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要分离了。
    伍子昂抬起秦歌的下巴,重重地吻上他的唇,与他纠缠了一阵後,低哑地说:“有夫如此,妇复何求?”
    秦歌瞪了他一眼:“泼皮。”但是脸上却有了笑,他并不希望伍子昂把自己当成是他的女人。
    两人又说了会子话,秦歌来了困意,在伍子昂轻轻的揉按中睡著了。看著他眼底的青色,伍子昂在独自一人时才露出了些许的担忧。他能感觉到秦歌有事瞒著他,关於中毒的事每当他问的时候秦歌要不回避,要不就是一开始的说辞,说自己中了毒。而阎日和孔谡辉已经明明白白告诉他秦歌根本不是中毒。难道真要他拷问容丘吗?
    “你啊你,唉……”无奈而又疼惜地揉开秦歌微蹙的眉心,伍子昂搂紧秦歌闭上了眼睛。他得加把劲了,不然这人永远学不会彻底地信任他。
    ※
    秦歌重新亲政,令不少人放了心,首先就是林甲子。虽说伍子昂这段日子天天往他府上跑,嘘寒问暖,任他漠然以对,他也是笑脸相对。可林甲子就是无法喜欢伍子昂,只要他一天是梁伍贤王、一天手握大权、一天没有与柳家划清干系,他就无法相信他。对此,秦歌心里清楚,却只是让伍子昂多忍耐。
    清明节过後,春寒彻底远离,天正式暖和了。换上春装,秦歌心情极好地在御花园里慢步,是真正的慢步。阎日和申木一左一右护著他,生怕他一个不稳摔了。自从那晚确认自己有孕之後,秦歌找了个借口派孔谡辉和温桂出京办差,把两人调离了身边。
    伍子昂曾问过秦歌原因,秦歌的回答是:“他二人在宫里再怎麽遮掩还是会露出马脚,不如派他们出去,没那麽多人瞧著,他们也不必处处束手束脚。而且过几个月我还有要事交代给他们,就当放他们个假吧。”
    秦歌这位皇帝当得如此体恤手下,哪怕伍子昂觉得有问题,却也只能默许了。
    “皇帝哥哥,阎日和申公公是怎麽了?”回头又一次看一眼一脸紧张的阎日和申木,被秦歌牵著手的何欢不解地问。
    “殿下,这刚下过雨没几天,地上还没全干喽,奴才是怕皇上和殿下滑著。”申木笑著回道。
    “哦……”何欢恍然大悟,道,“我还以为皇帝哥哥的身子还没有好呢。”
    秦歌握紧何欢的手,慢悠悠地走著,说:“朕的身子好多了。倒是你,朕这几个月没空管你,你的书读得如何了?”
    “皇帝哥哥……”何欢缩了缩头,“我,我有在读。”
    “只是读,还是读进去了?”在阎日的过分紧张中,秦歌不得不拐进一处亭子里暂作休息。何欢低著头不敢说话,偷瞄了下皇帝哥哥的脸色,他舔舔嘴唇:“皇帝哥哥,我,嗯,有读,可,就是读不懂。”
    秦歌把何欢拉坐到身边,揉揉他的头:“你啊,就是贪玩。朕说过要查你的功课,你不愿当王、不愿操心,朕随了你;你不愿出宫,朕也随了你;但你好歹也是个亲王,不能不学无术,空叫人笑话。从明日起,每日学课之後你要到西暖阁来,把你学了什麽都跟朕说一遍。可以背不下来,但要能说全了意思。”
    何欢的眼睛瞪得老大,眨了眨问:“只要说意思就行了吗?不用背下来?”
    秦歌严肃道:“当天的可以不背下来,但第二日必须背下来。”
    “皇帝哥哥……”何欢为难了。
    秦歌道:“朕知道你想当个闲散王爷,什麽都不用管。但朕总有一天会老了,会管不了事了,那时候你怎麽办?不说是独当一面,起码不能教那些人欺负了去。”
    何欢的大眼里瞬间有了泪,一把抱住秦歌,哽咽地说:“我听皇帝哥哥的,我会用功读书,会,嗯,会为皇帝哥哥分忧。”
    秦歌淡淡勾起唇角,抚著何欢的头说:“你若能帮朕分忧,朕会很欣慰,但那样你会不快乐。朕要你做到不愚蠢、不无知,遇事冷静不慌,不被人利用,远离小人。这些,你能做到吗?”
