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冬天的,有碗热茶捧在手上,喝上几口暖心暖怀。但一干子人捧着茶碗在手里,心思不在茶碗上,眼巴巴地看着宝珠。
    他们的目光中有乞怜,还有求恳。在袁训看上去像什么呢,有点儿像加福闹母亲。
    加福自以为自己会闹母亲,其实她就是撒个娇。孩子贴父母亲,袁训夫妻因为还要生孩子,不能留个孩子在枕边絮语。但孩子们总要找他们,加福吃了喝了,看见受伤的小鸟了,就去找母亲。
    要吃要喝,小泪眼婆娑着说小鸟受伤,在加福心里这就叫加福很会闹。
    加福并不会可怜巴巴,但颦着小眉头的模样儿,和此时的一众大汉有相似。
    他们见到宝珠,好似离巢很久的小鸟总算寻到窝,都张着嘴想说话,又闷闷的咽回去。
    宝珠了然,把手中红枣汤放下,端坐肃然向他们道:“我为你们出来这一趟,”
    有人轻轻的啊上一声,随后屏气凝神,这屋里顿时安静下来。
    袁训又得意一下,看我家小宝多威风。宝珠认认真真的道:“都不必担心,太子殿下是闭门攻书,并不是有什么。就是娘娘在宫里静养,你们也不必传谣言。”
    别的人听过也还罢了,宝珠把他们引到太子府那天,有的人要赏银不要官职,银子到手,不是帮闲赌钱来的,拿出去用,都敢用一钱说一钱的功劳,花用的得瑟,他们是不担心什么娘娘什么太子出事情。
    他们只疑惑自身没有官职,二爷还叫出来是要说什么。
    除去他们,田光等两、三个人松口气,田光妻子也松口气,几个人面有感动。
    田光妻子在心里想,太平以后里正扣功劳,官府赏的银子数他事先知道的早,跑到家里讹诈,一定要一百两里分他八十。
    田光大怒,说他没道理。
    里正振振有词算出一笔帐,说从衙门里领钱,某官经手,要送不是?不然你休想顺心的拿。又是某公差经手,要送不是?你不送,那叫不懂事。历来的衙门里走钱,有个九五经手扣。从谁手里过一遭,那银子就下去一层。
    田光大约也知道,但他是听说衙门后宅里有这种扣。往库房领钱,厨房把下月预算估计好,月底去拿钱。得给个几几扣。扣下来他钱不够不怎么办?做预算的时候全做进去。这样库房里有额外生发,厨子多算钱进去,自己也到手。
    田光想我也不是厨子,更怒,说自己这是命换来的,不能扣!里正抬腿就走,田光寻他几回,里正反而躲着他。这叫有钱让你看着拿不着,要拿就得走流程,里正去证明此人确实是本处乡邻田光,低一等的衙门证明这里正话不假,再高一等的衙门里,就得低一等的衙门里有个手续,证明此人确实是田光,银子不会让人冒领。
    以路条出远门,以户籍证明身份的朝代,里正有他独特的重要性。
    就是让一等一等的衙门代领钱,那不给酒肉也是休想顺利拿钱。
    把田光等人气得要揍人,妻子们怕事劝住。后来还是寻二爷,这钱从太子府上利落的发出,每个人捧着银子回去,都把自己的里正气上一回,好酒大肉在酒馆里散漫的吃,当众把牛皮吹上一回,气死人不偿命那种。
    只这一条顺利拿到钱,当妻子的就记下恩德。而田光是要了银子,又要了官职。
    京都指挥司的八品知事,官儿比芝麻还小,但每天带着刀出来进去,里正一改欺负,从那开始景仰几分,田光对妻子感叹:“我有功夫在身,几个师叔帮人走镖,我肯去一回,几十两银子还是分得成。但家有老娘,我不能远离。我不是在乎这官,在乎的是这个脸面。”
    知事虽小,也要走武举,一层一层的考核,最后放下官职。田光无意中救人救已,造反的时候他不出力,自己独木难支,只怕也得玩完。
    投靠到宝珠旗下,得了钱得了官,亲戚们闻风而来,摆三天酒,都说这就要光宗耀祖。
    太子闭门不出以后,田光等人最为担心。
    是想去找二爷说说,但想到二爷在家养胎。二爷的根基深厚,她每一个孩子都是太后的宝贝,不能受累,这满京里都知道。
    田光就只能在家里犯郁闷。去当值时,总有几个人嫌他们凭空出现就吃俸银不痛快,背后说个闲话什么的,以前听着不往心里去,心想我有太子我怕谁。但这几天烦到心底,觉都没睡好。
    二爷这又雪中送炭来了,主动让田光约齐人,头一件就是安大伙儿的心,田光夫妻和有官职的人全鼻子一酸,微红了眼睛。
    这里面有看笑话的,别看造反的时候一条心,这会儿不是那时候,小邹嘻笑,手一个一个指着:“怂人!我早就说过,二爷不会不管我们,你们呐,全吓得脸儿白生生,难道要唱戏不成?”
    田光对他皱眉,还能不还他话。别人不悦,不客气回道:“大茶壶出身,你想当官也没有!你笑我们,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小邹就是个大茶壶,不怕别人骂。把腿一跷,看笑话太得意,还哼上两句小曲子,把骂他的人气足了,再回骂回去:“老子就是院子里吃这行饭的,怎么样!”
