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志《heaven  hell》
    作者:狐狸
    绘者:rae
    字数:11~14万字
    短篇集,内含:
    1监狱里的事,还有以后
    2天堂
    3启示之匣
    4疯狂的房子
    5无人受伤
    除1和2之外,其余为新作
    不是文案的文案:
    rea画的封面太美好,我本来指望能拖稿到十二月份呢,但……显然它是不可能了……
    它最初的预定字数应该是在十万字左右,然后我一路爆下来,显然已经15w+了,我只希望不要爆到16w+……
    里面还收了另外三篇,一篇现代奇幻,一篇科幻,还有篇……言情!
    科幻那篇叫《疯狂的房子》,第一人称,但「我」不是主角,是一个特工在说一个他认识的很牛x的科学家的事,虽然疑似有点黄暴,但是不算有h~这篇最初的灵感是,「你说他被他的房子强x了!?」……
    都市奇幻那个是两个故事交叉进行的,我也不知道它……它为什么要是那个样子……
    大概是两个倒霉的猎魔人无意中找到一个能改变命运的匣子,随口说起要真能改变命运,一个要去当有钱人啥也不干,另一个说要回去上名牌大学然后当议员,然后下一段就是一个正在清点古董的有钱人正和另一个金光闪闪的议员讨论去哪吃饭……再下一段又回到之前两个猎魔人认识时的事,然后故事交错下来……orz|||我为什么要写这个东西呢,它想表达什么呢|||||
    第三个故事它终于是言情了!
    虽然写到中间时攻受我完全凌乱了,不过好歹最后算是定下来……了吧……
    这个……文案要怎么概括呢,怎么概括都好像很无聊和白烂|||||
    咳,这是一个老大的手下和被他抓回来和谐的另一个倒霉鬼的故事,不过这只是故事开头一部分,老大的手下(目测应该是小攻?)后来付了很大的代价帮另一个人离开,他俩当时甚至不算很熟,他只是觉得对方(还是他高中同学)是个很优秀的人,应该过更好的生活。
    大部分故事发生在若干年后,这个被虐待的人已经成了一个超级有钱有势的人,但是精神有严重的问题,而另一个人则废了一只手(只能拿起杯子什么的),一只腿也有点瘸,总之一身伤痕,呆在监狱里。然后有钱人(小受?)去监狱找他,告诉他老大已经死了,他这一刻应该因为袭警被正常击毙了,一想到他活着我就精神紧张。我会你弄出监狱,你先住在我家……然后发生的事。
    我还没写完,这个应该有……点……肉吧……
    这都是什么凌乱的文案啊,我果然是毫无文案天赋的,连话都说不利索。
    不过故事大概就是这三只,哭着爬走,继续赶稿去了。
    一、监狱里的事,还有以后
    0
    西蒙入狱的第一徊星期,就和狱友因为「母蛐蛐是否会叫」这个问题打了起来,并且进了单间两星期。
    这件事听起来很无聊,但实际上是有充分理由的。当时,所有的犯人都聚在一起看知识问答节目,他们每天都会为这个节目打架,要知道,他们都是凶恶的罪犯,现在却被关在一个小房子里,并且有着无限长的时间要打发,不打架还能干什么呢。
    顺便说一下,西蒙的答案是对的,母蛐蛐不会叫,公蛐蛐才会。
    待西蒙进单间的时候,正好错过了监狱迎新会。那天吃午饭的时候,他一眼扫过密密麻麻的饭桌,就看到了远处冷着脸吃饭的史蒂夫。那是个表情阴冷的黑发男人,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孤零零的,像只幽灵。
    「那是谁?」西蒙问旁边的人。
    「你最好离他远点儿。」对方说。
    「为什么?」西蒙问。
    「他和我们不是一类人。」一个不知道是谁的声音回答。
    后来西蒙想起来,说话的人简直就是个先知。