    何欢抬头看著皇帝哥哥,眼里是深深的依赖与信任。“皇帝哥哥,我会努力,努力做到皇帝哥哥对我的要求。皇帝哥哥,我很笨,但我不要给皇帝哥哥拖後腿,不让人家说我不配做皇帝哥哥的弟弟。”
    秦歌的心窝泛酸,他第一次弹了何欢的鼻子:“朕认了你这个弟弟就够了。”
    “皇弟哥哥!”何欢扑进秦歌的怀里,觉得自己很幸福,很幸福。
    看著两人相拥的一幕,申木偷偷背过身去抹了抹眼泪,在心里道:陛下,您在天上若能看到的话,应该放心了。殿下有皇上照顾著,不会受了委屈。
    与何欢享受了一天兄弟间的亲情,傍晚,秦歌写了一封信让阎日悄悄送到林甲子的手上。当林甲子打开秘折後,他久久没有动作。
    太师:
    联名所有反对梁王之人十日後参奏梁王与柳家,切记,不许露出半点风声。
    当晚,阎日又私下找了内廷副统领李韬,给他读了一份皇上的密旨。听到密旨後,李韬登时出了一身冷汗。
    (32鲜币)沈溺:第一百一十一章
    本来已经写好了,结果发现少了写一段情节,赶紧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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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最热闹的酒楼里,微服出宫的秦歌心情极佳地坐在窗边看著楼下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京城如此热闹繁华,怎不叫他喜悦。
    阎日给了掌柜的一小块金子,包下了整个二楼,因此楼下虽然喧闹,但楼上却是静悄悄的。看著皇上脸色红润了不少,心情也不错,阎日始终悬著的心也稍稍下来了一点,不过也仅是一点。
    “主子,奴才听说这家的‘新月豆腐’味道不错,您尝尝。”
    一一检查完所有菜的阎日舀了一勺豆腐放进皇上的碗里,秦歌拿过碗,尝了一口,点点头:“是不错,不必家里的厨子做得差。”
    “那主子您再来一块。”
    阎日和申木仔细地伺候著,秦歌也是来者不拒,每道菜都会多吃几口,他现在一人吃两人补,大意不得。
    出来透气,秦歌比在宫里多吃了许多,不过满桌子的菜他一个人也吃不了。吃饱了,他便让阎日和申木坐下用饭,他自己则依在窗边,隔著竹帘欣赏京城的喧哗。伍子昂府中有事早早回了家,他也得空能出宫走走。不过他身边虽然只有阎日和申木两人,可楼下的侍卫,暗中的小鬼可是都跟著他,谨防再出现刺客一事。
    正欣赏著街对面的杂耍,秦歌的视线被一辆豪华大马车给挡住了,他不悦地皱了眉。阎日和申木立刻停了筷走到窗边,接下来,两人却愣了,从车上下来的人他们可是万分的熟悉,秦歌也是异常熟悉的。
    “姑奶奶,您慢著点儿。”从车上下来的一人搀扶著范老太太下了马车,然後从车里抱出两个小丫头交给一旁的嬷嬷,最後牵著一位美丽妇人的手把她搀下车。
    “啊!王爷来了!快,里边请。您已经好久没来小店用饭了。”眼尖的掌柜亲自出来迎接,又是给老太太作揖,又是给王妃娘娘请安,嘴里还嚷著,“王爷您喜欢的那间包房小的一直给您留著呢。”
    “谢了。”
    “哎呀,王爷您太跟小的见外了,您能来就是给小的脸面了。”
    掌柜殷勤万分地带路,伍子昂扶著姑奶奶跟著进去。楼里的人很多,年纪还小的伍蝶衣不舒服地哼了起来,范老太太马上推推伍子昂说:“你抱著蝶衣吧,她这几日认得你了,你要多跟她亲近。”
    “好。”伍子昂无奈地抱过伍蝶衣,哄著说,“蝶衣不怕,父王带你吃好吃的。”
    “父王……”伍蝶衣娇嫩嫩地叫了一声。
    不管怎麽说也是自己的亲侄女,伍子昂疼爱的摸摸她的小脸,笑了。伍萝衣见父王抱了妹妹,不高兴了,也嚷著:“父王抱,父王抱。”
    “呵呵,好,父王都抱。”伍子昂把伍萝依也抱了过来,笑呵呵地跟著掌柜上了另一侧的楼梯,没有看到不远处有人牙关紧咬地看著他。
    “主子?”
