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建业拿起他的警官证:“覃跃龙,你说多好的一个中国名字啊,却被你糟蹋了。好好的做个中国人不行吗,为什么非得去给日本人当狗?
    你骨头这么硬,我也不为难你。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把你直接送到临城站,那里面的折磨人的办法可比我们外面多多了,也精彩的多。二是我悄没声的弄死你拉倒,何去何从,你自己挑吧。”
    覃跃龙本来是歪着头,口鼻往下滴血的,听到这段话后,坐直了身子,一甩头。
    “我不懂你们在说什么!我是个警察,虽然没有做到像宣誓时那样完全地秉公执法,但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国家的事情。这些情况,你们可以详细地去调查,等调查清楚了,你们就知道是冤枉我了。”
    对方的刑讯的口吻简直跟数年前那位贵人刑讯自己时一模一样。
    只要挺过去了,剩下的就好说了。
    “行,就依你。”戴建业掐灭烟头,狞笑起来。
    于是,覃跃龙被被装进一口大麻袋,塞到汽车后备箱里,趁着夜色开出去,终于来到一处荒僻的野外。
    覃跃龙被拖了出来,按在铁轨上,仰面朝天看着夜空,郊外的星空格外清晰,月朗星稀,蛙鸣蝉噪,铁轨旁是齐腰高的蒿草,风一吹,发出沙沙的响声。
    覃跃龙被按在铁轨上,戴建业他们也不急着离开,点了烟坐在旁边,一边聊天一边等火车。
    “喂,给根烟抽。”躺在铁轨上的覃跃龙说。
    “他妈的,马上就断成两截,哦不,是四截了,都一块一块的了,还抽什么烟?”一个行动队员骂骂咧咧说。
    “给他抽一口。”戴建业说,“到了那边就没的抽了!”
    行动队员点燃一支烟,塞到覃跃龙嘴里,说:“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覃跃龙美美的抽了两口烟,歪着头冲那位行动队员说:“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应该是断成三截,兄弟,你的数学不大行啊!”
    行动队员掰着手指一算,还真是断成三截,不禁老脸一红,上去就要打人,却被戴建业拉住:“等等,火车来了。”
    火车真的来了,坐在路基上已经能感受到颤抖,行动队员过去把烟卷从杀手嘴上拿掉,用一条破毛巾堵住他的嘴,掏出个黑色的头套说:“哥们,该上路了,我们就不送你了哦。”
    就在戴上头套的那一刻,戴建业才发现覃跃龙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和留恋,但他依然没有求饶。
    戴建业心说,这狗日的汉奸日谍骨头这么硬,怎么当时就在日本人面前妥协了呢?
    覃跃龙被戴上了头套,脖子搁在冰冷的铁轨上,手脚都被捆住不能动弹,他能感觉到路基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大,火车的汽笛声也鸣响起来,震得耳膜都疼。
    求生的欲望令他拼命挣扎起来,希望能被火车司机看到,可是这些都是徒劳的。
    绳子越挣扎越紧,已经勒到了肉里,自己就像是个巨大的肉粽子。
    火车丝毫没有减,发出巨大的轰鸣着冲了过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覃跃龙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那一瞬间,覃跃龙什么都不知道了,只能感到灼热、战栗、痛苦。
    忽然,脚踝处的绳子猛地被人一拉,他整个人被脱离了铁轨,路基旁的碎石将他的脸割出了道道伤口。
    几乎在同时,火车呼啸而过,一股卷的吸力使劲地将他往车轮下拖去,覃跃龙的头发都竖起来了。
    绳子另一端的人也在发力,人和怪兽一般的钢铁庞然大物仿佛正在拔河。
    “啊……”覃跃龙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终究是晕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围慢慢平静下来,一双有力的大手把他拽起来,拿掉了头套,取出了堵嘴的毛巾,拿刀挑开了绑绳。
    戴建业说:“嗯,不错!没有辜负我们对你的期望!你的升迁问题,我们会酌情考虑!”
    一个行动队员将一个包袱丢过去,随后跟着戴建业离开路基,上了不远处的汽车。
    覃跃龙接过包袱,迅速打开,从里面率先拿出自己的马牌撸子,拉动套筒,推子弹上膛,瞄准汽车吼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戴建业知道这个距离,已经超出了手枪的射击范围,他从车窗外探出头,看着月光下手持枪的覃跃龙,喷出一口烟道:“你应该能猜出来!记住,你对我们的承诺!”
    戴建业丢掉烟卷,拍拍车门:“走吧。”
    汽车开走了,火车道边又恢复了宁静。
    覃跃龙长长出了一口气,擦擦额上的汗。
    太惊险了!
