还高?”
    “只能说当时我没本事,在京城能作威作福,可是在江湖上比我厉害的有很多人。”刘晟翀在那个时候的确能感觉到那些比自己强的人究竟能达到怎样的层次。
    看着叔父不开心的表情,他接着说道:“别提那些不开心的了。叔父你知道吗?我现在有孩子了,是一个女儿。”
    “真的啊?你都有孩子了?看来我真的是老了,你和林姑娘的感情还真是好,可惜我没能看到你们成亲。”金濂以为刘晟翀的女儿就是他和林祉柔生的,毕竟离开的时候是他们两个就是他们一直在一起。
    他又摇了摇头,解释道:“叔父,孩子他娘不是柔儿。”
    “啊?”侄儿的经历真的是一次又一次的刷新了他的三观,原本他以为都能照着顺序发展的故事结果都没有按照剧情发展。
    “那是谁家的姑娘?你这孩子怎么能朝三暮四的?林姑娘怎么办?”金濂急切地问道。
    “她是,这个天音宗戏音天师的徒弟,这里面的事情非常复杂,而且现在他们所有人都认为我已经死了,只有几个人知道我现在还活着,长着这么一张脸。”他指着自己这张英俊的帅脸说道,然后他就把在巴蜀发生的事情全都告诉了金濂,期间他遇到了什么人还有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字不拉的全都说了一遍。
    “你这孩子!你说说你有了两个好姑娘还不够,还和比你大六岁的女人不清不白,你怎么变得这么花心了?”
    刘晟翀非常无语,也非常无奈。叔父这很明显就没有抓住他所说的事情的重点。
    “叔父,我不是想告诉你这个。你关注的重心不对啊!”
    他接着说道:“你看,现在的情况就是江湖上的人全都知道原姑娘手里的孩子是刘晟翀的女儿,所谓击破蓬莱剑阁这边的薄弱点,他们已经下了一次手了。但是现在我为了掩饰自己的身份,我的名字改成了朱元宝。可是现在全天下都知道朱元宝这个人武功非常高,我都不如再叫回刘晟翀呢!我进京城的时候都是重新改的名字。”他非常卖力地解释道。
    金濂以前一直不怎么懂这个江湖上的这些门派为什么总是纷乱不休,他一直只是认为只有这个江湖就只有蓬莱剑阁和龙家才是不死不休的敌人,原来还能牵扯出这么多的事情。他毕竟是以朝廷中的文官,他也一直不愿意参与江湖上的那些事情。
    “这些我知道一些。”旁边的福叔突然说话了,经常和外界打交道的福叔,经常会听说江湖上一些发生的事情。
    “两年前的事后我就听说刘少爷遇害了,我当时只是以为是谣言。可是后来又一次卢大人来到家里的时候他跟我说过,剑天火那个小子曾经找过他们,希望他们能够帮忙发动锦衣卫的势力在全国范围内寻找刘少爷的消息,这时我才知道少爷可能真的出事了。”
    “前几天我出去买菜的时候也听说巴蜀发生的事情,他们都说有一个武功高强的少年高手力压群芳,最后拿走了一件宝物,没想到那个叫做朱元宝的高手竟然就是刘少爷。”福叔面带笑容,带着一些骄傲和自豪的意味。
    金濂对于刘晟翀的进步也非常欣慰,说:“那你就在那里见到了他们母女俩?她们生活的应该不容易吧!”
    他点了点头,这一点的确是他这个做男人的没有尽到自己的责任,以后他一定会尽心极力的还债。
    “在巴蜀,我还见到了蓬莱剑阁的人:剑天火、柔儿、还有两个师侄、渡贤、最后我见到了九郎大师。”
    “呵!”提起九郎大师,金濂也非常欢喜。这些人全都是他所认识的老熟人。“九郎大师肯定还是那么厉害!”
    “是,我这身装扮可能全天下就瞒不过他一个人,他一下子就把我认出来了。后来我才知道他一直在暗中照顾那母女俩,就连我女儿的名字都是大师给她取的。”
    “小姑娘叫什么?”金濂问道。
    “刘皈卿,皈依的皈,爱卿的卿。我觉得挺好听的。”要是对于他来说肯定想不出该给女儿起怎样的名字,他这当爹的实在是太失败了。
    金濂听完连连称赞,大师还是大师,文化水平非常高。
    “好听,真好听的名字。”金濂也非常喜欢这个名字,照着他说话的意思问下去:“所以他们应该就是全都回蓬莱剑阁了?”
    刘晟翀点了点头,“他们从李墨家离开了之后应该就是去了客栈,大师应该会把剑取走,他们就应该一路一起返回蓬莱剑阁了。原婧裳她一个人带着孩子挺不容易的,在蓬莱肯定会有人照顾她,她也能少受一些苦。”
    “也是,正好小卿儿还有比他大四岁多的太子陪着她,没准他们两个以后关系肯定不错。”金濂竟然还开始畅想让刘晟翀的女儿和朱见深撮合一下,以后无论是对谁都有好处。
    “不行!”没想到刘晟翀非常果断的拒绝了。
    “我可不管以后她的命运我能不能做主,反正我绝对不会同意。”他可是记得释九郎对他说过:朱家人没有一个好东西这么一个至理名言。他在这四年当中也在不断地证明这一点,不管是谁他以后绝对不会把自己的女儿嫁到朱家。
    刘晟翀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直到现在才觉得整个金家好像少了什么,便问道:“叔父,士元哥他去什么地方了?怎么没见到他?”
    只见原本还很活跃的金濂顿时又沉闷下去,福叔急忙凑到刘晟翀的身边一五一十的把金濂和金士元以前发生的争执还有金士元离家出走的事情全都告诉了刘晟翀。
    “也就是说起因就是龙家以前的栖雀楼直接被纳入皇宫的教坊司,惜儿姑娘直接失去了自由,士元哥才有想要靠自己赚钱的念头。”
    金濂低着头,他现在更多的已经不是对儿子的责备,而是自己能给金士元提供更多。可是朝廷的三品大官就那么些俸禄,还要照顾家里面的佣人。他这么一个从来都不接受一点贿赂的人,只能生活的这么简单。
    “别提了!等到他手里没钱了,肯定就回来了。”金濂绝望的时候就会用这个借口安慰自己,他要是能年轻二十年,肯定就会到江湖上寻找儿子,现在已经是有那个心没有那个力气。
    刘晟翀身体向后仰,用右手掐着下巴,看来他这几天他要找个机会去一趟皇宫里面看一看,有很多人很多事情都需要他来处理。卢忠、李惜儿最重要的是朱祁钰那里他都得照顾照顾。
    “你们吃饭了吗?”刘晟翀突然问道。现在正值中午,他刚刚吃完一碗炸酱面,可还是感觉有点饥饿。
    金濂和福叔摇了摇头,这一大家子的工作全都要靠这两个人来完成,还没来得及吃饭。这么几年,金家的佣人大多都已经遣散了,虽然金濂依然是户部尚书这个三品大官,可是朝廷之内可能找不到几个生活的比他还惨的官员了。
    “这样吧!我给你们做,正好给你们亮一亮我这两年苦练的成果。想吃什么尽管说。”刘晟翀骄傲地说道。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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