    手把胸脯一拍,肩头抖动,一脸的轻薄:“老子拿走银子花得好,才不要那破烂官职。”
    “嗯哼!二爷在这里。”田光对他眉头更拧,在他跷着的腿上看看。小邹想起来,赶快放下腿,学着别人想坐得直,却不管怎么坐,也是一副没脊梁骨顶着往下堆模样,但对宝珠陪笑:“二爷别怪,我这样惯了。”
    宝珠微微一笑,并不和他一般见识。这个小邹是不讨人喜欢,但抗造反的时候他算是英勇。
    只看那时候的好吧,不中看的时候都看不见。这样想着,宝珠笑吟吟上来。
    这一帮子曾有过英勇的好汉,从来没有规矩,到今天还肯为自己而竭力坐得端正,也算不容易。
    就更安他们的心,笑道:“再说,我也不是不管你们。”
    “真的!”
    腾腾腾,房里的人全站了起来。不知道是谁先站起来,也有同时三两个起身的,但无一例外的激动,不肯坐着,争着走上一步,又省悟过来现在不能挤到二爷,往后又退回去。
    袁训放下心,继续品他手中的红枣茶。加多了红糖,甜的腻心,但田家的一番心意俱在这腻甜中。
    “坐,”宝珠虚虚按长袖,田光等人坐下。在他们希冀期盼的眸光下,宝珠徐徐道:“我最近不方便,但真的有事,你们可以往我家寻我。还有王爷,也一直挂念你们,一直放在心上。”
    扶着袁训,和袁训起身,对着屋里还有一个人欠欠身子:“请王爷说几句吧。”
    和袁训一起赶车的人,他随后进来,也没有揭起风帽。别人没有注意到他,都以为是袁家的仆从一流,见二爷说过以后,他哈哈一笑,揭起风帽,露出一张男子面容。
    普通的衣衫,也掩不住他出身优渥的气势。
    镇南王。
    田光等人也认得他,不是因为是王爷出名认得,是造反的时候二爷树大旗,镇南王就在二爷身边。
    宝珠不肯独揽事情,也自知自己不足。事事都请镇南王过目,镇南王也对这些汉子们赞不绝口。不过他护卫京都,是正规军,对这些杂牌的再欣赏,嘴上也不肯公开表露。
    镇南王甚至说过这样的人自己不要,请宝珠收下。
    他出现在这里,田光等人一愣,都猜想不到原因。见袁侯爷请王爷坐下说话,又把宝珠扶坐下以后,镇南王满面红光开了口。
    “袁二爷没把你们忘记,要我出来给你们说说。依着我呢,银子你们也拿了,要官职的也有官职,以后自己混吧。混多高是多高。混不上去也找不到别人。天底下走文武举的人,有了官职也是自己为人,就是奶孩子也没有奶一辈子的。但二爷不放心,说你们全是好人。”
    小邹忙试图再坐得直些。能和王爷这样的说话,又不是送茶送果子送姑娘,出了这门回去,这又是一个大牛皮能好好的吹,他得好好端着。
    镇南王微笑:“我不太相信,不相信你们是好人。在本王眼里,你们是曾经表现过好的人。这也就自己过日子了,说你们还好,本王权且听之。”
    屋子里更寂静,有人难免要想,你不觉得我们好,你别来不是?
    镇南王停上一停,像是等他们自己在心里好好想想,又出语声:“我虽不信你们,我信侯夫人,也就是你们的二爷。你们不信我,也信二爷。好吧,我来了,我来担保。只要你们以后不闹事生非,好好为人,但有事情,你们也往我门上来。”
    信任叠上信任,虽然你我不信任,但你我都相信同一个人,相信同一个方向。
    那个方向是美好的,是绝佳的,是大家都离不开的,也就产生你我之间的信任。
    镇南王的话就这样的出来,把这样一层意思表现在这屋里每个人面前。
    稍停片刻,以田光为首都跪下来。
    田光等人顿时有了主心骨,觉得这官职还可以再奔一奔。他们嘴里说着谢王爷恩典,就是小邹等不当官,也这样的说着。
    多个靠山总不是坏事。
    他们其实还可以去找忠毅侯,但出于对二爷宾服,又都是男人,潜意识里总觉得袁侯爷未必喜欢,把自己老婆往外面拐,哪个男人会举手赞成?就对袁训都有惧意。
    二爷再好,总是女人。现在有了王爷也做保山,田光等人又耿直,都生出肝脑涂地也甘愿的心思。
    但二爷虽是女人,事情也由她而出。镇南王让他们起来,田光等人又去谢宝珠。
    宝珠含笑:“这可就放心了吧?盼着你们以后更好。”目光落到小邹身上,抿一抿唇,小邹把心提起来,心想自己不是没想过转正行,做不来是真的。
    耳朵里传来的话却是这样的:“三百六十行,既然存在,本就应当。也说不上行行出状元的话,但凡是衙门允许的,你要做这行,就做吧。”
    小邹嘴唇哆嗦:“那我以后有事,还能登二爷家门吗?”
    这里坐的人,就数他最不入流,他自己也知道。
    宝珠笑容满面,只看他那天的好,就不会有丝毫轻视。点头应允:“只要你不是刻意犯律法,不是坑害人,但有事情,尽管来寻。”
    “我,我有话对二爷说!”小邹忽然跳了起来。
    房里的人都吓一跳,田光又皱眉头:“好好的说!”