    待那一群人不见了,阎日才敢出声,心里第一次生出对梁王的埋怨。
    秦歌面色平静地淡淡道:“回宫。”
    “主子……”申木想说几句劝慰的话,却找不到合适的言语。
    没有回头,秦歌直接下了楼,出了酒楼,看也不看门口的那辆大马车,秦歌朝他命人停在街口的马车走了过去。上了马车,秦歌抚上肚子,咽下喉头的恶心,忍下心窝的酸痛,下令回宫。马车缓缓的动了,不知过了多久,秦歌才长长地吐出一口闷气。
    摸著肚子,他低声道:“一定要是个男孩儿啊……”
    这件事秦歌对阎日和申木下了封口令,他也没有对伍子昂提。只是下令伍子昂每天都要在宫里陪他,伍子昂欣然接旨。不过在第三天,伍子昂还是知道了这件事。他趁回府拿东西的时候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了书房里。
    当天晚上,伍子昂提著一篮子吃的潜进了宫,对秦歌说:“你以後微服出宫都得带上我,不然我不让你出去。”
    “为何?”秦歌翻过一页书,懒得理会。
    拿开秦歌的书,伍子昂咬了秦歌的唇一口,低哑地说:“我不要再让你看到我跟柳双和孩子在一起的场面,我宁愿让柳双伤心,也不要让你难过。秦歌,我要罚你,你为何总是有事瞒著我?”
    “谁又跟你多嘴了?”秦歌并不高兴伍子昂知道此事。他不是女人,不需要去争宠。难过是有的,但这是他选择的路,他不会觉得委屈。
    伍子昂忍下心里的难受,抱著秦歌低喊:“我总是这麽该死。”
    “住嘴!”轻轻给了伍子昂一个耳光,秦歌下令,“今後不许把死挂在嘴上,否则朕要重罚!”
    “就罚我一辈子伺候你吧。”
    从食篮里拿出饭菜,伍子昂亲自喂秦歌,他已经快要忍不住了,忍不住告诉秦歌那人根本不是他的女人,孩子也根本不是他的孩子。
    咽下饭菜,秦歌从伍子昂手里拿过勺子,也舀了一勺,喂给伍子昂。假装好奇地问:“若我能为你孕育子嗣,你肯吗?”
    “不肯。”伍子昂毫不犹豫地说,“我不要你受到任何危险,秦歌,我可以不要孩子,但绝对不能没有你。我受不了承受你生产时的惊慌与害怕。”
    秦歌回给他的只是淡淡的一抹笑,这几天憋在心里的闷气顿时不见了。
    ※
    察觉到秦歌的注视,埋首於奏折中的伍子昂抬起头,发现了秦歌的眸中没有及时掩藏起来的不舍与忍耐。
    “怎麽了?”
    伍子昂放下了笔。
    秦歌淡淡一笑:“没什麽,你二弟回来,我还没有给他封赏。”借此避开伍子昂的询问。
    压下疑惑,伍子昂道:“我从凤鸣回来都没有受封,他急什麽。”
    秦歌挑眉:“不满了?”
    伍子昂赶紧道:“我怎麽会?我只是说伍家的荣耀已经够多了,不知多少人眼红嫉妒呢,子英和子华还是以後再说吧,免得太师更睡不著了。”
    秦歌道:“太师那边时间长了自然会好。子英是带功回来,不说别的,就说他冒险去救你,我也得赏他。不过也确实如你说的,你这几年风头太劲,对伍家来说并不是什麽好事。子英的封赏我过阵子再说,你告诉他,不要著急。”
    伍子昂伸出一只手握住秦歌的手,道:“你啊,总是事事为我著想,你可知我有多心疼,多惭愧?我多希望有一日你可以把朝政完全放下,做一位闲散皇帝。”
    秦歌反握住伍子昂的手,不怎麽高兴地说:“那我做什麽?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养肉?”
