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只要醒来就没事了。”
    “谢谢您。”
    “这是我应该做的。”
    医生离开,去病房再看一下病人。林於之深深吸了一口气,拍了拍始终没有出声的林於鸿。林於鸿缓缓松开紧握的拳头,和林於之一起扶著各自的父亲去病房。
    医生又检查了一下林无意的情况之後就离开了。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弟弟,想到父亲刚刚过世,林照东和林照羽一下子老了好几岁。林於之开口:“於舟、笑微,你们送大家先回去,顺便换身衣裳。於惠,给我和於鸿收拾一身衣裳,让於舟和笑微一起带过来。”然後他对几位老人家说:“这里我们守著,你们回去吧。现在你们不能再有谁倒下。”
    “我陪著吧。”江衣媛哑声开口。
    林於之道:“中午无意是不可能露面了,江姨奶你要代无意露面,要让外人知道你们於林家的关系。”
    江衣媛看了眼昏迷中的儿子,点了点头,听林於之的安排。
    “好了。爸妈,二叔二婶、姑姑,你们都回去吧。这里我们陪著就行了。”林於之示意老人家先回去。
    “那就辛苦你们了。有什麽事要及时打电话回家。”
    “会的。”
    林於之送老人家出去,林於舟和沈笑微听从大堂(表)哥的安排开车带大家回家,顺便换下身上的睡衣。大家走离开了,林於之返回病房。病房里,林於鸿坐在床边看著林无意,一言不发。
    林於之在他身边坐下,一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林於鸿一向冷静,冷静到甚至是冷漠,而今天,他失态了。不管是抱著林无意冲下楼还是抱著林无意来医院,一路上,他都失去了冷静。林於之也同样是。他的手现在还在发抖。
    “他没事了。他会度过这24个小时的。”
    林於鸿看著林无意苍白的脸不出声。
    林於之也不劝了,不过手一直搭在林於鸿的肩膀上,他能明显的感觉到对方还没有从刚才的那场“惊吓”中恢复过来。
    许久许久之後,林於鸿有了动作。他深吸了一口气,清冷的声音里带了几分後怕:“我第一次知道,死亡离我,是这麽的近。”
    “他不会有事的。”林於之拍拍他。
    “如果我睡得再沉一点,他也许就这麽走了。”
    林於之还是拍拍他:“你是於鸿,你一定会发现他的异常。”
    林於鸿扯扯嘴角:“你还真是信任我。”
    “因为你是於鸿。”对这个堂弟的能力和实力,林於之从来不会小看。这也是为什麽让他今晚守著这人的原因。
    也许是林於之的安慰起了作用,也许是林於鸿从不必要的自责中振作了起来,他抬手轻轻放在林无意冰凉的额头上,责怪了一句:“真是个让人不能放心的家伙。”林於之拿开了放在林於鸿肩上的手。
    之後两人再没有任何交谈,安静地守著病床上的人。一个小时後,病房的门被人从外推开,两人回神、回头。
    “大堂(表)哥,哥(於鸿表哥)。”是林於舟和沈笑微。
    两人手上提著两个大袋子,还有一个纸袋。把纸袋先交给林於之,林於舟说:“里面是咖啡。”然後把大袋子放在沙发上:“大堂哥,这是你的衣服和鞋子,还有钱包和手机。”
    “於鸿表哥,这是你的。”沈笑微把自己手上的那个袋子递过去。
    先喝了几口咖啡,林於之拿起袋子到浴室里换衣服,林於舟看著床上的人问:“情况怎麽样?”
    “目前还没有反复过。”林於鸿明显不想多说,林於舟不问了。
    沈笑微也知道今晚受刺激(惊吓)最大的就是於鸿表哥,也不多问。把对方没有动的那杯咖啡递给他。
    林於鸿喝著咖啡,眼睛还看著林无意,林於舟和沈笑微各自找位置坐下。林於之换好衣服出来了,林於鸿放下咖啡提著自己的袋子进浴室。浴室的门一关上,沈笑微就小声问:“大表哥,於鸿表哥没事吧?”
