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醒来时他还没走。
    我睡在卧室床上,意识仍不太明醒,略微睁开眼,对上床边少年垂下的视线。
    肖似女性的漂亮五官,在人群中应该相当显眼吧。
    “……丸罔?”
    丸罔:“陆。”懒洋洋地强调半声,摸摸我的发顶。
    我才发现他的手还放在我脸上。
    为什么执着到如此恐怖的程度?  反复做出这样的行为,只会加大被发现的概率,我不相信他不知道。
    事到如今,这个人不会伤害我、这样的认知已经一清二楚了。
    到底想要夺走什么?
    为什么偏偏是我?
    我的身上,到底有什么他非要不可的东西?
    “为什么…”我喃喃地坐起身,不去看他,只是垂着头,“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丸罔陆:“我还挺喜欢你的,铃奈小姐。”他坐在沙发椅上,身体前倾,一侧手臂撑着脑袋,层迭耳环叮叮当当的响,“要不要考虑跟我走?青井那男人和你根本不搭。”
    室内没有开灯,厚厚帘幕笼罩使人发晕的昏暗。
    强暴我的、显然来自黑道的金发少年专注安静地望过来,精致含煞的面容融进暗色,仿佛落在睫隙细细的一颗冰花,晕满轻柔得接近温和的凉意;又像画师运笔精心勾勒的虚拟形象,连同唇角那抹叫人脊背发凉的上扬都如随手描摹的画影,蕴着雾色隐隐的危险。
    肌肤是有相性的,以往曾看到这样的说法,相性好的两个人触碰对方会从身体层面感到愉悦。……可我与悟君的触碰中,只有同爱人相拥的安稳,从不会有快感。
    反而、被这个人触摸的时候,身体深处会涌出细密酥麻的渴望。
    “……丸罔君、吃过饭了吗?”
    丸罔陆:“……?没、没有…刚从地牢出来就……”
    唯独这种时候表现得和年纪相符,露出不知所措的神情。
    “我刚刚打算下去买菜的、算了,家里还有剩下的一点。你想吃什么?”
    “什么…什么都行。”
    该说果然是年轻人吗,谈到现实的话题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乖乖坐着有问必答。
    “那就喝点粥吧,我太累了,没力气做别的,”顿了顿,“丸罔有忌口吗?海鲜、豆子之类的。”
    “没有、那个,嗯。没有。”
    他呆呆看着我,好像没反应过来为什么画风突然从警匪片(?)变成生活剧,回答得相当迟钝。
    下腹传来隐痛,尽管不影响行走,却多少让人发懒,可无论发生什么,饭总不能不吃。
    米放进淘洗器皿、站在案台前放着水,丸罔慢慢从卧室走出来,站在侧方不远处,摸不清楚状况一样看着我。
    “我要…帮忙吗?”不确定地问。
    “嗯、你想的话,就从那个冰箱里、拿一点…虾吧,你想吃螃蟹吗?然后、这边还有昨天剩下的青菜……”调味料就在旁边的柜子,海鲜放在外面的冰箱,虽然不做得这么麻烦也完全可以,但要吃的话,还是好好做吧。
    说起来、之前因为秋翔说要吃中国菜才学了海鲜粥的菜谱,意外地比想象中更复杂,调味料加得相当多。结果,没有给他做,反倒给糟糕的客人做了。
    真是、讨厌。
    “要多少啊?”丸罔一边问,一边把装着海鲜的袋子放在开放式厨房的案台。
    “十个左右,拿出来解冻一会儿吧。”
    我拿出提味的蔬菜、估量着青少年男性的食量,稍微比平常处理得多了一些。
    丸罔陆:“……嗯。”
    他无所事事的站着,觉得自己像个蹭吃蹭喝的怪人,实在闲不下来,把袋子重新放回冰箱,又在人妻附近转了几圈——被认真切菜的女人完全无视了——只好自己一个人坐在客厅发呆。
    ……真他妈怪。
    前一秒还哭得像大腿骨折似的凄惨,再起来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他只是隔壁邻居一样,居然就那么招待起来了。
    站在旁边,看着刚被自己强迫过的女人拉高袖子洗手做菜,感觉比身上爬满了虫子还难受。
    “……搞什么。”丸罔陆低声抱怨,“把我当消遣了吗。”
    虽然明知道自己才是做了错事的一方,被用几近漠视的态度平平常常的对待,反而会觉得受到伤害。
    这大概也是加害者的恶意,哈,他是有自知之明的。
    话说回来、这种生活化的场景,还真是…从来没经历过。
    毕竟从小就作为「少当家」培养,从有意识起,作为居住地的和风大宅里就常年守着黑西装的成年男性,叫老爸「社长」,却叫他「小少爷」。那种地方当然不可能有女人出现,因为母亲很早就去世,又因为身份特殊、没有上过正规学校,他几乎没怎么与女性接触过。
    和异性相处的知识,什么是正确的,什么是错误的,分寸感要怎么界定把握这种事,根本无法判断。
    ……尽管如此,强○绝对错误这样的基本认知还是有的。