    伍子昂不正经地凑过去,啃咬秦歌的耳垂:“我喜欢吃肉。”
    秦歌直接给了伍子昂一个五指山:“还不赶紧批你的奏折去。”
    揉揉被拍疼的鼻子,伍子昂委屈地叹口气,拿起笔,咕哝:“你眼里只有奏折,都没有我了。”秦歌瞥了他一眼,捧起翻到一半的书,直接无视了。伍子昂见秦歌的嘴角挂著淡淡的笑,他稍稍松了口气,这人有心事,这几日身子似乎也总是不舒服,他很担心。
    翻了一页书,秦歌皱了眉头。做了几个吞咽,压下涌上的恶心。一手稍稍抬高书挡住自己的脸,秦歌捂住嘴,这股恶心很强烈,却是怎麽压都压不下去了。
    “秦歌?”
    听到了轻微的作呕的声音,伍子昂赶紧放下笔拉下秦歌手上的书,就见秦歌的脸上没了血色,一副很难受的样子。伍子昂当即就喊:“阎日!去叫太医来!”快得让秦歌都无法阻止。
    “我没事,不用去叫。”秦歌喝了口水,强压下恶心,说。
    伍子昂严肃道:“不行。你的脸色很不好。晚膳你吃了什麽?”
    秦歌拉过伍子昂的手放在自己的胃上,道:“没吃什麽,只是这阵子脾胃不舒服,有点恶心罢了。”
    “你又瞒著我!”狠狠啃了秦歌一口,伍子昂拉过靠枕放在秦歌的背後,然後拉过被子盖住他,“你好好躺著,不要再看书了,等太医过来给你瞧瞧。你这身子得仔细调养,明日你就下旨,在身子彻底好之前由内阁处理朝政。别管他们乐意不乐意了,我是不准你再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
    伍子昂的不悦与焦急看在秦歌的眼里只是满满的幸福,若这人知道他其实是有了身孕,不知会急成什麽样子,真想告诉他啊……可是不能。
    “你还笑。”伍子昂气闷,“这麽喜欢看我著急上火的?”
    “若我说是呢?”
    伍子昂顿时泄了气,抱住秦歌哀嚎:“秦歌……”
    秦歌抿嘴微笑,心里却是淡淡的惆怅。他深深闻著伍子昂身上的味道,想要刻在心里,在未来几个月的孤独中作为自己的相伴。
    “皇上,太医来了。”
    伍子昂放开秦歌,下了炕:“进来吧。”
    容丘提著药箱,低著头进来了。阎日已经提醒了他梁王在屋内。走到炕边,容丘抬眼看了皇上一眼,然後装模作样地探上皇上的脉。过了一会儿,他拿开手。
    “怎麽样?”伍子昂立刻问。
    容丘很是平静地说:“回王爷,皇上这阵子精神不好,影响了脾胃。臣给皇上开一些养胃健脾的药,皇上吃上一阵子就没事了。”
    “要那麽久?”伍子昂拧眉。
    容丘还是很平静地回道:“脾胃关系著肝胆肺等全身脏器,得慢慢调养。若急躁了,反而会伤了脾胃。”
    伍子昂压著忧心,说:“那劳烦容太医了。阎日,你跟著太医下去取药。”
    “是。”
    两人退下了。伍子昂给秦歌掖好被子:“你先眯一会儿,等药来了我叫你。明天你下旨,在你脾胃好之前还是得静养。”
    秦歌深深看著伍子昂,道:“容丘不过是小题大做罢了,我没事。你批奏折吧,我困了就睡。”
    时间不早了,为了能早点陪秦歌回仁心堂休息,伍子昂看了秦歌一会儿,转身批阅奏折去了。凝视伍子昂的背身,还没有和对方分离的秦歌已经开始相思了。
    第二天,秦歌没有下旨,只是以和梁王秘商国事为由又把伍子昂单独留在了西暖阁。除了下午空出一个时辰检查何欢的功课外,秦歌几乎都与伍子昂在一起。伍子昂傍晚出宫,到了深夜再偷偷摸进宫里,或者秦歌直接找借口让他留宿在宫中,自从秦歌查出有孕之後,伍子昂几乎就没离开过他。感觉的出秦歌这阵子很需要自己,伍子昂也顾不上家里的那对了。私心里他巴不得伍子英和柳双能早日捅破那层窗户纸,他也不用再委屈自己了。
    有伍子昂陪著,秦歌偶有几次忍不住吐了之外,一切状况都很好。每顿吃得不多,可一天至少得吃四顿,现在的他还没有太强烈的反应。他要在与伍子昂分开之前,尽量让伍子昂陪陪自己和他们的孩子。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眼看著给林甲子的十天之限就要到了,这晚秦歌不舍地与伍子昂缠绵完之後,窝在伍子昂的怀里久久没有出声。