    “他有点自责,等无意醒过来就没事了。”林於之简单回了一句,接著问:“老人家都还好吗?”
    沈笑微叹息一声:“不是太好,我们出来的时候他们还没回房去休息。我妈给我爸去了电话,让我爸也盯著媒体那边,别让他们乱写。”妻子和儿子都顾不上公司的事,沈笑微的父亲晚上回家处理公务,没留下来。
    林於之看著林无意淡淡说了一句:“以前就算了。这回哪家媒体乱写,就不要在香港混下去了。”
    沈笑微身子一震,林於之严肃地说:“爷爷把他交给我们照顾,我们不能让爷爷走得不安心。”
    沈笑微点了点头,林於舟看著林无意不出声,他还没缓过来。刚才这人在他哥怀里就像要死了一般,这种心脏都要停止的感觉真是太糟糕了。
    浴室的门开了,换了衣服的林於鸿走了出来。走到他之前坐著的那个位置坐下,看上去完全恢复过来了。拿过咖啡,他喝了一口,闭目养神。林於之身体往後靠,也闭上了眼睛,看上去也是要休息休息。
    又是四个人一起守著一个人醒来。只不过四个人都希望这样的情况不要再出现一次。沈笑微在手机上查资料,然後推推林於舟,把手机拿给他看。沈笑微查的是“心碎综合症”。看了网上对这种病症的解释之後,林於舟低声问:“他是什麽血型?”资料上a型血的人更容易受悲伤的影响。
    沈笑微小声回道:“不知道。不过小舅的性格我觉得不像a型血的人。”
    林於之和林於鸿同时睁开了眼睛,林於之扭头:“怎麽了?”
    林於舟把沈笑微的手机递出去:“笑微查到了关於‘心碎综合症’的资料。”
    手机在林於之和林於鸿之间传递了一遍,接著沈笑微说:“上面说a型血的人更容易引起这个症状,小舅会不会就是a型血?”
    “不像。”林於之翻到一句话,说:“他更像b型血的人。” 上面说a型血的人易躁、易冲动、缺乏耐心……虽然他与这个人相处的时间并不算太长,但足够他看出这个人的性格没有一点像a型血人的性格,反而很像b型血的人――耐心容忍、不争强好胜。
    林於舟插了一句:“他好像是双鱼座的。”
    “不要把什麽都往星座上扯。”林於鸿最听不得这句。
    林於舟反驳:“这说不准,有时候性格和血型、星座、属相都有相关性。”
    林於鸿冷道:“他完全是被爷爷宠成这样的。同样是儿子,为什麽爸爸和大伯就没有像他一样?”
    “双鱼座的人都很多愁善感。”林於舟还是坚持自己认为的。
    “你是茹微吗?对星座这麽沉迷。”林於鸿给了林於舟一个鄙夷的冷光。林於舟也不恼,耸耸肩,他只是觉得这个人很符合双鱼座人的性格特点而已。至於信不信,那就仁者见仁喽。
    沈笑微对星座血型都不关心,他问出一个最实际的问题:“要怎麽让小舅走出外公去世的阴影?靠时间吗?”