    小邹挤巴着眼,看看镇南王,也看看宝珠。他不太敢看袁训。镇南王贵气,却没有凌厉。二爷和气,对着她就感觉到好说话些。而忠毅侯就是带笑的时候,也是七分杀气在纹路里。
    小邹只把王爷和二爷打量一遍,很快,也就一瞬间,只见到他面上心思转动着,别人不能明白,他自己知道在想没有让放弃,本以为收过银子这就分道扬镳,以后就是大街上见到也不会相识。
    谁会主动和一个大茶壶说话呢?
    但事实上,二爷没有不要他。小邹一直觉得二爷比太子都要可靠,现在见果然是如此。
    他哆嗦着嘴唇:“二爷您等着,我一会儿就回来。”拔腿就跑,一头撞到门边上,田光骂上一句:“你去做什么!”小邹不理他,认清门在哪里冲了出去。
    田光拿他没办法,把门关好,免得风吹进来二爷受寒,对宝珠难为情:“这个人他…。”
    宝珠轻笑,反过来安慰他:“没事儿,咱们等上一会儿吧。”
    田光垂下面庞说声是,在心里浮起他当值的地方,京都指挥司在造反的时候都有功劳,护卫京都是他们的责任。
    责任在身上,平时吃俸银要的就是关键时候出力,造反过后论功劳,本身就是职责,和田光这样义勇挺身的人不一样,对田光等两三人都不待见。
    这会儿宝珠和王爷不慌不忙,对小邹的“无礼”举动不放心上,田光把两下里做个对比,暗想到底是身份高的人,见识气度和那些官职低的人就是不一样。
    自己是二爷和王爷为依靠的人,明儿当值去,也不用再和他们一般见识才是。
    心里底气更足,把头也昂得高些。又吩咐老婆:“弄些吃的给二爷,给王爷,”
    扫一眼袁训,才加上他:“给侯爷。”
    他对袁训也有惧怕,也是觉得他大将军出身,处处带着犀利。
    田光妻子为难:“咱们没有好的?”
    “二爷没尝过,新鲜就行。”田光把妻子撵出去,这也是尽尽他的心意。
    东西还没有送上来,外面撒丫子脚步声,小邹回来。手里提着一个笼子,有股子怪味道。闻的人全掩鼻子,但他献宝似的送到宝珠面前。袁训手疾眼快,抢先接过,来不及怪他莽撞,不明就里的东西就往宝珠面前送,就把脸儿一沉,冷淡地道:“这是什么?”
    他面色一阴,房里顿时一寒。田光打个寒噤,在心里怪小邹到底不上台盘时,小邹自己还没有发觉,他太兴奋,这是他心里藏的有一段日子的秘密,不是今天二爷对他掏心掏肺,小邹还在犹豫要不要说。
    见侯爷问,小邹欢快地大声道:“二爷,这东西会打洞啊。”
    大冬天的雪地坚硬,他来一句这东西会打洞。宝珠一愣,还没有明白过来,想雪地里打洞能做什么?又不盖房子,难道他是取来给孩子们玩耍用的?
    虎的一声,在她身边的袁训站起来。
    袁训也不嫌弃这东西味道难闻,这是养的人没按时清理笼子,便溺的味道,和这东西本身可能就有味道。
    他在听到打洞,双眼放光,侯爷脑子转得快,还有就是有几件事情一直放在他心里想不通,这就得到解决。
    脸儿也不沉了,语气也不冷了,带着急迫问小邹,已经表示出这东西的重要性:“真的会打洞?你亲眼所见!”
    小邹对他刚才的冷淡就没注意,对他这会儿的重视看在眼里。更快活的笑起来,做夜晚生意而气色委顿的面容上也生出几分白日光彩:“哈哈,我亲眼所见!”
    满屋里就他一个人的声音,烛光下影子指手划脚:“这是数月前几个客人,鬼鬼祟祟的,别看我行当不如意,但见惯南来北往的人,一眼就看出不对。包几间屋子住下,也叫姑娘,但那股子不敢见人味道,隔着八条街我也闻得出来。我说屋里放的是好东西吧,要不然就是江洋大盗,外地弄了钱,借我们这里歇脚。他们总有出门的时候,我手上有钥匙,话说我们院子里,钥匙全归我管,我进去一看,柜子里严实的放着几个笼子,我说这东西放得紧,一定值钱。西域来的怪东西,有的能卖大价钱。笼子虽严,我怕什么。我认得人打开来,拎上一只就走,”
    镇南王也缓过来,缓缓起身,和袁训互使个眼色,在这里都赞赏道:“办得好!”
    小邹让夸得更不知骨头几分重,眉飞色舞继续说:“他们回来也没有人说找,就是匆匆走了。第二天我打听到他们换了院子住,隔不几天又换院子,然后京里的土地庙就倒了不是?谁敢说跟他没有关系。”
    一丝懊恼上面庞:“就有一点不好,这东西在我屋里打好几个洞,每一回都好容易把它抓回来,索性的买个笼子装它,但最近天冷,像是不好养活,几回离死不远,还好我认得养猫狗卖的大老钱,他帮我救回来。”
    嘴儿一咧,又笑了,目光炯炯盯着他的分明是袁训和镇南王,小邹还是只看宝珠,讨好地道:“二爷,这东西送您了,您有用不是?要是没用,给府上小侯爷小王妃玩吧,”
    宝珠嫣然,这话说得有口彩,自家的加福可不就是个小王妃。宝珠在他一长篇子话里也明白过来,对着袁训含笑:“侯爷,您看他这又是一功吧?”