    “可有伤到你?”最近一直被秦歌要求温柔点的伍子昂不疑有他地问,以为这人是因为身子不适所以才如此要求。
    “没有。”抬头,秦歌在伍子昂的下巴上印了一吻,“明天我要上朝,早点睡吧。”
    伍子昂蹙眉:“怎麽好好要上朝了?最近没什麽大事,你还是歇著吧,有什麽事叫我去办就成。”
    秦歌摸上伍子昂的脸,不舍、爱恋、隐忍。
    “我不能总也不露面,若不舒服了我会早些退朝的。”
    没办法,伍子昂叹了口气,拉下秦歌的手握紧:“好,不过不能再瞒著我。”
    “嗯。”
    挥灭了烛火,伍子昂翻身抱紧秦歌,舒服地吐了口气,合上了眼睛。秦歌也闭上眼睛,却是了无睡意。他紧握著伍子昂的手,不愿放开。
    ※
    站在铜镜跟前,秦歌微怔。在他身後为他整理龙袍的阎日透过铜镜看了眼皇上,犹豫地出声:“皇上,您……要不要再想想?奴才觉得……您要不,还是告诉王爷吧。”
    秦歌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冷冷地说:“不许多嘴,朕自有考虑。”
    “是,奴才该死。”阎日不敢再劝了。
    见时辰差不多了,秦歌出了仁心堂。今日是四月二十一,暖暖的春风吹在阎日的身上却叫他出了一身的冷汗。低著头跟在皇上的身後,阎日几次欲言又止,最後还是作罢。他侧头悄悄看了申木一眼,申木对他微微摇头,让他什麽都不要说。
    走在最前面的秦歌步伐沈稳,气势威严,他是大东朝年轻的帝王,是手握天下七成土地的天子。但同时,他也是个普通人,普通到不惜一切也要为心爱的人生下孩子。
    “皇上驾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免礼,平身。”
    “谢皇上。”
    淡淡扫视了一圈站在下方两边的众位大臣,秦歌没有看伍子昂,慢慢坐了下来。阎日高喊:“有本请奏,无本退朝──”
    “老臣,有本。”
    林甲子出列,双手呈上奏折,大气凛然地说:“老臣要参梁伍贤王伍子昂与户部尚书柳冉暗中勾结,任人唯亲;参京韵部盐运司司使柳云非以权谋私、知法犯法,贩卖官盐;参柳冉之岳父仗势欺人、鱼肉百姓、横霸乡里!”
    “哗!”朝堂上震动了。
    “皇上,这是老臣暗中察访所得,请皇上过目。梁伍贤王身为亲王,却不能做到以身正法,常常出入青楼楚馆遭人诟病之外,更是逼良为娼、荒淫无道!”
    林甲子的话一出,朝堂上直接沸腾了,就是伍子昂都愣了,他什麽时候和柳冉暗中勾结,任人唯亲了,还逼良为娼了?伍子英惊愕地看向兄长,怎麽可能有这种事?!柳冉和柳云非则是脸色惊变,眼里闪过杀意。其他伍子昂的亲信或朋友更是各个瞪大了眼睛,不相信伍子昂会做出这种事来。
    “臣,冤枉!”
    不等林甲子的话说完,伍子昂就走了出来,大喊道,同他一道出来的还有柳冉和柳云非。
    “皇上,梁伍贤王不可能做出这种事,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伍子昂的好友关渡等人也纷纷出列为伍子昂求情。
    林甲子毫不留情地怒道:“梁王不敢吗?那被卖到青楼里的送给梁王的女子是什麽?谁家没有女儿?谁家愿意自己的女儿被人那样糟蹋?!”
    “太师!没有的事就是没有,清者自清,谁不知本王只有王妃一人?若本王是那种喜欢女色的人,早就妻妾成群了!若真有此事,也定是有人陷害!”伍子昂对著秦歌单膝跪下,“请皇上明察!”
    “皇上,臣可作证,柳云非不止一次与臣说过要帮梁伍贤王找女人。”
    “你胡扯!”
    伍子英先兄长吼了出来,伍子昂认出对方是寇余的门生,牙齿都要咬碎了,这简直就是在往他身上扣屎盆子!