    靠时间?让这个人在死亡线上多挣扎几次?林於之、林於鸿和林於舟的眼里是相同的意思,肯定不能靠时间。
    几分钟後,林於之道:“带他出去散散心吧。”
    “去哪?”林於舟和沈笑微问。
    林於之看向病床上的人,考虑去哪合适。林於鸿开口:“去海上吧。”其他三人都看向他。林於鸿道:“去海上,离香港不远,又可以避开媒体和狗仔。面对大海,他的心情应该会好一点。”
    林於之点点头,觉得这个建议不错。
    “等他身体好一点,我们乘家里的游轮到公海去。晒晒太阳,吹吹海风,有利於他的健康。”
    “那就去海上吧。”林於舟和沈笑微都觉得不错。
    凌晨4点了,四个人也不说话了,调整一个舒服的姿势闭目养神,当然,谁也不敢睡死。
    (22鲜币)无意为之:第十四章
    在医院陪了一夜,一直到上午9点,四个人才回家打整自己,中午的解秽酒按照风俗最好都出席。林无意的脸色比急救出来那会儿又好了一些,医院提议由护工来陪护,这也是四人放心离开的原因。今早的报纸几家主流媒体都抱到了凌晨林家匆忙赶往医院的消息。报导上说林家么子林无意因为父亲的去世过度悲伤,被送入医院急救。
    中午,林家人前往订好的酒店宴客,在酒店门口,林照东接受了媒体的采访。证实幼弟林无意因为伤心父亲的去世而入院的消息。他也趁这个机会澄清了七年前弟弟的那件“丑闻”。原因是父亲希望弟弟能进入公司,弟弟则更想去法国,父子两人因此产生了矛盾,而年少不懂事的弟弟就采用了一个错误的方式来反抗父亲的决定。不过之後父子两人很快就消除了隔阂,弟弟在法国过著他喜欢的自由生活,每年也会回香港陪伴老父,父亲也很支持弟弟的决定,只不过这些事是林家的私事,所以没有拿出来说。
    同时,林照东也证实了父亲与小弟之间深厚的父子感情,这也是为什麽小弟对於父亲的去世会如此的悲伤。并说小弟现在已经没事,感谢大家的关心。林於之作为长孙也接受了采访。他直言小叔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家里人都很喜欢小叔。也坦诚昨晚他们四个人在医院里陪护,很感动小叔和爷爷之间的父子情,也交代了爷爷去世的时候叮嘱他们要照顾好家人和叔叔。
    林照东和林於之的发言打破了外界多年来对林家那对父子“仇视”的断言,不可谓不令人惊讶。不过林照东和林於之都声明那件事是林无意故意做出来气老爷子的,也表明了老爷子生前是知道这件事的真相的,并“恳求”媒体不要再盯著七年多前的事情,尊重逝者。林无意在葬礼上的悲伤已经被媒体报导过,而他的母亲江衣媛对林正辉去世的伤心和在林正辉住院後就从美国赶了回来这件事,甚至林正辉的遗嘱中也提到了江衣媛,江衣媛母子在林家的地位也不需要多言,何况今日的“解秽酒”上江衣媛是作为林家的亲属出席的。
    这一天,媒体对林无意的报导只有感动等字眼,其他的更多的仍是围绕林正辉的去世对香港的影响以及林家今後发展的问题。毕竟林无意不是林家的掌权人,那件事又过去好几年了,何况暗中还有林家人的施压,谁再没长眼睛的揪著那件事不放就是自讨没趣了。
    林正辉老先生是以90岁高龄的年纪去世的,按照习俗称得上是喜丧了。解秽酒上的气氛不若前一日那麽的沉重。林照东、林照羽和林家年轻一代都和宾客们喝了几杯。1点钟不到,酒宴就结束了。送走宾客之後,林家人直接去了医院。医院里,林无意还没苏醒,不过情况稳定许多。在医院了留了一会儿,大家就先行回去了,休息的休息,补眠的补眠。
    傍晚,提前吃了晚饭的林於之、林於鸿、林於舟和沈笑微来到了医院。医生说不出意外24个小时後林无意就会醒,他们不放心还是要提前过来守著。本来老人家们也要来。但这两天他们都累坏了,以免再有谁倒下,林於之让他们留在家中,医院有任何事情他都会打电话回家。这时候家里的事都交给了林於惠,就连沈茹微这几天都明显长大不少,帮著堂姐照顾家人。
    沈笑微和林於舟窝在沙发上打平板游戏,林於之和林於鸿各捧一台手提电脑处理公务。自从爷爷住院以来,公司的事情他们放下了不少,得抓紧时间处理了。当然,由此可以看出这个家中谁比较辛苦,谁比较好命。
    一声低吟把四个人从各自的事情中“惊醒”。坐在床边的林於之和林於鸿迅速放下手提电脑,林於舟和沈笑微凑到床边,现在还没到24小时,这人就醒了?!林於之按下了墙上的呼叫器。一名护士很快来到病房,四人让开床边。病床上的林无意眼皮微动,似乎要醒过来了。护士看了看他的情况,对著呼叫器让人喊医生过来。长长的睫毛努力想要开启被它遮蔽的双眼,经过几次努力,睫毛动作,一双朦胧的黑眸映入四人的眼中。
    “无意(小舅)?”