    第1章
    可是,西蒙当时一点也没听进先知的话,先知的话自古以来都是不被人听信的。那会儿,作为一个肤浅的罪犯,西蒙想,既然进了监狱,那么高墙就已经把他们划分到了一个群类,他们这帮人无论谁杀了谁或谁告了谁的状,都是注定是要一辈子待在一起的同伴了。
    于是他熟情地拿着托盘走到史蒂夫对面,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说道,「你好,你可以叫我西蒙。」
    对方看也没看他一眼,阴沉着脸继续吃饭。他穿着蓝灰色的囚衣,睫毛下暗蓝色的眼睛像他的情绪一样幽暗,表情像在拒绝一切。
    他不算很英俊,却绝不会被混淆。
    「你现在不喜欢我,但以后你会觉得我人还不错。」西蒙向他解释,「因为之后的二十年,我们会变成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伙伴。」
    对方冷冷看了他一眼,把吃光的盘碟一推,起身走了。
    西蒙施施然地坐在那里,吃掉剩下的面条,他知道自己的正确的,在这件事情上,他总是正确。
    时间在监狱里的流逝毫无意义,最初的时候,你还会算算时间,就好像昆虫在松脂里挣扎,但是很快,时间凝固下来,你被永远冻在了琥珀里。
    琥珀里的某一天,西蒙和史蒂夫成为了室友,再以后,他们在这片平静之地生活了五年,直到有一天,某个突出其来的外力,摔碎了这枚凝固之城。
    西蒙一直觉得史蒂夫是个国外来的杀手,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么一个概念,还很笃定。
    可能因为刚认识史蒂夫的那天晚上,他就在浴室撞到他打架。
    浴室是强暴事件的多发地点,但一个家伙真会被人上,多半因为他身上有某种会导致不幸的气质――弱者的气质。
    当时西蒙偷瞟史蒂夫洗澡,即使在热水下,仍不能让这个新人显得温暖起来。他的身上有很多伤,横七竖八,但他的动作如此优雅,充满魅力。
    这时,一个在史蒂夫旁边洗澡的家伙说道,「嘿,老弟,你有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屁股。」
    确实如此,西蒙想,观察着这一幕。
    史蒂夫没搭理他,他冷着脸关掉热水,拿起浴巾,围在腰间。
    另一个家伙继续出言挑拨,「我都硬起来了,你见过这么大的家伙吗?」
    史蒂夫回过头,一拳打在他脸上。
    他动作快得出奇,有一种能把人置于死地的力量,对方完全被打懵了,史蒂夫一把揪住他的头发,把他脑袋狠狠朝墙上撞去。一次,然后又一次。
    西蒙能清楚看到,他已经从后面扭住了对方的手腕,那是卓有成效的擒拿手腕,让对方无法抵抗,只能任他殴打。
    他不断地把他撞在墙上,疯狂而暴躁,鲜血决堤般冲进水流,淌上白色的瓷砖,浴室像个血池。
    西蒙看着这一幕,完全呆住了。他很庆幸自己晚了一步动手,不然现在被当成破麻袋摔的可就是自己了。这人虽然气质看上去和监狱有些不协调,但显然是个知晓牢狱规则的人――他们都知道,那男人并不真的会对他动手,只在占口头便宜。不过他们也都知道,如果今天史蒂夫不动手,那么明天可就不只是口头便宜了。
    「嘿,他快死了。」西蒙温和地提醒。
    史蒂夫抬起头,看着他,停下手中的动作。西蒙退了一步,可史蒂夫什么也没做,他低头看看手里瘫倒的躯体,似乎刚意识到有这么个东西。他放开手,那人咚地一声倒在地板上,一动不动,不知道死了没有。
    然后他拿起肥皂,看也没看西蒙一眼,转身走了。
    西蒙一眼也没看脚下被摔成烂西瓜的躯体,他紧盯着史蒂夫的背影,后者刚离开浴室,他就一把抓住浴巾,跟在他身后。