    袁训也笑了,对镇南王看了看,一个想不通得到解开,心情大好,漫声道:“好好,我和王爷会为他请笔赏赐如何?”
    镇南王也睿智,现从口袋里取出一张银票,对小邹晃晃,示意他自己来拿,小邹颠颠儿去接银子,王爷就势道:“要是那妖云再能清楚,就更好了。”
    小邹双手捧住银票,痛快地答应一声:“好嘞!”把银票看看,是张五百两的,小邹心花怒放,冲口出来一句:“这是二爷为人好,小的就不隐瞒,要是换成姓冷的,这辈子我也不告诉他。”
    镇南王、袁训和宝珠都知道他说的是冷捕头,不禁有了莞尔。
    一片和谐当中,田光忍无可忍:“小邹!下回你有眼色些,这味道太重,小心薰到二爷!”
    小邹给他一个冷脸儿:“眼红我有赏钱不是,我一个铜板也不分你!”田光没好气,我有官职在身,前程不知道比你好到哪里去,我倒成了眼红你的?
    屋子太小,味道也实在难闻,但这东西太珍贵,袁训不舍得离开眼前。就对镇南王使个眼色,看看他还有没有话,有话赶紧说吧,咱们出这门儿回去,就不用把自家宝珠和这东西在一个屋子里。
    镇南王完全没有考虑到味道不好,他正在嘘唏。京里出妖云,土地庙无端倒塌,倒的原因是下面一个大洞,地基都是松的。
    出动多少人力物力找不到原因,没想到在这里一举得到。冷捕头是公认的能干,但这一回京里总算有个老鼠洞不姓冷。他也没法子不是?
    眼前的这些人,表面上看没身份不懂道理市井流窜,其实呢,各有各用处。
    王爷生出不敢怠慢的心思,就想多说几句,满面笑容道:“我就要告老,王位给我儿子。”
    田光等人一惊,才是靠山他要退位了?
    “告老前见见你们吧,以后有事情,我比二爷还要闲呢。”镇南王笑着说过,对袁训颔首,表示他的话到此结束:“侯爷还有什么说的?”
    袁训笑容可掬,但不管他怎么笑,小邹这会儿兴奋劲头下去,见侯爷一勾嘴角,反而往后退上一退。
    达官贵人的笑,大多是阴的。小邹一直这样的认为。
    袁训没怪他,他带兵年头儿不多,只有数年。年青将军带老兵,没点儿凶相可以让兵欺负。
    见小邹知道威慑,侯爷反而心喜。也就不多吓他,对他略一点头:“你晓事,大功一件。”
    这就让给宝珠,笑得爱意流连,半带打趣半调侃:“二爷有什么说的?”宝珠沉吟一下,也是笑容加深,说了一个好字,这就无话。
    笑容加上笑容,小邹今天是中了头彩,把三个人送出去,手舞足蹈的揣着银票回去继续当他的大茶壶。雪花清冷,他不觉得寒,心里升起出气之感。
    自语道:“我呸!姓冷的你想知道,爷不告诉你!”
    ……
    马车在角门里停下,宝珠的奶妈卫氏带着丫头迎出来,卫氏最为担心,见到宝珠无恙,都呼出一口气。
    袁训听在耳中,忍不住好笑。面对卫氏,侯爷也得让上三分,她是一片心意的关心宝珠不是。
    把宝珠交给卫氏,袁训对车上看看,他怕笼子难闻,一直放在他和镇南王中间,把他和王爷薰了一身。
    “我出去一趟,你先回房歇着。”
    宝珠是想问问去哪儿,卫氏抢在前面答话:“侯爷有事自请去办,夫人么,可是不能再跟去了。”
    看到她那怕宝珠又去当二爷的口吻,宝珠对她眨眨眼,知道从自己出门后,她就一直守在角门这块儿吹风雪,不忍上来,卫氏带的有小轿,宝珠坐上进去,袁训独自赶车,镇南王在路上已分手,侯爷往尚家来。
    天这会儿近三更,街上在宵禁,又是风雪中行人无多,很快在尚家门外停车,尚栋还没有睡,袁训又是不需要通报的人,一直到二门上,尚栋迎出来,两个人边走边说,寒暄着走到房里,没有别人,袁训把手里的笼子给他看。
    一路吹风,味道散去不少,但是怕冷,有气无力的伏着。
    “这是什么?”尚栋没认出来。
    “穿山甲,会打洞。”
    ……
    “哦哟!”有一会儿,尚栋如梦初醒。扑上来打量:“我的天呐,是这个东西在作怪!”
    他忘记让客人坐,袁训也没心情寻椅子。和尚栋两个人围着笼子看个没完。
    内室中,走出一个人来。
    小小的一个姑娘,浅黄色的锦袄,上面绣着珠子和如意。尚家的如意站定,唤着:“公公,来家里怎么不坐?”
    袁训和尚栋回过头,如意又埋怨父亲:“怎么不请公公坐呢?”