    唔……这声音……有点耳熟……林无意觉得胸口闷闷的,又闭上了眼睛。喘息了几次之後,他再次睁开,朦胧退去了一些。
    医生来了。他先给林无意检查了心跳,然後取下林无意口鼻上的呼吸罩,弯腰问:“林先生,你能听到我说话吗?”林无意恍惚地点点头,眼睛转动,似乎是在问自己在哪里。
    “您觉得有什麽不舒服的吗?”
    不舒服……林无意又缓缓地摇了摇头,眼里还是疑惑。
    医生又给林无意检查了一番,然後对站在身後的四个人说:“林先生已经没有大碍了,不过要千万注意不能再让他太过悲伤。最好还是在医院里再观察几天。”
    “好的。谢谢你了。”
    “应该的。”
    医生走了,护士拿来吊瓶挂在架子上,给林无意输液。当针头刺入手背时,林无意下意识地挣动,茫然地看著自己的手背,为什麽要给他……视线往上,输液?
    “无意。”林於之在床边坐下,唤来对方的注意。林无意缓缓扭头,声音有点软糯地问:“我,怎麽了?为什麽,要输液?”
    “你昏迷了。呼吸困难,甚至出现了休克,把我们都吓坏了。”
    “呵!”林无意的眼睛瞪大,他竟然发生了这麽严重的事?!视线再往上,他看到了三张熟悉的面孔,和林於之一样的有著很明显的黑眼圈。
    “於鸿……於舟……笑微……”
    “小舅,有觉得呼吸不畅吗?”沈笑微担心地问,尽管这人醒过来了,但脸色还是很差。
    林无意呼吸了几口气,摇摇头,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哪里。
    “我在,医院?”
    “嗯。你昨晚的情况很危险。”林於之没有隐瞒地说:“你太伤心了,医生说引发了‘心碎综合症’,如果不是於鸿发现的及时,後果不堪设想。”
    林无意的心窝一颤,心碎综合症?他昨晚……“对不起……”虽然一点记忆都没有,但他可以想像他把大家吓坏了。
    “我去给大伯他们打电话。”林於鸿冷冷地说了句,出去了。看著他离开,林无意抿抿嘴,於鸿好像不高兴。
    沈笑微了然地解释了一句:“昨晚是於鸿表哥第一个发现你出事的,他被吓得最惨。”
    林无意很不好意思地又说了句:“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确实没有哪里不舒服吧?不要隐瞒。”林於之问。
    想到自己竟然都休克了,虚弱的林无意被吓出一些精神来,家里人一定吓坏了。仔细感觉了一下,他摇摇头:“没有。”说完,他问,“昨晚真的,很严重?”三个人重重点头,林无意在心里呻吟一声,怎麽会这样?他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小舅,你要振作起来,外公去世我们大家都很伤心。但如果你一直走不出来,外公会不安心的。”沈笑微趁机宽慰道。
    林无意点点头,深呼吸,不让自己太心伤。
    “我知道,我不会再让你们担心,对不起。”林无意瞟了几眼门的方向,林於舟出去了。很快,他又回来了,还跟著出去打电话通知家人的林於鸿。
    看到对方,林无意再次道歉:“对不起……於鸿。”
    “这是你的钥匙,收好。”林於鸿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递过去。一看到那把钥匙,林无意的眼圈瞬间就红了,只不过在四双眼睛的监视中,他没敢像昨天那样“肆无忌惮”的伤心。把钥匙攒在手心里,他再一次保证:“我会很快振作起来的。”接著,他就说:“我想出院。”
    “不行。”四声反对。
    林无意哀求:“我已经没事了。让我出院吧。”眼眶控制不住地湿润,他说出一个让四人无法反对的原因――