    后来想想,他真是个要色不要命的家伙。不过西蒙就是这类人,他跟前的同伴也是这类人,所以他们总是早早死去,不过死前也算玩得够本。
    他跟到更衣室,看到史蒂夫正穿上他灰不溜秋的囚衣。先穿长裤,再穿上衣,他低垂着双眼,样子如此普通,让西蒙几乎以为浴室的血腥场面只是一次幻想。
    他想自己就是从那个时候,猜测他是个杀手――因为那种灰暗的气质,那佣懒之下有着那样可怕的瞬间爆发力,像毒蛇致命的一咬,快如闪电,毒液在灯光下亮得眩目,接着便消失得影都不见。
    这是一个杀手才有的气质。
    并且显然,这位刚进监狱的杀手心情不好,最好暂时不要惹他,西蒙做出判断,没有和他搭话,只是老实地穿好衣服,跟在他后面回了囚室。
    在熄灯前,他听到一声尖利的惨叫――史蒂夫用削尖的牙刷把他室友的手掌钉进了墙壁。
    第二天,西蒙破转到了史蒂夫的监房,史蒂夫原来的室友死也不肯再待在他方圆十尺的范围内了。西蒙抱着自己的一丁点儿家当,走进史蒂夫的牢房,他心里想着,嘿,我碰到的是一个个顶尖杀手,他比我见过所有的家伙都厉害。
    他走进去时,史蒂夫正坐在床上看书,西蒙看了他一眼,试图搭话。他说道,「我想要你那张床。」
    史蒂夫说,「滚开。」
    西蒙把自己的家当丢到另一张床上,转头看着史蒂夫,黑发男子低着头看书,好像他不存在。
    西蒙抱着双臂,站在那里看史蒂夫,一副想要引起注意的找茬模样。史蒂夫把书翻过一页,过了两分钟,又是另一页。
    西蒙惊讶地发现他真的在看书,他第一次看到一个人能在别人杀气腾腾盯着他时看书。他的表情沉静,有某种和自己身边的一切都截然不同的东西。
    「你在看什么?」他忍不住问。
    史蒂夫晃了一下封面,上面写着《悲惨的世界》。
    他难道还觉得监狱的生活不够悲惨吗?西蒙想,他又问道,「这书讲的是什么?」
    「关于人性的孤独。」史蒂夫回答。
    西蒙觉得自己喜欢极了他说话的调调,他以前从没跟人这么说过话。
    他站在那里,指尖顺着自己的裤缝抚摸,好像指下是史蒂夫的皮肤。那种想象让他觉得有一团岩浆在身体里爆开,亢奋得手指都有点打颤。
    「照我说,你该找些《花花公子》啦,《好色客》啦,放在你的枕头底下。」他说,「你会在这里待个三十或四十年,一个女人都没有,一个都没有,嘿,到时你就会直接抓一个男人,把他操成一个女人了!」
    他笑了两声,史蒂夫低头看书,看上去一点也不觉得好笑。
    他盘腿坐在床上,赤着脚,这让西蒙有些走神,他足弓的弧度很漂亮,让人想要摸上去,西蒙第一次觉得一个人的脚也能如此性感。
    他露出一个笑容,决定不为史蒂夫的冷淡而生气,在他身边的地板上坐下――他不敢坐到床上,那可能会被视为领地的侵犯――身体探向史蒂夫的方向,一只手压在他的裤角上,继续向他搭话,「这里是监狱,史蒂夫,你干嘛老抱着本书,那东西能给你什么?」
    「所有的。」史蒂夫说。
    西蒙有些茫然,他的手指摆弄着史帮夫的裤角,像是在和他本人缠绵一样。「你胡扯的吧?」他问。
    「是的,我在胡扯。」史蒂夫杀气腾腾地说,「现在把你的手从我的裤角上拿开。」
    「干嘛那么紧张呢,从现在起,我们就是室友了――」西蒙说,把手放在他的脚裸上,可他还没有碰到他,史蒂夫猛地抓住他的手腕,反手把他压在床沿上,手指像铁钳一样压进他的肌肉,西蒙手腕疼得好像要断掉一样。
    他冷森森地说道,「别碰我。」
    「好的好的,我不碰你!」西蒙大叫。
    史蒂夫把他推开,西蒙不情愿地退回自己的床上,史蒂夫并没有进一步攻击,就像在浴室里一样,那人坐在床上,低头看书,样子安静得像从来不曾动过。