    这是袁训的二儿媳,尚栋笑回她:“公公不是别人,不用客气。”如意不依,把小脸儿还要黑上一黑,表示父亲说的不对。
    还有指责出来:“公公是尊贵的客人,一定是要上坐的。”对着袁训行一个礼儿:“公公请上坐,我让人泡香茶来给您。”
    袁训笑说不用,问她:“应该睡下?这天太晚。早起早睡才好。”如意微红起小脸儿,小小的年纪也知道有个难为情什么的。
    尚栋为女儿解释,没说以前先呵呵几句:“要说这睡得晚全怪你。”袁训说他胡说,尚栋笑道:“自从我家女儿去你们家当家开始的,”袁训哧的一笑:“当家从没有让她们晚回来过。”
    “是啊,但她回家里还要她母亲帮着补一回功课,就怕明天再去要落到称心后面,所以她母亲有功夫对她说的时候,她就睡得晚。”
    烛下的小如意,眉眼如画,尚栋是骄傲的,袁训也得意。
    见她的小秘密让揭出来,小手互握着,小面庞低垂着都不敢抬,袁训含笑:“好学是好孩子,但母亲忙一天,也是累的,以后有事情,白天问你婆婆吧,你回家里就早睡,也让你母亲早早歇息。”
    尚夫人走出来,她听说来了亲家,先忙活女儿,如意换好衣裳,最近又一直学管家,迫不及待过来待客,尚夫人走在后面。
    过来福上几福,袁训还礼,尚夫人笑盈盈,半为女儿解释,半是夸奖他:“我们如意啊,知道她是小的那个,但用功肯学,以后能帮称心最好,称心也是个能干的,想来不用我们帮,但她学得好,将来和执璞自己房里管得好,免得公公婆婆多上心。”
    如意和萧战一个年纪,听不太懂母亲帮自己解释,说自己虽然用功,也不会和称心争什么,只听懂母亲帮她说话。
    她就更点点小脑袋,还是一板一眼地道:“我会呢,所以,公公请上坐。”
    袁训哈哈大笑:“这个孩子,真是不错。”就坐下来。
    如意说声:“我催茶催点心去。”小步子迈得一步不错的去了。
    尚栋也坐下来,对袁训更是要笑:“我女儿本来就不错,但本来呢,这不错是我们自己家的,光彩贴在我脸上。不想去你们家管家,经常是一呆就是一天,学的想来不少,但以后出嫁到你家,再光彩也就不是我的,全让你们家夺走。”
    话音刚落,如意又回来。小面庞上带着询问,走到袁训面前:“公公要吃咸的,还是吃甜的?我记得公公爱吃汤团儿,也爱肉炊饼,公公要用酒吗?只是这晚了,吃了酒回去婆婆怪不怪?”
    “哈哈哈……”大人们爆笑而出,尚夫人也笑得把不住端庄。伶俐的如意傻住眼,在她的小心思里,话说的得意,难道不应该给夸奖吗?
    袁训忍笑问她:“为什么我喝酒回去,你婆婆要怪?”
    这个不难回答,如意笑眯眯:“因为父亲喝酒回来,母亲总是怪的。”
    袁训转向尚栋,满面的恍然大悟:“原来怕老婆的那个是你,”装着怕怕的模样:“不是说我就好。”
    尚栋对女儿佯装生气:“傻丫头说傻话,”如意又伶俐地告诉袁训:“是说父亲,不是说公公。”尚栋张口结舌:“这孩子,见到你公公就不要父母亲?”
    对袁训装模作样叹气:“女生外相啊,外相,”
    尚夫人赶快把女儿带上:“宝贝儿,母亲和你去看茶看点心,让父亲和公公说话。”
    小如意就欠欠身子,扯着母亲衣角走开。
    小小管家婆很学了些东西,又有母亲帮着,没一会儿上了一桌的东西,全是袁训爱吃的。
    尚栋陪袁训吃上三杯酒,如意还一定要在旁边侍候,说些长辈没有睡,她也不能去睡的话,袁训着实的心疼她,再想想连家的称心也是一般儿的懂事,以后真的会有两个好儿媳,再说天也真的晚了,怕宝珠挂念,匆忙吃过,就告辞出去。
    笼子里的东西留给尚栋,要说稀奇古怪,没有比尚栋再在行的人。这东西怎么按所想的去挖洞,一定要挖土地庙下面那固定地方的难题,也就留给尚栋。
    回去宝珠已睡,袁训没有惊动。轻手轻脚睡下,第二天一早准备去习武,宝珠早早醒来,袁训把如意的乖巧告诉宝珠,宝珠也笑,袁训出去,她又睡一会儿,起来让人备车,往连家尚家去接称心和如意。
    自家的孩子们,执瑜执璞是见天儿的玩,他们大萧战一岁,在四周岁上,也是不玩还等什么的年纪。想到母亲就过来,见过就跑开,不是从早到晚陪伴。
    香姐儿修整院子兴趣浓厚,成天在她的小院子里捣鼓,缺东西就过来,有时候缺东西又去找太后要,也不是天天陪着宝珠。
    加福是会闹的,但她有萧战陪着玩得开心。陪宝珠最多的,现在就是称心和如意两个人。
    婆媳正厅上坐好,宝珠见管事的,称心和如意支着耳朵听着,不明白的等下可以发问,这会儿就是一直地听着,能记多少就记下多少。
    连家和尚家没有提前接的话,一般是晚饭后送回。
    两个小姑娘回到家是得意的,自不用提。
    ……
    天黑以后,店铺里灯光陆续掌起,风雪稍停,但天乌沉沉,星光月光都不见,行人走在背街里时,虽然有雪光,也要打个灯笼才视线明朗。
    小二手里没有灯笼,在自家后门处的一处墙外,瞪一眼不远处角门上熄灭的灯笼,喃喃道:“我刚走到这里,你就灭,这北风也和我过不去?”