    一时间,朝堂上乱了。有跟著林甲子一同参伍子昂和柳家的;有坚决支持伍子昂,认为他是被陷害的;也有为伍子昂说情的中间派。
    秦歌默不作声地由著下方的人炒作一团,隔著玉藻,他只看著异常愤怒的伍子昂。伍子昂也不时地看向上方,心里隐隐不安,这种事怎麽看怎麽像是有人事先安排好的。
    吵了好一阵子,林甲子高声道:“皇上!有些事梁王也许并不知情,但却存有失职之责。而柳云非私下贩卖官盐一事,梁王身为柳家的女婿,怎可能不知!”
    “太师不要血口喷人!我根本就没有做过贩卖官盐的事情!”柳云非不怕伍子昂会栽了跟头,抵死否认。
    这时候,京运部的两位官员出来,呈上奏折:“皇上,这是臣查出的柳云非贪赃枉法、私吞官盐的证据,请皇上过目。”
    柳云非看清楚那两人是谁後,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那不是和他一起贩卖私盐的同僚吗?!这一刻,柳云非暗叫不好!
    秦歌看过那两封奏折後,把奏折甩到了桌上。力道不大,可却让朝堂上安静了下来。
    “朕,”秦歌突然一拳砸在了桌上,柳云非和柳冉同时一个激灵,“最恨的是什麽,你们都应该清楚才是。”伍子昂一动不动地紧盯著他。
    “来人。”
    殿外的侍卫们冲了进来。
    “皇上!臣是被冤枉的,他们陷害臣!他们看臣与梁王关系亲近,嫉妒臣!请皇上明察!”柳冉跪在地上磕头高寒。
    “摘去柳冉和柳云非的乌纱帽,压入天牢,此案由刑部、监察院、内阁共同审理。太师,此案有你负责,费匡、汪舟海,你二人协助太师。”
    “臣接旨!”
    “皇上!皇上!臣冤枉!臣冤枉!”
    柳冉和柳云非就这样被侍卫不留情地拖了下去,朝堂上静悄悄的,每个人都很紧张,只有伍子昂仍是一动不动地紧盯著上方的秦歌。
    “白禄年。”
    “臣在。”
    “从现在起,柳家的人只许进不许出。此案审定之前,任何人不得为柳家说情,否则朕不轻饶!”
    “是!”
    “皇上息怒!”
    “来人。”
    内廷副统领李韬率侍卫走了进来,他一出现,众人只感觉大事不妙,伍子英的脸色变了。
    “把梁王拿下。”
    “皇上!”
    在一片惊叫声中,没有做任何抵抗的伍子昂被侍卫们架住了。
    秦歌冷冷地说:“柳家是梁王的亲家,柳家的事梁王不可能不知道。逼良为娼、荒淫无道、结党营私、欺骗朕对你的信任,把梁王压入天牢,没有朕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探望。”
    “是!”
    “皇上!我兄长是被冤枉的!”
    伍子英一个箭步冲到兄长的身边跪了下来。
    秦歌怒道:“你要抗旨吗?来人!把伍子英也给朕拿下!”
    “皇上!”
    伍子英被拿下了,还被堵住了嘴。自始至终,伍子昂都没有为自己辩解,只是直勾勾地盯著秦歌,直到他被侍卫架了出去,他都一声为吭。
    皇上竟然(终於)动梁王了!皇上竟然(终於)动梁王了!与伍子昂有交情的人全部出列,跪了下来,为他求情。秦歌把为首的关渡、肖寿等人打了一顿板子,其他人要不罚俸,要不回家面壁思过,总之,谁给梁王说情谁就是跟他过不去。
    见此情景,马上有人出来给伍子昂又扣了许多屎盆子,不过让他们失望的事皇上并没有因此而赏赐他们,反而退朝了!
    早朝过後,京城局势大变。柳府和梁王府外全部被官兵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连只鸟都飞不进去。皇上动梁王动得毫无征兆,一瞬间,梁王从最有权力的人变得比庶民还不如。伍子昂直接被关进了向来只会关押皇亲国戚的天牢,伍子英也被关了起来,目前情况不明。柳冉父子被投入了大牢,柳冉次子柳云晁也被秦歌下旨削职待审。一下子,伍家垮了,柳家垮了,朝堂上乱了。
    (18鲜币)沈溺:第一百一十二章
    伍子昂被抓不仅乱了朝堂,更乱了阎罗殿。而更令众人惊愕的是,秦歌在第二天派人从锦陀寺接回了被冷落了四年的女贞公主越勒云秀,并且当天就下旨封越勒云秀为佳贵妃入住檀香宫──历朝正宫娘娘的寝宫。就是林甲子都被惊得是胡子飞天,老泪纵横:皇上终於肯娶妃了!