    “我在这里会很想爸爸。”
    林於之揉揉额角,站起来:“我去问问医生。”这个理由无懈可击,他不得不妥协。
    在林於之出去後,林於鸿冷著脸说:“过度的悲伤对你、对家人、对爷爷都不是一件好事。如果昨晚你出了什麽不可挽回的意外,爷爷在天之灵也不会安息。”
    “对不起,我会认真反省。”林无意垂眸认错,被自己的侄子这样教训,全香港恐怕也就只有他一人了。
    林於舟咳了几声,替林无意解围:“当然,我们不是要你压在心里,该发泄还是要发泄出来,憋在心里对身体更不好。爷爷只是肉体不在了,灵魂还是会看著我们的。”
    沈笑微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林无意抬眼:“我相信,爸爸他会一直在天上看著我。”
    林於舟不吭声了。这几天他说的安慰人的话比他之前二十多年说的加起来的都多。
    林於之回来了,道:“医生说输完液之後可以回家,但如果有任何的不舒服要马上到医院。”
    “我没事了。”一听可以回家,林无意松了口气,在这里,他很难不想父亲,不想曾在病床上的父亲。
    要等林无意输完液之後才能回去。四个人继续守在床边,不过因为林於鸿的脸色有点冷,林无意闭著眼睛假寐,也不说话(自知理亏)。他不说话,最能活跃气氛的沈笑微也不好说什麽了。三位兄弟多少能理解林於鸿的不悦。这恐怕是林於鸿三十多年的生命中最失态的一次,还是当著全家人的面。不过对长辈们来说,能偶尔见到一次林家“孩子”的失态还是挺令人欣慰的,当然,这就是後话了。
    逃避某种低气压的林无意躺著躺著又迷迷糊糊地睡著了,一直到护士来给他拔针他才醒了过来。林於鸿扶起他,掀开被子,林无意茫茫然地问:“可以回去了?”
    “嗯。”
    下一刻,在他的低呼中,他被林於鸿横抱了起来。
    “我可以,自己走。”林无意有点不能接受被一个男人公主抱,对方还是他的侄子。
    “你有鞋可以穿吗?”林於鸿的冷眼一扫。
    林无意一阵发冷,咽咽嗓子:“麻烦了。”
    别说没鞋了,就是有鞋这个时候他还是不要触於鸿的霉头比较好。林於之把一条他们前一晚盖的薄毯披在林无意的身上,蒙住了他的脸。
    “我先去开车,於舟,你和笑微善後。”
    “好。”
    林於之拿出车钥匙,提著他和林於之的电脑包先走了。林於鸿抱著林无意随後出了病房。什麽都看不到的林无意耳边是从林於鸿的胸腔里传出的有力的心跳声。想到林於之跟他说是於鸿先发现他的,并且被吓坏了,林无意低低开口:“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错了就要改。”
    林於鸿很不给自己的这位小叔面子。林无意揉揉鼻子,总不能回一句他不是故意的吧。身体被卡得不是太舒服,他抬起右臂,犹豫了片刻之後摸到林於鸿的脖子,环住。
    “谢谢你,於鸿。”
    “谢我就让自己快点振作起来。”
    “……我会的。”
    闭上眼睛,压下对父亲的思念,林无意在心里说:“爸,我错了,其实,不管是哥哥姐姐还是侄子外甥,他们都可以成为我重要的家人……爸,您放心吧,我,不会再离开香港、再离开家、离开你了……”
    在电梯门口等到林於舟和沈笑微,林於鸿沉稳地抱著林无意进了电梯。林无意光著脚,医院有给他配一次性的拖鞋,不过显然谁也没打算给他穿,又不是住酒店。沈笑微扯了扯毯子盖住林无意裸露的两只明显很少晒太阳的脚,然後问了一个问题:“小舅,你是什麽血型?”
    林无意从自己的思绪中回神,不解地回道:“o型。”
    “o型?”沈笑微和林於舟都是一副“竟然猜错”了的诧异。
    看不到的林无意纳闷地问:“怎麽了?”