    仿佛藏身在淤泥中剧毒的蛇,西蒙陶醉地想,很想把手放在史蒂夫的膝盖上,顺着他的大腿摸上去,然后把他压在床上,让他呻吟喘息,承受自己满脑子的淫秽冲动,但他知道应该到此为止,不然下一个手被钉在墙上的人就是自己了。
    好吧,他是个要色不要命的家伙,因为生命看上去并不真的特别重要,在街头,它是个随时都会被爆掉的廉价品。那么,用生中有限的时间找点乐子就显得格外重要了。
    第二天,他们一起去健身房。或者说,西蒙跟着史蒂夫去健身房。
    进了监狱的罪犯身材大都不错,不是因为他们年轻暴力,也不是因为头脑简单的人容易四肢发达,而是因为他们无聊,以至于只能把时间发泄在健身器材上。
    西蒙找了个地方锻练胸肌,不过一直偷偷去看在另一侧做引体向上的史蒂夫。那人看书时静得像道幻影,可做起运动来,像他打架时般有种不要命的架式,似乎这就能让他不去想其它烦心事儿似的。
    他黑色的紧身t恤完全被汗水浸透了,当他向下时,会露出一小截腰部的皮肤,他能看到汗水顺着腹肌流下的纹路……西蒙有点出神地看着,觉得那是有生以来看到的最美好的景色。
    健身房的另一侧,几个男人正在拿一个新来者取乐,他们把他压在地板上,带头的克里斯手里拿着个残破的口红,把鲜艳的色彩涂在他的脸上和嘴上,一边淫秽地大笑。
    当他们把那个可怜虫放出来时,西蒙也忍不住笑起来,克里斯的艺术水平很三流,那家伙看上去活像个被雨淋透的小丑。
    然后克里斯推了他一把,那家伙期期艾艾地朝这个方向走来,西蒙惊讶地发现他的目标是史蒂夫。
    「嗨……史蒂夫……」那个小白脸说,用很小的动作挥了挥手,像被胶水沾着舒展不开似的。「我是……塔迪,我们是同一批进来的,你可能不记得我了……」
    史蒂夫继续做引体向上,理也不理他,塔迪惧怕地转头看了看克里斯一班人,他们像狼群一样远远估量着情况,看似轻松但都是实打实的肉食动物。
    那可怜虫鼓起勇气继续对史蒂夫说道,「我当时问你对监狱熟不热,你跟我说「闭嘴」……你还记得吗?我该……呃,谢谢你,在这个监狱里确实应该闭嘴……」
    这讪真是搭得惨不忍睹,西蒙想,史蒂夫可能也看不下去了,他冷冷地问道,「什么事?」
    「是这样的……」塔迪说,回头又看了一眼可怕的克里斯,似乎这样才能挤出勇气说下去。「克里斯说……说……我是个……嗯,礼物。他问你想不想要……呃,一次口交……」
    史蒂夫呆了一下,塔迪的样子像是立刻就要崩溃,然后哭起来,但对克里斯一行人的恐惧让他勉强维持着原状。
    「或是别的什么都行,求你,」他绝望地说,「他说,他说,如果你不要……他们会……他们会轮奸我……」
    史蒂夫落到地上,转头看克里斯一班人,他们朝他暗示地大笑,克里斯做出口交的手势,又引来了一阵哄笑。
    史蒂夫身体的线条紧绷着,那样子让西蒙觉得他会像在浴室里时一样走过去,把那些人狠狠教训一顿。可是他没有动,他转头看了眼脸上涂满可笑口红的塔迪,眼中闪过一丝黯淡的色彩。
    他转过身,拿起外套,向外面走去。
    克里斯一班人站着没动,但他们的威胁一定相当吓人,塔迪惊慌地冲过去,一把拉住史蒂夫的胳膊,「求你了,别走!所有的人都喜欢口交,克里斯说这是个礼物,一个表示友好的――」他哽咽地说不下去,喘了口气,继续说道,「帮帮我,不然他们真的会……真的会……」
    这种情况下一般有三个选择:要么收下克里斯的「礼物」,和他交个朋友;要么把塔迪留下来当小弟,罩着这只软脚虾免受伤害;最后一个选择――顺便说一下,西蒙比较喜欢这个选择――让他滚回去,等着看他这被十几个人轮一通好了。这家伙根本不属于监狱,像个外头有头有睑的白领,犯下挪用公款啦、偷税啦之类的愚蠢罪行,在西蒙看来,这种人被践踏凌虐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是件很让人兴奋的事儿。