    今天差点就没命了!
    这时,远处汽笛声又起,一列南下的货车驶来,隆隆声响,覃跃龙牙齿不由地打颤。
    今天真是白白捡了一条命。
    但愿今天的付出,能够获得应有的收获。
    想到此处,覃跃龙的身上的刑讯伤也感觉不那么疼了,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辨别了一下方向,朝着城里走去。
    ……
    一辆黑色的轿车沿着土路向城内驶去。
    “戴哥,你说组长怎么就把这狗汉奸放了呢?”一个行动队员把玩着手里的手枪,随口问道。
    “我哪里知道,听组长吩咐做事就好,问那么多做什么。”戴建业说道。
    他接到的任务是方如今早就吩咐好了的,就连将覃跃龙绑在铁轨上,也是按照方如今的要求行事,甚至连自己的身份和相貌都不能透露。
    戴建业的特长在刺杀和警卫工作,情报分析并不是他的特长。
    他也不想多动脑子。
    一旁的行动队员继续说:“这家伙从一个小混混,现在坐上了分局副局长的位置,主管的又都是有油水的部门,你说他背后没有后台帮他运作,谁信啊?”
    戴建业哼了一声,慢条斯理地解释:“一些人未必不知道,但他们不想把这层窗户纸捅破了,收了钱就一定办事,而且绝不说些不该说的。当然了,堵住这些人的嘴,肯定是了大价钱的。
    你们想想,如果你是那些人,收了一大笔钱,而代价就是让让你不说话,你愿不愿意?”
    “这么说的话,我当然愿意了。他妈的,天下还有这样的好事。谁要是不答应,谁他妈的就是冤大头。戴哥,你说这等好事怎么就找不上你我兄弟呢?”行动队员说。
    戴建业难得露出一丝笑容:“给你那些钱,你也得有命才是!”
    “也是!”行动队员若有所思地抽着烟,满身尘土的汽车继续朝临城市区驶去,在他们身后,夜色愈发地深沉。
    安全屋内,昏黄的灯光照射着松下哲也。
    虽然受了很重的刑讯伤,但由于心理防线被击溃,立场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此时的松下哲也看上去反倒是气色不错。
    看到方如今走进来,他缓缓地抬起头,轻轻摩挲着自己蓬松的头发,问道:“方长官?”
    方如今坐在他的对面:“你们当初对付松下哲也的招数可不简单,都是你想出来的?”
    松下哲也似乎想到了什么,苦笑着说:“我哪儿有哪个城府,都是‘白狐’的主意,我只不过是个执行者而已。”
    “白狐”做事特立独行,根本不需要向他解释,而他也很拎得清,只需要负责落实好“白狐”的意图即可,不该问的一句都不多问。
    方如今知道,再问也问不出有用的线索了,这件事还得去找小山智子落实。
    小山智子的气色看上去更好,这是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方长官,你是来问我当初为什么会对覃跃龙严刑拷打,对不对?”
    真是个聪明的女人。
    这个女人本来就聪明,又经过了专业的特工训练,其心智远超常人,便是连方如今也是暗中佩服。
    方如今轻轻点头,日谍策反拉中国人下水的方式很多,多是以威逼利诱为主,但覃跃龙明明表现的很是硬气。
    小山智子知道面前这位年轻的中国特工并没有多少耐心看自己卖弄小聪明,便赶紧解释说:“方长官,其实道理很简单,一个轻易在严刑拷打之下便屈服的人,对我而言,只有在顺境情况下才能发挥作用。”
    方如今轻笑看着她:“但你们还是征服了他!”
    小山智子也笑了,她笑起来眉眼都是弯弯的,甚是可爱,很难将其和一个狡猾的女日谍联系在一起。
    “是个人就有弱点,我们只不过是成功地找到了此人的弱点而已。”
    “那他的弱点是什么?”
    小山智子神秘地道:“女人!”
    作为警察分局的副局长,覃跃龙应该并不缺女人。
    根据调查显示,他家中曾经有个妻子,是一早就订下的,给他生了两个儿子,算是糟糠之妻,两年前因病去世。
    另外,还有三个情妇,住在购置的外宅。
    覃跃龙最喜欢的是一个年仅二十二岁的女大大学生,据说是师范大学找来的,年轻貌美又善于撒娇,娇滴滴的叫上一声“龙爷”能把人叫的骨头都酥了。
    可尽管如此,这个女人也不足以让覃跃龙甘愿成为日本人的走狗。
    小山智子看到方如今的脸上露出狐疑之色,面带得意道:“不错,就是一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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