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镇的这个春节是在愁风凄雨中渡过的,人们的脸上见不到笑容,只有痛苦与仇恨。
    没有人去指责夏海强更多的不是,但他决不肯原谅自己。柴房里吊着落网的匪徒,夏海强瞪着血红的双眼,手执皮鞭,怒喝道:“说,谁让你们来的……”
    一开始还有人嘴硬,惹得这个煞星当着众人面砍掉三颗脑袋后才知道遇到了嗜血者。“噼啪”、“噼啪”的皮鞭声,夏海强每一次抽动都能在这批匪徒身上留下又深又长的血印,也能让人产生阵阵心悸。瞧这幅架势,不被砍死也得被抽死。
    土匪其实没什么骨气,见了夏海强的架势更是彻底萎到了极点。通过审讯,葛洪义发现土匪都是黑山海沙子手下,一共来了一百多人,打算趁团练不备一举偷袭沈家大院。先是骑马到了王村,然后再步行摸进来……
    “就这么简单?”秦时竹瞪大了眼睛,表示不敢相信。
    “也有疑点。”葛洪义不是很肯定,“有个土匪交代道,出动之前山上来了两人,神神秘秘的。虽然摸不清虚实,但隐约感觉与此事有联系。”
    “内奸问出来了么?”
    “没有……似乎他们并不知情,不过,有个办法可以试一试……”
    “老大,管他知不知情,杀将过去,逮住了海沙子不就全清楚了?”
    “知己知彼都不懂了?还这么莽撞?”秦时竹眼一瞪,“嫌你闯的祸还不够?”
    一听到这里夏海强便如同霜打过的茄子一般焉了……葛洪义不理会他,只管说了自己的办法。
    “好,就这么办!”
    虽然牺牲和受伤的团练兵丁家里都拿到了抚恤金,但失去亲人的伤痛是无法弥补的,整个团练上下弥漫着复仇的狂热。过了正月十五探亲回来部队修整完毕后,夏海强大声宣布:“想必大家都已知道了上次黑山海沙子偷袭咱们的事吧,我们明天要为死去的兄弟报仇!我们连是先锋,要打头阵。我命令,今天早点休息,将枪械、手榴弹准备好。明天出发,打他狗日的。”
    “报仇!报仇!”下面一片呐喊声。看着底下,夏海强眼中闪过一丝杀机,却是稍纵即逝。
    夜,渐渐的深了,眼看已是半夜了,静得只有风声和雪从树上簌簌掉落的声音,沈家大院里有个团丁却始终没睡着,辗转反侧了好阵子后终于穿好衣服到了院内,原来是去小便。雪纷纷扬扬的下,北风呼呼地嘶鸣,让人不免打了个寒颤。只见他在院子里踱了三个来回,仿佛下定了最后决心,“吱嘎”一声推开了院门,向外面探头探脑望了一会,确定没人后,悄悄溜出了院子,准备去牵马。突然,窜起三个黑影,“澎”的一掌就劈在他脖子上,什么叫声也没就倒了下去……
    “噗”,兜头一盆冷水浇下,让人不仅打了个寒战。等团丁醒来时发现自己早已被五花大绑,跪在一间屋子里,抬头一看,长桌后面分明坐着秦时竹几个,夏海强的眼睛瞪得滚圆,象要冒出火来,吓得他魂飞魄散。
    “他娘的,老子守了大半夜才逮住他。”陆尚荣忿忿地说,刚才脖子上那一掌便是特种兵的牛刀小试。
    “你叫什么?这么晚干什么去?”面对跪倒在地、瑟瑟发抖的团丁,秦时竹厉声询问。
    “小人……韩……二牛,我想……家了,想回去……看看,秦副使,小的错了,不……不该私自回家的。”一边说一边牙齿猛打架,也不知道是冷还是害怕,瞧那眼神却是阵阵慌乱。
    “回家?刚探完亲你就又想回去,你骗鬼啊?”夏海强冷笑一声,“看来不让你吃点苦头,你是不会交代的……”
    话还没说完,“刷”地一声,韩二牛肩膀上已多了把飞刀,血直往外涌,痛得他大叫一声,差点没瘫倒在地。周羽淡淡地说:“你以为爷几个这么冷的天候你就为了逮逃兵吗?”
    “啪”的一声,秦时竹猛一拍桌,“你是如何勾结海沙子的,还不从实招来!”
    “小人没有………”韩二牛还想顽抗一下,“啊”的一声,另一肩膀也多了把飞刀,“飞刀一共有九把,你要吃几把才肯招就自己看着办吧,不然下一把就取你的眼睛!”周羽手里把玩着锃锃飞刀,漫不经心地说着,韩二牛浑身颤抖,大汗淋漓!