    史蒂夫站定脚步,看着他,他的眼神沉默幽暗,看上去显得忧郁,「求你了,你会喜欢的,我真的没有办法……他们说如果我破赶回来……」塔迪抽泣着说。
    健身房的很多人――包括西蒙――已经满脸兴奋地等着看热闹。
    史蒂夫把自己的胳膊从他手里抽出来。那人并没有再抓住他,只是看着他,眼中透出极度的卑微和绝望。除了这些,他的眼中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史蒂夫看了他一会儿,接着,西蒙没有看到他是怎么动的,他一肘击在身后健身器械的木板上。距离极近,那东西竟然被硬生生地撞裂了一半。西蒙从没见过这门子功夫,他再一次庆幸在浴室和牢房找他麻烦的人不是自己。
    他抠下一条有着尖利前端的木条,塞到塔迪手里。他背对着摄像头,挡住了这一番的动作。
    「这是……」塔迪呆呆地说,「你……是说……」
    「我不会接受这个「礼物」的。你自己选。」史蒂夫说,转身准备离开,可他看了塔迪一眼,又拿起一旁的毛巾,丢到他身上。
    「至少把这玩意儿擦干净。」他说。
    塔迪用很小的动作擦了擦口红,惧怕地看了一眼远处的克里斯,「他说如果我敢擦掉,他会杀了我……」
    「说我擦的。」史蒂夫冷哼,「找茬冲我来好了。」
    然后他转身离去,西蒙连忙跳起来,跟在他后面。
    他回头看了一眼塔迪,他畏畏缩缩地回到克里斯的旁边,照例恐惧地缩成一团,被殴打和取笑,一副鼻涕虫似的让人上火的模样,他跟上史蒂夫的脚步,忖思着自己也许该警告他一下,告诉他犯不着为一个软脚虾花费时间,烂泥扶不上墙,他只是个懦弱的小丑。
    但他说不出来那些话。
    虽然毫无意义,但他喜欢史蒂夫的行为,他举手投足间有一种尊严。
    西蒙以前从来没在周围人的身上感觉到过。
    即使他的建议显得有点儿幼稚和愚蠢,西蒙想。不过那种想法只维持了很短的时间。
    当天塔迪回去,并没有爆发,可是第二天,克里斯那班人轮暴他时,他把那支木片插进了克里斯的小腹里。
    在场的人说他当时像是疯了,完全不理会别人的殴打,只是不停地把凶器捅进克里斯的身体,他后来入院大半个月,克里斯则在医院待了一个星期,还动了次手术,把深入躯体内部碎裂的木头取出来。
    后来塔迪跟了迈克――一个克里斯的死对头,他们都觉得塔迪还算有种――得到了一份跑腿的活计,拥有了小小的地位,不再是男人的泄欲品了。
    西蒙知道这事儿后,觉得史蒂夫简直是神了。他并不暴力,但那种处理的方式漂亮极了,而这种漂亮,是他的想象力所远远达不到的。
    这男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想,他熟悉这个城市所有有名字的黑道份子,也知道大部分身手高超的罪犯,但那都不是史蒂夫。
    但这么优秀的人不会是凭空冒出来的,他肯定始终存在,只是从没被人注意过。那么一切只有一个解释:史蒂夫是一个藏得极深的杀手。
    真正的高手知道如何隐藏自己,西蒙想,他们不像那些虚荣的小混混,总是不停吹嘘自己的功绩,真正的高手强韧而专业,他们不需要肤浅的认可,你只有在极为接近他的时候,才能看到一闪而过的锋芒。而自己,碰巧和这样一个深不可测的家伙成为了室友。
    五年后,西蒙沮丧地想,自己当时犯了个多么荒诞可笑的错误啊。
    第2章
    五年后那个再普通不过的中午,他们吃饭的时候,一个狱警走到史蒂夫跟前,弯下腰,和他说了几句话。好像是说什么人要见他之类的。
    这很平常,西蒙心不在焉地抬起头,看着史蒂夫站了起来,他的手脚修长而充满爆发力,像在森林里跑步的野兽,举止间有那种在牢里待久了的人,特有的无聊混合着危险的感觉。
    他跟着那个狱警走了。