    这是离大门不远,小二倒是想从大门进,但是看看那门外停的马车,前面两个灯笼,上有梁山王府字样,小二缩缩脑袋,心想还是算了吧。
    就是旁边的角门他也不敢走,何况是灯火通明,一定会让梁山王府的人见到的大门。
    他认命的蹲下身子,手在凝结冰雪的墙壁上摸着,冻得他呲牙咧嘴,把下方一个洞摸到。
    狗洞一个,是国子监里为天下师的阮英明大人最近回家走的门。
    好在这洞是他最近总走的,家人们擦的干净,钻的时候倒不难闻。就是一钻进去,一抬头,见到一个人无可奈何的看着他。
    阮梁明板起脸:“你做下什么,见到梁山王府就躲避?”
    “嘘!”小二吓一大跳不说,还冲上来,把个在地上按着进来的手抬起,去捂阮梁明的嘴。
    阮尚书也吓一大跳,往后一跳:“你那手钻狗洞进来的!”
    小二垂头丧气:“哎,钻狗洞的状元公。”阮梁明忍无可忍:“就不能对我说说?”
    往客厅上看:“梁山老王爷见天儿坐家里等你,”当哥哥的戏谑:“你偷下他的什么宝贝不成?”
    小二面无表情:“非也非也。不可说不可说。”再瞪瞪眼,往自己房里走去。
    阮梁明总是不明白,见小二走远,叫个家人到面前:“去偷偷告诉小王爷,二爷在家呢。”
    家人也要笑:“大爷,二爷这不是怕见?”
    “让他们见见,也让我明白明白是怎么了。我再不明白,我要睡不着。”阮梁明一定要这样,家人就真的去了。
    没一会儿,萧战飞快跑来。他好几天晚上都在阮家,为寻小二内宅里都去个遍,他是小王爷又是孩子,没有人拦,认得小二房里,直奔而去,阮梁明在后面跟着。
    小二刚进去坐下,他的儿子蹒跚会走路,正在学话:“又来了,”软软的小嗓音,小二懂得,对儿子笑:“小王爷又来翻我房里是不是?真不像话!”
    儿子正点头,房外有人惊呼一声:“小王爷来了。”小二转身就是一跳,到窗前,把窗户一推,再就往外就钻,身子钻到一半时,后面一个大笑声:“哈哈哈哈,让我逮着不是!”
    小二身子一滞,衣角一紧,让萧战揪住。萧战得意忘形:“走,见我祖父去。我祖父有话对你说!”
    阮梁明蹑手蹑脚走到门外偷听。
    小二苦恼,从窗户上爬下来,见面前的孩子晃着脑袋,一副抓到贼德性,小二气不打一处来,心想我一让再让,你小小的年纪倒还占住理是怎么着?
    阮英明大人本来就是个斯文人中的泼皮,对上萧战这孩子里的泼皮,让他逼得着急,这就背水一战。
    “敢问老王爷找我什么事情?”小二沉着脸。
    萧战两只小手拧着他衣角,站得太近,小脖子后仰着,小二心想你倒不怕摔跤。
    萧战就这不错眼睛盯着他的姿势,把他往外面扯:“走,我祖父有话问你!”
    小二不走,原地磬石似的,一语揭破:“是为和寿姐儿比花灯吧?”小二牙根全是痒的,真有你的!
    大街上拦住我,你要打我咱们且不说。没拦住,从第二天起,每天晚饭以后,准时怂恿着老王爷坐在自己家里,一坐就到二更后,把自己父亲熬得打哈欠,这祖孙两个人才走。
    这家子溺爱孩子离了谱。
    老王爷光坐等还是好的,小王爷损招儿还有。他一定往小二房里来,把小二的好玩东西全讨要出来,检查一个遍他才算满意。
    小二是家里的娇宝贝,亲戚中的得意人,遇上萧战算是吃一回大亏。
    小二叉上腰,小王爷不输气势,分一只小手叉住腰,小豁牙咧起:“你不把大花灯给我,我祖父找你!”
    小二道:“你不放过我,我对加福告你的状!”
    萧战愣住:“告我什么?”
    小二眉飞色舞:“那天你拦我,还记得你说了什么?”
    萧战眉头拧起,大大咧咧:“记得,你能把我怎么样!”
    “你说过我不帮加寿,争花灯让你赢,你送女人给我,还记不记得?”小二挑眉头。
    门外一声轻响,“当”,阮尚书撞到门框。他呻吟一声揉额头,原来就是为了这个。
    里面人没注意,萧战欢欢喜喜:“你肯要女人了?”小王爷神气活现:“我家有,你要多少,我就给你多少!只要你把大花灯给我。”
    小二悠然:“要女人是作什么用的呢?”