    “啊,没什麽。我以为小舅是b型。”沈笑微心想这血型和性格的关系好像是有点不准。
    林无意不明所以地回道:“你外公是o型血,我妈是b型血,我像你外公。”
    “那不错。都说o型血的人固执,小舅固执吗?”沈笑微暗叹外公基因的强大。三位表哥好像都是o型血的人,他也是,原来小舅也是o型血。
    林无意还真的很认真思考这个问题了。过了会儿,他自己都不怎麽确定地说:“我不固执吧。”
    有人冷冷地吐槽:“你不固执就不会离开香港了。”
    林无意明显地抖了抖,这件事他一辈子都要理亏了。“呃……也许,某些时候,我也是,固执的。”他突然觉得三个侄子和一个外甥里,最可怕的人其实不是老大林於之,而是林於鸿。林於舟朝大哥竖大拇指,厉害。沈笑微向天上的外公忏悔,他真的不是故意笑的。
    (23鲜币)无意为之:第十五章
    一楼到了。林於舟和沈笑微先出去,两人按著电梯门,林於鸿抱著人快步出了电梯,林於之已经在侧门等著了。不理会四周惊讶的眼神,林於鸿面色冷漠地抱著人快步来到侧门,先把林无意放进车里,他快速上车。林於之在林於舟关上车门後就发动了汽车。林无意想要拉下脸上的毯子,被人拦住。
    “等会儿,外面有记者。”
    林无意放手。车子开出去一段路了,脸上的毯子被人揭开,林无意眨眨眼睛,视线通透的感觉真好。
    把毯子盖在林无意的身上,林於鸿瞟了眼他赤裸的双脚,往旁边挪了挪,说:“把腿放上来吧。”
    脚丫子光光的,林无意动动脚趾,挪到林於鸿的身边,两条腿抬座位上,弯曲。扭头往後看,他问:“於舟和笑微跟在後面吗?”
    林於鸿回头看了一眼,转过身:“那辆白色的兰博基尼就是笑微的车。”
    林无意的眼睛里瞬间冒出某种渴望的亮光:“你是说那辆白色的跑车?”
    林於鸿的眼睛眯了眯:“你不认识?”
    “我知道兰博基尼。没想到笑微都有跑车。”
    这是什麽话?林於鸿略显不解地说:“笑微有跑车不是很正常吗?他自己都有这个财力,更别说姑父和姑妈了。你没有?”这不可能吧,爷爷怎麽不可能给这个人买豪车。
    林无意的双肩垮下,不无羡慕地说:“我不会开车。”
    “你不会开车?”
    不要怪林於之插话,这太令人吃惊了。堂堂林家最受宠的小儿子竟然不会开车,这简直是笑话!
    林无意收回羡慕的目光,神色透出了林於鸿熟悉的哀伤,他马上提醒:“注意你的身体。”林无意立刻深吸几口气压下伤心,抬头:“爸他不放心我开车,我就没学。”
    “……”这是林於之和林於鸿共同的反应。
    “本来我已经说动他让我学开车了,结果第二天香港就发生了一起连环车祸,我的学车计划就报废了。後来去了法国,为了让他安心,我也没偷偷的学。”
    “你还,真是听话。”林於鸿找不到合适的形容。
    “现在要学吗?”林於之从後视镜里看了林无意几眼,很认真地问。
    林无意的眼里是挣扎。男人没有不爱车的,可爸爸的在天之灵会担心……林於之替他做了决定:“你慢慢考虑。家里有车也有人,场地也好找,随时可以学。自己会开车,出行会更方便,当然,家里有司机,你要去哪里也可以让司机载你。”
    “好,我考虑考虑。”
    林无意不是不心动的,他一直都很想学车。忍不住扭头看那辆跟在他们後面的白色跑车,他不由地幻想坐在驾驶座上的那个人是他。
    林於鸿抬眼,在後视镜里和林於之的眼神对上,他揉了揉眉心,林於之摇了摇头,什麽都别说,接受,接受。
    ※
    回到林宅,林无意自然是受到了大家热切的关心和担忧。不停地向哥哥姐姐和侄儿外甥们道歉,他一遍遍地保证自己会很快振作起来,不会再让家人担心。他的反应超出大家的意料,他们以为林无意苏醒後还会那麽悲伤。林无意自然不可能马上从父亲过世的打击中缓过来,但他也不能让家人因此而一直担心他,这也不会是父亲愿意看到的。悲伤,独处的时候,他一个人品就够了。