    他再也没有回来。
    后来西蒙知道,那个狱警来找史蒂夫,是告诉他,外头现在有两个fbi在等他。他们等他,是因为判他有罪的那宗杀人案中有了新的发现。
    让史蒂夫入狱的关键证人一个星期前死了,他们在搜索他的房间时,发现了大量陷害史蒂夫的证据。
    虽然那人是史蒂夫最好的朋友,他还是他孩子的教父,但那显然不影响他在法庭上信誓旦旦地诬陷他。
    案件牵涉到了他的上司、上司的上司,那是一大群在国家权力中手握重权的人,甚至涉及到中央情报局。
    五年之后,案件开始彻查,这场肮脏的背叛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
    史蒂夫确过是个专家,不过不是杀人专家,而是个间谍。他的杀气里藏着另外一种信念,那组成了他灵魂和罪犯截然不同的本质。西蒙想,而他居然没有看见。
    他从没有真正理解他,可他怎么能那么无药可救地迷恋他?
    这真可笑。整个监狱里的人都知道他迷恋史蒂夫,奇怪的是,他们竟然大部分都理解为什么。
    连西蒙都不知道为什么。
    史蒂夫看上去很普通。
    他不特别英俊,也不会让自己显得很强悍,他总是安静地坐在角落,整天的看书,蓝灰色的眼睛像抹阴冷的雨云。他说话的声音缓慢而磁性,和他谈话时会让人有一种想把一切都坦白的冲动。可他很少说话。
    而西蒙很英俊,他有一种阳光般明朗的金发,能让人在人群中―眼看到他。他的五官俊美挺拔,总带着没心没肺的邪气笑容,仿佛能驱散阴霾。
    很多人会注意到他的帅气,因此从小到大,他身边都会有大量的女朋友,还有少量的男朋友,他们每一个都那么年轻鲜嫩,狂热地挥霍着一切,在他们身上丝毫看不到明天。那种美丽带着死亡的气息。
    不只是监狱生活,西蒙的整个人生都在百无聊赖中度过。他经常打人打架,那主要是因为他太无聊了,需要找点什么刺激证明自己还活着的缘故。
    自打和史蒂夫成为室友,他最常干的事就是坐在床上观察他。史蒂夫对他视而不见,拿着他的书,睫毛下蓝灰色的眼睛那么专注,彷佛整个世界都被这个灵魂关在了外面。
    他和这里的任何人都不一样。他总是很安静,和牢友们的交谈只占了他时间的一小部分,他甚至总有些心不在焉,但他从来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罪犯们不是这样的,西蒙想,他不知道罪犯应该是什么样,但他自己就是个罪犯,他熟悉这个圈子里的人都是什么样的,反正不是史蒂夫这样。
    他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他们两个总在一起,这里是监狱――总是西蒙一个人在说,史蒂夫坐在床上看书,他甚至连看一根草都能待上半天。他完全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西蒙不知道史蒂夫活着的供界,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他的脑子不像能了解那种东西,那看上去忧郁而深奥,很是了不得。不过西蒙觉得,只要史蒂夫一直在他跟前,让他随时看见就足够了。
    他偶尔在半夜醒来,看到他的室友坐在床上,看着铁栏前方的黑暗。他的眼神孤独萧索,仿佛故乡在远方。
    「别那副表情了,」西蒙说,「有一点我可以确定告诉你,你绝对出不去了。」
    史蒂夫不理他,继续看着远方发呆,视线越过高墙,停在不可捉摸的遥远地方。进监狱一年后,他学会了抽烟。这时候,他会点着一根烟,默默地看着铁拦外的黑暗,一坐就是―夜。
    西蒙知道他心里还有什么东西在燃烧,他从没见过在这个时间静止的地方这么久,心里仍有什么在燃烧的人。