    “我说,我说,我全说。”两肩处传来钻心的痛楚,望着周羽还捏在手中的第三把飞刀,韩二牛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了:横竖都是个死,还不如招了吧,至少省了现在这顿皮肉苦。“前段时间我娘生病,我探亲回家碰上了韩大疙瘩,他是我本房堂叔,问我怎么回来了,还给了我一百两银子,说要我以后有什么信息就及时告诉他……我当时头脑一热,我……”
    “一百两银子你就把自己和兄弟们卖了?”秦时竹痛苦地摇头,“那韩大疙瘩呢?”
    “秦副使,秦副使!饶小人一命啊!小人只是一时财迷心窍,我实在不知道他是海沙子手下啊!真的不知道啊!”韩二牛苦苦哀求,“韩大疙瘩上回偷袭的时候也来了,受了伤好像在家养病。”
    “先把他押起来,核实后再处置。”被拖了下去的韩二牛不停地哀嚎:“饶命啊!饶命啊!”
    “秦总,虽然咱们用计揪出了叛徒,不过现在敌情不明,报仇意思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为好!”葛洪义分析道,“从韩二牛刚才交代的情况来看,海沙子早就注意上了我们,除夕不巡逻正好给了他一个动手的良机。但是,我们与海沙子近日无仇、远日无怨,他为什么要打我们的主意着实可疑
    “我也同意洪义的观点。眼下并不是动手的好时机。”陆尚荣沉吟后道,“我们以前训练只注重了单兵素质的培养,缺乏战术概念的灌输。这次追敌时,大家只知道一窝蜂跟在敌人屁股后面追,没有使用包抄、穿插、迂回等方式,结果人没抓到多少,还损失了几个弟兄,这就说明还要抓紧战术上的训练。另外,海沙子既然敢于偷袭我们,必然做好了我们报复的准备,现在肯定如惊弓之鸟,立即动手不利于达成突然性。”
    听到暂不行动的意思,海强控制不住情绪,提高了声音直嚷:“难道不给死去的弟兄们报仇了吗?一想起来,我就恨得牙痒痒,我一天都多等不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训练好了再行动也来得及。你的心情可以理解,但办事不能光靠冲动……”秦时竹也赞同充分准备,“先把那韩大疙瘩抓来,核实后召开公审大会,死了这么多人总要给全镇百姓一个交代。你也做好接受处罚的心理准备吧!”。
    “祸是我闯的,责任我绝不讨,有什么处罚我认了,只要以后报仇时让我打头阵就行!”
    三天后的公审大会上,韩二牛和韩大疙瘩被捆成粽子压上了高台。秦时竹大声说:“前些日子土匪海沙子来偷袭使我们损失了好几个弟兄。现在查明白了,原来有叛徒和土匪相勾结。”
    “谁?”
    “是谁?”
    一听有奸细,台下群情激昂,简直炸开了锅。
    “就是这两个人,害得不少弟兄冤死,大家说怎么办?”
    “杀了他们,为死去的弟兄报仇!”
    有死难者的家属控制不住情绪,疯了似地朝这两个人扑去,一顿拳打脚踢,甚至用牙齿咬,所有人都是一片喊杀声。秦时竹挥挥手,两人便被押了下去,起先还有求饶的声音,过一会就没声音了,只见行刑手提着两颗血淋淋的人头上来。
    看见这两颗人头,秦时竹有些想吐,他本来不赞成用这么残酷的处决方法的,但葛洪义告诉他在这个时代这种方式更能震慑人心,如此才能防止将来再次叛乱,心理战专家这么说总是有其道理,秦时竹便也接受了。
    “夏海强!”秦时竹又开始点名了。
    “有!”夏海强应了一声站了出来,无数双目光注视着他。
    “你擅自下令取消巡逻,造成团练被动遇袭,今天要处罚你,你服不服?”
    “我夏海强有错在先,愿意接受任何处罚。”
    “拖下去打三十军棍,以示惩戒!”秦时竹面无表情,“容你戴罪立功,若三个月不能消灭土匪,你也不用回来见我了!”
    “若不能消灭土匪,我提头来见!”
    很多人有心为夏海强求情,但都被他一一拒绝了。听到军棍“啪啪”地声音打在夏海强身上时,秦时竹心里一阵抽搐——这就是残酷的现实,容不得半点虚情,否则就要付出血的代价。
    “王云山!”
    “有!”
    “团练讲究赏罚分明。当日你深夜前来报信,避免了更大的伤亡,立了大功!我决定,任命你为团练警卫排副排长,赏银三百两!”
    “谢副使!”王云山欢天喜地接过了一大盘银子,下面又是一阵骚动。
    “静一静!”秦时竹示意众人安静下来:“血债血偿,这仇我们是一定要报的,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团练要加强训练,练好本事再将土匪一网打尽,到时候谁立功谁就重重有赏!”
    “报仇!”“报仇!”台上台下响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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