    萧战想想:“陪说话,陪喝酒,陪吃饭,陪玩耍…。”
    “哦…。”小二长长的有了一声,怪里怪气地道:“原来,你还有女人陪你玩耍,你不要加福了是不是?”
    斯文大泼皮占尽上风:“你放开我,我去告诉加福,让加福不和你玩!”
    萧战恼的挥舞小拳头:“你敢,看我揍你!”又想到祖父也在,底气大增加上一句:“让我祖父也揍你!”
    阮尚书在外面捂着嘴笑,说来说去,是为了加福这祖孙这几天才勤快的上门,坐着就不走。
    小二才不怕,笑眯眯:“你都有女人了,心里没有加福,加福为什么还要和你玩?”
    “谁说我有女人,我只要加福,加福是我的!”萧战跺脚大怒,从头到脚全是怒气,随时真的要和小二打起来。
    “呵呵呵呵,”小二掩口轻笑,现在轮到他神气活现:“你小小年纪都知道女人的好,还敢说自己除了加福以外没有女人?”
    萧战跳起来:“我只要加福,不要女人!”
    “那你为什么要送我女人,这不是你有了吗?”小二乘胜追击。
    萧战怒道:“是我祖父和祖母说话,说有人送女人,就让人喜欢,就要官给官要钱给钱。我要大花灯,难道不应该给你女人!”
    门外,“当”,阮尚书又撞头第二回。
    吵架的两个还是没听到,小二抓住这个机会,正可以好好教训萧战。慢条斯理,神采飞扬:“那你听我说啊,我这算帮你一回,让加福和以前一样喜欢你,你别缠着我行不?”
    萧战鼓着嘴儿,说不让加福和他玩,他已经有委屈露出来,气焰也没有刚才那么盛,道:“你说。”
    “这一心一意的对人,加福才会永远和你好。你这么小就知道女人女人的,赶快忘记吧。你和加福中间多个人出来,就是多个小姑娘,”
    萧战快要哭出来:“我不要小姑娘,我只要加福!”
    “所以我今天帮你一大把啊,三个人玩,没有加福你也有人玩,加福自然就和别人去玩,听懂没有?以后不许有女人,有女人你就没加福!”小二狠狠教训过,再得意:“现在你可以谢谢我了,我帮你多大的一个忙不是,这个忙别人可不会对你说。”
    萧战对他翻眼看着,又撇起嘴儿:“那大花灯?”
    小二抱着脑袋哀嚎,天啊,求你离开我远远的吧:“我不做大花灯,凡是大的,我一定不做!”
    “真的?”萧战眼睛亮晶晶。
    小二深吸一口气:“我发誓,我今年做花灯一定没有你的大!”萧战这才算满意,临走前又瞪起眼:“我们说话不许告诉加福!”小二不答应小王爷就不走,他鸡啄米似的点头,萧战出去。
    小二的儿子在旁边看了一个全套,以为是玩。见父亲一个人在,走上来把他学会的话卖弄:“有女人好!”
    小二抱起来,给他耳朵拧一把:“咱们好孩子,不跟那黑脸儿小鬼一起胡说。”
    “哈哈哈哈,”阮梁明大笑着进来,指着兄弟就大乐:“原来,你是这样得罪他的。”
    小二呼一口长气:“我招谁惹谁了,我就是答应帮寿姐儿做灯笼,害的我钻好几天狗洞。”
    阮梁明笑骂:“该,他倚小卖小欺负你,你早就该欺负他。”小二想到自己对萧战说的话,嘿嘿笑了起来。
    ……
    无意中,萧战不纳妾的心思让小二永远打开。他实在糊涂,和祖父坐在车里回家,小脑海里只有一句话。
    三个人一起来,加福就不会和你玩了。
    想想还真的是这样。
    岳父要是在,加福吃东西会喂给他。小古怪要是在,加福跟她多说话。萧战脑袋里嗡啊嗡的一直嗡到家里,老王爷把他抱下来,觉得孙子沉重粗壮就开心,也愿意为他去往阮家逗乐子,反正靖远老侯也告老,晚上不睡,明天能睡,就一直陪着孙子玩这几天。
    老王妃和世子妃都没睡,见到祖孙回来,一起笑问:“今天等到他没有?”
    老王爷吹一吹:“老夫出面,还能有不成的。他总要回家,今天他回家了。让我把他一通的说,说孩子们玩意儿,你跟在里面掺和什么。再说了,你的花灯还没有做出来,就和我们比大小?”
    萧战对着祖父说的,自然有搬弄,他说小二故意的比试。
    小二其实今天占上风,就如答应萧战一样,说他不敢做大的,老王爷得胜而回。
    老王妃和世子妃把他一通的夸,问萧战可满意,不满意明天还让祖父出马,保你能赢。
    萧战小脸儿蔫蔫,让小二打击得不行。老王妃说他累了,让人打热水,说洗过早睡。
    老王爷洗出来,先往床上去睡。对着老妻笑道:“这小子,还是知道祖父最亲,别看他天天在袁家,但遇到事情,还得找我这祖父出马。小袁他是能耐,但他会为女婿出这个力?”
    老王妃笑着:“听话音,知话意。您这是得了孙子几天的好陪,他这几天全在家里睡,您这是炫耀不是?”
