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A先生所坐的旅游巴士会出意外,是因为周旦的缘故。周旦在来到八角山的时候,中了三大怪中人面疮的诅咒,产生了幻觉,影响了司机。我顿时恍然大悟。那边,张雨轩对宗主夫妇的辩解也随之而来。
    “八角山是二爷主动要来的,不是宗主夫妇逼的。”张雨轩说道,“何况大爷家的周净他也来了这个危险的地方,你也该平衡了。”
    “周净来这里是跟着那个保险装置来的,能一样?”周旦用寒如冰霜的语气说道,“如果不是确定跟着那个姓胡的小子会没事,奶奶会放心让周净来这里?”
    保险装置,说的是我?我一愣,意识到这对话提到了自己,便竖起耳朵来。我隐隐感觉到,周旦的这番话,可能能解开和我有关的所有谜题。
    事实也确实如此。
    只听见周旦继续说了下去。
    “八角山一带,仿佛受了诅咒一样,东宗的人谁来谁死,除了你们张家人例外。虽然谁也搞不清根本原因,但大家都知道,这里的脏东西怕你们张家人。当然,它最怕的是那一直留守在八角山疗养院的张家婆婆。所以张家婆婆在世的时候,恶灵总也有点分寸,不敢过分作乱。
    而那个叫胡寻的,正好是张婆婆多年来护理的病人。张家婆婆终身未婚,无子无女,对这个一直昏迷的植物人分外偏爱。也正因为如此,这个人在八角山里,会受到张家婆婆残存的守护灵的保护,不会遇到致命的危险。而且张家婆婆的守护灵还会引到他找到她生前埋藏的神器。派这人陪着周净一起寻找神器,自然是马到成功,又十分安全的。有这小子陪伴着,周净拿到了神器,还不是未来宗主的唯一人选?”
    原来是这样,没想到,我在昏迷的那几年里,曾经被东宗的张家婆婆护理过……而那团在危难中几次救了我性命的白气,就是张家婆婆的守护灵。
    一切线索都连起来了。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我会被东宗的人盯上,为什么会被设局遭遇这么多的事情,原来一切都是因为我和张家婆婆的这段往事。因为张家婆婆,我有了特殊的体质,在八角山中会受到庇佑和引导。
    而前段时间,我会被派来和周净一起寻找神器,其实就是因为这种特殊的体质。有了我的帮助,等于有了张婆婆守护灵的帮助,恶灵便会有所收敛。也多亏了有守护灵的协助,在云间崖找到神器的时候,我才能从槐蝗手中抢到神器,保护周净和林仙容他们。
    想到这里,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有一点同情周旦。看来周生周净确实比他和他的弟弟们更受到东宗宗主夫妇的偏爱。他在短短数个月里失去了父亲和两个弟弟,却又发现爷爷奶奶在精心算计,用尽心力地去保护和扶持另外一个人,对自己一家却漠不关心,心态扭曲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我太能理解那种被忽视,被忽略,被人漠不关心的人的心情了。自从我做错了事,失去了黑围巾和猫叔他们,又辜负了小洁以后,我便体会到了那种无依无靠的孤独。在这个鬼屋里,当知道张雨轩和周旦都不在乎我的性命,而东宗的人只把我当作工具般利用的时候,我就更加能体会这种感觉。
    “怎么了?眼神这么悲伤。”身边的女人拉了拉我的衣角,用手机打了这行字给我看。
    “没什么。不过是有点同情这个人。”我在手机上打了这几个字回复。
    “被忽视的人确实可怜,但有些人也正是因此收敛了锋芒,变得更有威胁。你们寻宝解谜中,往往不也是被忽略的东西,更关键么。”女人打出这一段话,嘴角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微笑。
    手机屏幕照耀下,我感觉女人的这个微笑大不寻常,突然似有所悟。是啊,正因为周旦隐藏得深,我才差一点被骗,而张雨轩才会不提防他,因此中袭倒地。我经历过这么多次寻宝,往往也是察觉到了旁人忽略的东西,才解开谜底,最终化险为夷。
    那么,这一次呢?在这浓雾鬼屋里呢?我又是不是真的注意到了所有值得注意的地方?鬼屋恶灵的死亡之谜,是不是真的无法可解?
    张雨轩给出的男明星死亡之谜的答案,是无懈可击的。但当他把这个答案说出的时候,却没有解开恶灵的心结。究竟岔子出在哪里?
    被忽略的地方……被忽略的地方……
    许多的细节如走马灯一样在眼前闪过,带着腥气的浓雾,别墅地基挖到大蛤蜊的传说,《西游记》里海市蜃楼的故事,空了的鱼缸,女人所讲的笑话,屋主的饮食喜好……
    眼前的女子看着我,眼神中发放出魅惑的光芒。
    我突如醍醐灌顶,明白了一切。
    我猜到了这鬼屋所隐含的真相了!有一个方法,能解释所有的谜团,让我们逃出鬼屋的真相是存在的!
    “原来是这样!竟然会是这样……”我猜到了谜底,又觉得这个谜底实在太荒唐,又太过滑稽了,竟忍不住轻轻呢喃了一句。
    然而不巧的是,楼上周旦和张雨轩此时正结束了争吵,屋内正是安静。我这一声呢喃,虽然很轻,但还是被周旦发现了。
    “什么人?!”只听见他大吼了一声。
    紧接着,我们听见头上的桌椅被推动,显然是被发现了。
    “对不起。”我意识到暴露了,便朝女人眨了眨眼,表示了歉意。那女人微笑不语。接下来,我淡定地推开翻板,从地下先钻了出来。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间同样宽敞的客房,摆设古典素雅,只是不少花瓶桌椅都已被打翻打烂在地。张雨轩的双手被床单捆着,绑在床边,满头都是血。另一侧一张书桌上摆着黄纸和朱砂,和一张张刚写好的符咒,显然是周旦在为血祭所作的准备。
    而他本人正翻板上方,冷冷地看着我走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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