    面对宫中突变的局势,何欢纵使一肚子的不安与害怕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去找皇帝哥哥。皇帝哥哥的门口站了好多侍卫,不许任何人打扰。他偷偷询问申木,申木的回答只是摇头,要他不要在这个时候触皇上的霉头。
    “阎涣,你别去!皇帝哥哥正在气头上,你会被皇帝哥哥抓起来的!”死死抱住要去找皇上为伍子昂求情的阎涣,何欢急喊。
    “王爷是被冤枉的!王爷救过我的命,我就是搭上我这条命也要救王爷!”阎涣用力要掰开何欢的手。在得知王爷被抓之後,他立刻给远在京城之外的孔谡辉送了密信,让他赶紧回京。
    何欢的大眼红了,他用尽所有的力气不让阎涣挣开:“你死了,我怎麽办?”
    阎涣挣扎的动作顿住了。
    何欢哭了:“晚上没有人陪我一起睡,没有人保护我,没有人听我说话……我想父王的时候也没有人安慰我了……我不让你去,不让你去……”
    阎涣闭上眼睛,咬紧牙关,然後又睁开,哑声道:“殿下,王爷对我有恩,现在王爷有难,我不能不理。”
    何欢在他背後猛摇头:“皇帝哥哥在生气,你现在去只有死路一条。我答应你,答应你,等皇帝哥哥不气了我去为梁王大哥求情。阎涣,父王不在了,如果连你也丢下我,我会哭死的。”
    阎涣的眼眶也红了。
    “皇帝哥哥不会杀梁王大哥的,皇帝哥哥喜欢的人就是梁王大哥,这其中一定有误会!”害怕的何欢不知不觉间又对阎涣说出了一个秘密。阎涣愣了,扣著何欢的手也松开了。
    何欢没有察觉,继续哭著说:“这些事都是柳家做的,梁王大哥是被冤枉的,皇帝哥哥一定也知道。只是皇帝哥哥是皇帝,所以他才会把梁王大哥关起来。阎涣,你信我好不好?我答应你一定让皇帝哥哥消气。”
    阎涣放下了手:“好,我听你的。”皇上喜欢王爷?
    何欢仍是没有松手,而是更紧的抱住阎涣说:“这几天你先忍忍,等皇帝哥哥的气消下去一点儿我就去找皇帝哥哥。”
    “好。”
    阎涣低头看了眼扣在他腰上,绞在一起的双手,眼神暗沈:“你放开吧,我不去就是。”
    “不放,我怕你骗我。”
    阎涣抬起一只手,迟疑了半晌後搭在何欢的手上:“那你让我转个身。”
    “哦。”何欢稍稍松开了些,阎涣困难地转了个身,何欢立刻又抱紧他,没有发现自己深深埋在了阎涣的怀里,也没有发现阎涣环在他腰上的双手。
    此刻的伍家,范老太太在咋闻伍子昂和伍子英被抓後险些晕过去,待府周围满是官兵後范老太太反而平静了下来。一生经历过太多波折的她先是命丫鬟守好晕厥过去的柳双,照顾好两位年幼的郡主,然後指挥府内的老老小小,不让他们乱了阵脚。皇上只是抓了伍子昂和伍子英,圣旨还没有下来,一切只能等,耐心地等。
    范老太太柱著她一品诰命夫人的龙头拐杖,用她那副佝偻的年迈身躯撑起飘摇中的伍家。仍记得二十多年前,伍家也曾遭受过几乎灭顶的灾难,只是那时候,被关进天牢的是她的兄长。
    与伍家有范老太太坐镇不同,柳家上下却是乱成了一锅粥。柳冉和柳云非的妻妾们岂会不知自己的丈夫是个什麽人,想到这次难逃厄运,她们除了哭就只能哭了。
    皇宫内,被突然接回宫的越勒云山忐忑不安地坐在卧房的床上。皇上为何要把他接回宫?皇上明知他的身份又为何要封他为贵妃?越勒云山揪紧衣襟,眼底一片清冷,若皇上对他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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