    老夫妻说着话,老王爷明白过来:“战哥儿还不进来?”脸上这就有失落:“用祖父朝前,不用祖父朝后,这占住上风,就往袁家去了吧?”
    老王妃出去问,还真的是走了。回来老王妃笑得不行:“好孙子,这就把兵法也用上,该用你的时候就得用上你。”
    老王爷吹胡子瞪眼睛:“下回别再找祖父!祖父不帮忙!”老王妃取笑他:“真的找你啊,你还是跑在前面的。不怕,他才不怕。谁叫你是他祖父呢?”
    老王爷啼笑皆非:“这混蛋孙子,小混蛋!”
    ……
    加福、香姐儿都睡下,缠着祖母说故事。香姐儿还庆幸:“战哥儿这几天都回家里睡,太好了,我又能和三妹在这里。”
    还没高兴上来,外面有人回话:“小王爷来了。”香姐儿气得怔住,见萧战进来,加福欢快地拍着小手:“战哥儿,快来听故事。”
    杏黄色绣百花的锦被上面,加福着粉色的小袄,同色的小裤子,粉嘟嘟面容跟个芙蓉花似的好看。
    旁边香姐儿更好看,但香姐儿不是自己的,萧战分得明白。他两周岁左右加福回来,加福是他的心思伴着小王爷长到三周岁,这接下来是四岁五岁…。往大里去,根深蒂固不能忘记。
    不让加福和他玩,对萧战来说,是抢走原本是他的东西。
    萧战今晚还要守着加福才行,再说他好几天去阮家,把加福丢下来好几天。
    这就欢快的摆动小手:“我就来。”让奶妈要水:“给我洗洗。”香姐儿气坏:“三妹,那我睡哪儿?”
    加福就在大床上寻地方:“二姐,你睡我这边,战哥儿睡我这边,”加福喜欢了:“我和你们说话。”
    小二的话瞬间又在小王爷耳边嗡嗡,加福有人玩,就不要你。小王爷心想,有女人果然不好,小古怪可不就是个女人?
    还敢占住加福说话?
    小王爷再摆小手,刚才摆小手是回应加福,现在摆小手是驱赶小古怪:“不行不行,你回你屋睡去。”
    对付小古怪,那一招常胜不败。小王爷往外面看:“你的花开了没有?”香姐儿尖叫一声,本来见到萧战她就想走,见他又威胁自己的花,往床下就爬,叫着奶妈:“咱们回去,看住我的花!”
    小王爷得以又和加福睡在一起,拍着小手先唱会儿歌。
    “春天里开什么花呀,”
    加福回答:“春天里百花。”
    “冬天里开什么花呀,”
    加福回答:“冬天里开梅花。”
    小王爷放下心,加福现在又是他一个人的了,睡下来,听袁夫人说故事,直到进入梦乡。
    袁夫人给他们掖被角,见到加福笑得甜滋滋儿,这是孩子们天真无邪会出现的梦笑。小王爷呢,也是一样,笑得小黑脸儿生辉夺彩的,眉头全舒展开来。
    袁夫人是最重情意的人,所以萧战过来,床上虽然睡得下香姐儿,香姐儿一定要走,袁夫人也不阻拦。
    再说真的留下来要吵架。
    让这对小夫妻他们独自在一块儿,当祖母的心里也泛着处处的得意。多好的一对小人儿。
    ……
    第二天,梁山王妃上门。宝珠把称心如意支去吃点心,和王妃单独说些大人的话。
    都接到小沈夫人的信,聊上一聊。又问宝珠怀胎可好,宝珠说好。梁山王妃最后道:“我来辞行,还要借地方。过年王爷不回来,我往山西去看他,陪他过个年。”
    梁山王本来是想过年前打一仗,结果让葛通气到,又和陈留郡王生不完的气,还离大同不远。
    宝珠嫣然,不说天寒地冻路不好走的话。天再冷,王妃出行和百姓们寒苦不能相比。
    她只猜测:“要生孩子,嗯?”俏皮地笑着。
    王妃不瞒她,微红面庞:“山西地界儿水土就是好,有战哥儿就在那里。再说大过年的,王爷一个人孤单的在那儿,我去陪他。听我公公说,明年指不定在哪儿,今年不陪,后年也不行,可不就三年见不到他。而且,我公公常说膝下孤单,说得我婆婆伤心不已,以为公公说她后来不生,我可不想老了让王爷这样说我,趁年青,我父亲也答应,我去看看他。”
    宝珠看着她情意流动,不由得想到自己守着表兄一呆几年,何尝不也是怕他孤单。
    就是王妃不说借房子,宝珠也要主动推荐,何况她并不外道,自家姐妹一样的说借,宝珠说好。又问战哥儿去不去?
    梁山王妃抿唇笑:“公公回家半年,说战哥儿比王爷还要聪明,也带去给王爷看看,让他喜欢喜欢。”
    往外面看看,见儿子这一会儿不会出现,小声道:“三五天里我们就成行,别对他说得太早,我怕他离不开加福。”
    宝珠扑哧也乐了:“是这个话儿,等到走的那天你再对他说吧。我交待加福好好的送他,让他路上不要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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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说话儿。
    寿姐儿六岁,这书有得写了哈。亲们都不要着急,此书很长哈,是仔的突破。感谢支持,请继续多支持。
    评论,让仔瞬间满血。谢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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