    他原本都做好被打的准备了。
    不过以青井铃奈那样的力气,哪怕用尽全力也不会多痛吧。
    浑身都…软得像团水。
    轻轻一扯、腰肢便不堪重负地打颤抬高,稍微威胁、湿热○道就猛地紧缩,○潮时仰着的修长细白的颈子柔软脆弱得像一握便会弯折。
    哪怕尽全力放轻力道、托着颗羽毛一样轻轻划过腰际,都会引起剧烈的反应。
    ……真好看啊。
    回过神时、脑中的想法非常简单。
    我想要她。
    知道是错的和打算改正是两回事,反正他做过的错事很多,事已至此,无论对头的妻子愿不愿意,他都一定会强迫对方与自己发生关系,无非是从其他地方弥补罢了。
    被砍掉手指也好、被人妻厌憎也好,该做的他总要做。
    ……但坐在这等着被自己强迫的女人上菜并不囊括在内。
    到底是什么了不得的人渣才能心安理得做出这种事啊。
    虽说他已经是了。
    丸罔陆实在坐不住,又起身转悠了一圈——青井家杂七杂八的昂贵东西意外的多,那女人也是,卧室里的睡衣全是私人定制,该说不愧是财阀出身吗——总算找到一点自己可以干的事。
    两个设计前卫的音箱突兀的摆在电视墙附近。
    他转悠几圈,看到这东西好几次,每次都觉得奇怪,虽然青井铃奈好像不太收拾东西,家里不算整洁,但只有它摆在电视正前方,连接线还乱糟糟地伸出来,格外突兀。
    帮人连接电器、还有一起吃午饭。
    相当鲜明的生活的感觉。
    该说是、放松,还是不适呢。
    别别扭扭坐在餐桌前——说起来刚刚才在这里做过……起反应了……别他妈想了——和女性面对面一起吃着午饭。
    过于生活化。
    平常从来没有过。
    青井那家伙,也是因为这种感觉才会突然结婚吧。
    明明他们这种人都活在和安逸全然无关的世界,居然独自一人享受妻子的侍奉……啊啊啊,杀意窜上来了。
    “丸罔今年多大?”
    脑中构想暗杀计划时,听见虚拟的受害者的妻子这样问。
    “今年十一月底就……”他坐立难安,略微局促地顿了顿,“……十八。”
    “……”
    虽然什么都没说,人妻温柔光洁的脸上却默默露出「果然是这样」的表情。
    微妙的被冒犯感。
    感觉被看轻了。
    “你也没比我大几岁吧,”丸罔陆不快地说,“那是什么表情。”
    “虽然是这样…我结婚很早啊。”青井铃奈温和地说,语调像安抚孩子一样——第一次见面就觉得了,她的语调很奇怪,有点像是对更熟悉的人说话。
    晚辈吧,早就听说青井有个弟弟。
    而且,真是刺眼。
    提到「结婚」的表情。
    结婚戒指还戴在手上。
    丸罔陆:“那有什么关系。”嘴巴先于意识动了起来,“不是还有婚外恋吗?”
    人妻露出稍显惊愕的表情。
    当然了,因为刚刚说的根本不是这回事。
    而且强○自己的男孩子说什么婚外恋也很荒谬吧。
    青井铃奈:“……丸罔这次来,是想找什么呢?”她慢慢咽下一口粥,睫毛垂下的弧度像归鸟振翅、落在枝头的飘落羽毛。
    “悟君,我的丈夫,从来不会把工作文件带到家里。”
    上次没找到的东西,这次当然也不会找到,说到底他就不是为了那东西来的。
    ——相比起来,原本的目的早就不重要了。
    丸罔陆:“我想要你。”
    金发少年平静地说出接近告白、又仿佛野兽盯紧猎物的宣言。
    “随便你愿不愿意,不愿意就强奸好了,我只想要你。”
    野性难驯一样,坐在刚刚压倒人妻的餐桌对面,目光饱含不掩饰的欲望。
    丸罔陆:“所以。在那之前,要不要考虑一下——”
    前倾上身,视线直直的、混杂逼迫与威胁性质地望过来。
    “和我、保持婚外恋,铃奈小姐。”
    ……这是并无拒绝余地的请求。
    我无法给出第二个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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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丸罔到底是怎么把婚外恋这个词说出来的呢……
    他年纪太小了啦……
    然后,秋翔比他大个一岁多吧。
    女主角结婚很早,对于日本人来说甚至过于早了,唔唔、话是这么说,因为她们那一圈人都很早结婚,反倒没什么奇怪的。
    共通线:上到这里就结束了!
    上篇刚好到同意丸罔为止呢。
    接下来、中篇是阿孝和大哥。
    事先预警一下,阿孝…嗯……他不太对劲,及时避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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