    想到弟弟今天会醒,林照贞中午回来就让佣人煲了鸡汤,没想到弟弟晚上竟然回家了,那就再好不过。林照贞这个做姐姐的第一次亲手喂弟弟喝汤。她的眼里是伤感,林无意的眼里也是伤感,不过伤感之外更多的还是亲人在一起的温馨幸福。
    刚刚从鬼门关回来,林无意也没胃口。喝了两碗鸡汤就饱了。林照贞也不逼他,让他好好休息。和母亲说了一会儿话,林无意由母亲照顾地洗了脸脚,刷了牙,就上床歇著了。虽然呼吸顺畅了,但毕竟是大病了一场,得养几天才能恢复精神了。
    卧室里剩下了自己一个人。林无意摸摸脖子上挂著的那把钥匙,眼里又有了泪水。父亲给他的那套房子他现在还没有勇气去看,就如他还没有勇气踏进父亲的那间书房。等到他可以平静了,他会去拆开父亲留给他的礼物,留给他的、终身的礼物。
    从枕头底下拿出自己的日记本,林无意翻开厚厚的日记,找到自己之前停留的那一天。那是父亲去世的前两天。林无意的泪水流淌。不敢看,他把这几页日记全部折起来。不停地深呼吸压下悲伤,他拿过笔,在日记本上写了起来,没有去补这几天的空白。这几天发生的事,他一辈子都不会忘。
    林无意在日记上记录下这一天的心情,他不让自己去想父亲,可是思绪总是会有一缕跑到父亲那边,也因此,眼泪压制住又涌出来,总是不成功。
    卧室的门毫无预警地被人从外打开,林无意就像做了坏事的孩子丢下日记本和笔慌乱地擦脸。进来的人漆黑的眼瞳紧了紧,关门。
    “呃,於鸿,有事吗?”
    林无意假装拿日记本,不敢抬头。
    “你又哭了。”穿了一身睡衣的林於鸿提著一个文件袋在床边坐下。
    “呃,嗯,我很努力想要控制自己,但我,需要一点时间,一点点,时间。”
    林於鸿放下文件袋,从衣柜里拿出一床夏被,丢到床上,铺开。林无意眨眨还潮湿的眼睛,忍不住抬眼。冷光射来,心虚的人立刻低头,惊讶地问:“你今晚,要睡在这儿?”
    “相同的错误我不会再犯第二次。”林於鸿掀开被子脱鞋上床,林无意不由自主地往旁边挪了挪,呐呐:“我没事了,我保证。”
    “你脸上现在还有泪。”看一眼丝毫不具说服力的人,林於鸿打开他这边床头柜上的台灯,从文件夹里拿出几分文件。
    趁著对方不注意赶快消灭脸上的“罪证”,林无意见对方不打算改变主意,他又往旁边挪了挪,让开一些空间。
    “我要看几分文件,你先睡吧。”林於鸿给了林无意一个台阶下。
    林无意舔舔嘴,凑过去看林於鸿手里的文件。林於鸿侧眼瞥了他一眼,不介意地把文件递过去,解释:“是意大利一家公司的收购计划书。”
    林无意立刻退开:“我看到米兰,我以为你要参加米兰时装周。”
    林於鸿明显一脸的鄙夷,他可没有那个美国时间。林无意拿起自己的日记本:“你工作吧,我不打扰你了。”
    “你还不睡?”
    “我写点东西,写完就睡。”
    见林无意的本子上已经写了些内容了,不过都是法文写的。林於鸿看了他几眼,没有再说什麽,专心看文件。
    因为有人在一旁“监视”,林无意很好地控制住了自己的伤心。写完今天的日记,他又从床头柜上拿过笔记本,写了一篇随笔,当然用的还是法文。林於鸿在认真的工作,眉心比平日更多了几分严肃的冷漠,林无意不敢打扰他。看看时间,已经10点了,他习惯性地拿过床头的小说看了起来。看著看著,林无意打了几个哈欠,放下书,他躺下。想说一声“晚安”,又见对方专心致志的,他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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