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里波涛汹涌,侍郎府热火朝天。
    临波公主的婚事被无限期拖延。而沈信言在皇帝面前也垫了话,皇子公主们的婚事应该一件一件的来。这样算下来的话,三皇子就算是要娶沈濯,那也是至少三年后的事情了。
    ——三年后,还不知道是个什么境况!
    沈濯暗搓搓地腹诽了一顿,然后就高高兴兴地开始了她的挣钱大业。
    隗粲予一听说要开始挣钱了,整个人都发了光。连着往煮石居跑了好几趟,最后是被长勤用大扫帚拍了出来。自己拍拍身上的土,一脸的愤怒,朝着煮石居被砰地关严的大门,扯着嗓子吼:
    “我那是为了我挣钱吗?我还不是为了你那好徒弟?她挣了钱不就是你有了养老钱?你还真当你那皇子公主到时候有空儿管你啊?当牛做马耗尽神思累不残你!你不好好地跟着你徒弟吃香喝辣,你瞎操的哪门子的心!”
    煮石居的大门没开,然而长勤架着梯子上了墙,一桶刷锅水,将隗粲予从头到脚浇了个透!
    沈濯听了十分好奇,忙亲自去了洗墨斋。
    洗澡换衣,隗粲予不住口地骂,连北方的俚语都嚷出来埋汰孟夫人:“咸吃萝卜淡操心!不为了当年先生对你高看一眼,你以为我乐意管你的死活!”
    沈濯听见荆四嘀嘀咕咕地告诉了,更加好奇,等隗粲予整理好了出来,揪着他刚刚留长的胡子问:“想挣钱,该找我。先生去聒噪孟夫人做什么?敢是她手里有聚财的宝贝、生钱的妙手?先生不告诉我实情,明儿我出去挣钱可不带着你!”
    隗粲予拍掉她的手,悻悻不已:“天下钱财聚江南,江南钱钞聚大通。她是大通钱庄前掌柜的掌上明珠,可惜后娘无良,将她卖给了先吉妃家里。后来钱庄数易其手,最后落入了佟家——这也就是佟家跟吉妃娘娘解不开的扣子之一。”
    “那她父亲、那个掌柜的,不管吗?”沈濯情不自禁地追问起前事的细节。
    隗粲予不耐烦:“她亲爹那时已经因被诬陷辞退,气得吐血而死。一家子都喝西北风去了。她那后娘自然是先紧着自己的孩子,不卖她卖谁?”
    沈濯恍然大悟:“只怕若是追究下去,诬陷孟夫人她父亲的人,后来还跟佟家有关是不是?”
    隗粲予哼了一声,嘟囔了一句:“天下乌鸦一般黑,富贵人家无善类!”
    所以,佟家先把这掌柜的弄死,害得大通钱庄无能人可用;然后设套令旁人把钱庄盘下来,再周转几回,安然若素地把这个全国最大的连锁资金流转平台弄到了手……
    如此一来,佟家落了好处,在吉妃身边当差的孟夫人却极有可能因仇恨,而迁怒吉妃……
    毕竟吉妃和佟家的当家夫人,乃是亲姐妹。
    难怪临波公主和三皇子这样厌恶佟家。就仅凭他们姐弟对孟夫人的尊重依恋,跟佟家就绝无任何和解的可能。
    佟家啊……
    沈濯想起了佟静姝那张讨厌的脸。
    “隗先生,我们把大通弄到手,搞死佟家吧?”沈濯也兴致勃**来。
    隗粲予翻了个白眼:“怎么弄?怎么搞?人家堂堂的少东家,当年的苦主都不愿意出手搀和,咱们算啥?”
    这招数多了去了!
    存钱,挤兑,断了丫的资金流。最狠的,自然是直接让人占了他的市场份额!
    沈濯桀桀怪笑:“先生,我许你猜上一猜,金秋太子大典事完,皇上会给我爹挪个什么位置?”
    隗粲予一愣,眼睛忽然亮了起来,整个人腾地跳了起来,压低了声音,却抑制不住地激动:“户部!”
    户部啊!
    户部!!!
    主管天下钱粮!
    “所以,先生就弄这件事吧。外头那些零零散散的铺子什么的,咱们也就是弄几个小钱而已。”沈濯高高地昂着头,施施然去了。
    丢下一个傻了眼的隗粲予。
    “我,弄这件事?哪件事?你爹去当户部侍郎,跟大通钱庄有啥关系!?诶诶诶!你说清楚了再走!”
    沈濯却没工夫搭理他,她急着出去看码头。
    八水绕长安。
    然而长安城真正往外走的码头,却并不多,最大的便是草滩渡口。
    ——她打算把车船店脚牙这几行都用起来,好生地给自己挣些“小钱钱”,然后敛一些“小道消息”。
    尤其是渡口码头这种地方,鱼龙混杂,是最能让有本事的江湖客们浑水摸鱼的地方。
    为此,她还特意带上了江离。
    这个时候,简伯给她训练的人手便派上了大用场。
    国槐等三个人成品字,把男装的沈濯拱卫在中间,前头开路的是江离和他招呼来的武馆的两个师兄弟。
    人多,加上沈濯那双好奇的杏眼清亮妩媚。在这种地方混饭吃的个个眼毒,扫过去便知是富贵人家的小姐儿来看热闹。
    有那闲汉无聊的,赶着上前想要讨个口舌便宜,话还没开口便被江离等人沙包大的拳头在鼻子底下一晃:“想好了再说。”
    瞬间便躲得远远的。
    沈濯乐不可支,想了想,指指路边的酒楼,笑道:“咱们上头坐吧,临窗一样能看见。”
    江离擦一把额上的汗,忙点头赔笑:“好好好!公子请。”
    意思着尝了尝那菜,沈濯坐在酒楼三层的雅间里,笑着令人把掌柜的叫了来:“我这有道菜,方子卖给你,如何?”
    掌柜的直皱眉。
    这谁们家的小姐儿没看好,出来胡闹?这等莽撞,上来就要卖菜方子,她知道这里的饭食都是给什么人吃的就敢乱来?
    “我这个菜方子,原料极易得,特别便宜,而且包你是别处别人想不到的。只是这法子你做不来独一家,所以,你得把附近的小摊子都收了来。我知道,你东家必定不耐烦收这些小摊子。我却耐烦得很。你去跟你东家商议,看他怎么说。”
    沈濯话说完了,笑眯眯地看着掌柜的。
    掌柜的却一下子听懂了,顿时睁大了眼睛。
    这小姐儿不是来胡闹卖菜方子的,她是来见酒楼的东家:漕帮帮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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