    一夜一夜,那人坐在床上,无声地看着栅拦和那之后的黑暗,散发出像香烟那样冰冷氤氲的气息,西蒙看着,觉得自己的烟瘾都犯了。他从心脏的深处痒起来,可偏偏又不能碰。
    「我知道你认为外面很好,我也喜欢外而,那里有更多乐子,空气也更新鲜。」他对史蒂夫说,「但我们这种人就该待在牢里,这是社会的规定,人渣就是人渣,甭在那儿装诗人气质了,史蒂夫,你是人渣的一员,不管你有多聪明。你抱着希望不放,只会更加痛苦。」
    这是曾经那些跟他一样的罪犯传授给他的经验,他只是照样教授给史蒂夫。知道自己的位置,这是平和生活下去的诀窍。
    但史蒂夫不说话,西蒙知道他还是不认命,太聪明的人总是这样,把生活弄得像场战斗,惨烈无比。而像所有人那样,舒舒服服地待在这儿,混完一辈子有什么不好。
    「我们这辈子就得待在这儿了,史蒂夫。」他放柔声音说,好像在告诉一个小男孩妈妈已死的事实。
    史蒂夫盯着铁栏,一个字也不说,固执而冷漠。
    监狱的夜晚漫长冰冷,西蒙不知道他怎么能就这样整整坐上一夜。
    唉,他总有一天会放下的,他想,到时候,他会知道一切坚持只是场年轻时不切实际的梦幻。
    这一点他想错了,五年来,史蒂夫没有一天放下。对他来说,生活就是一场战斗,伟大而万众瞩目,像部史诗,而他如此执着地赢得了这场战争。
    而自己,他一直当自己是把生活看得更清楚的那个人,可他不是的,他只是主角旁边的傻瓜,自以为是的阻挠者,故事结事后,便被毫不留情地扫到一边。
    「看,是史蒂夫――」一个声音喊道,西蒙转过头,一班伙计正围着电视,上面出现的是一个新闻的节选。那是史蒂夫从监狱出来的那一天。
    他看着电视里的史蒂夫,那时外面正在下雨,他穿着件灰色的外套,旁边一个男人帮他打伞,那是他的律师。
    他就这么从这个监狱里走了出去。西蒙看到他,他走进车里,有镁光灯在闪,他是所有人关注的中心。这才是他的生活,和自己截然不同。
    播音员说,「史蒂夫先生在监狱时,从没有一刻放松,他动用手头所有的资源,寻找真相,调查陷害他入狱的凶手――」
    他们拍了长长的调查录像,采取一种模糊又催泪的风格――因为很多细节是政府机密,不允许透露――据说是为了给民众真相。
    当史蒂夫真的需要真相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话,所有人众口一词声称他是个罪有应得的杀人犯。等他把自己弄出来了,他们窜出来「主持正义」得比谁都快。
    这就是社会,西蒙用自己人生学到愤世嫉俗的腔调想道。不过他其实也一样,只是他更愿意相信史蒂夫和自己是同一族类罢了,而同样对事实如何不感兴趣。
    他得知的关于史蒂夫真实的一切,也同样都是从那糟糕的记录片上得到的。
    电视里说,史蒂夫探员从属于中央情报局,做的具体是什么需要保密,但肯定非常了不得,是保卫国家的中坚力量。照电视里那个一脸花痴女主持人的话来说,他简直是个特工版的超人。
    史蒂夫特工被坏人陷害入狱,得到了三个无期徒刑,因为他被诬陷了三重谋杀罪――杀了他的搭档,他搭档十五岁的女儿,还有一个在照片上看上去年轻妩媚的女人,引来牢伴们的好一阵吹口哨。
    她是个年轻的女继承人,从小在法国长大,有时候你会看到那种女人,天生就是尤物,和所有的人都不一样。她一头棕色长发拢在胸前,并不算最漂亮的,但他从没见过这样肆无忌惮的风情,从每根发丝、每个动作透出来,让人移不开眼睛。
    节目里暗示她和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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