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打开那一刹那,光明从门缝一丝丝撒入大堂内。
    “嚯,棺材!”
    “义庄不放棺材,难道放你家床。”
    进门的一瞬间,所有人都被大堂中间的棺材吸引了注意力,没看到一道黑影贴在阴影中一闪而逝。
    “李德隆,你妹妹呢?”
    “不会是躲起来,准备一会儿吓唬我们吧。”
    “我看,她肯定是害怕得晕倒在哪个角落了。”
    “找找吧。”
    被黑影桎梏在怀里动惮不得的陈鸢,重燃希望。
    “不会躲在棺材里吧?”
    “看看不就得了。”
    “妈呀,这……这舌头怎么吐这么长,好可怕……呕~”
    “这个也好可怕,怎么像个泡水馒头。”
    “呕,你别说了,让我以后还怎么吃馒头……让我出去,我不要当仵作了……呕~”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我也要出去,快放我出去……呕~”
    “庄叔开门……”
    “曾仵作,我放弃,我不要当仵作了……呕~”
    一时间,大堂内除了尸臭,瞬间还弥漫起一阵一阵酸臭味。
    这臭味螺旋升天,让被扣在房梁上的陈鸢苦不堪言。
    哪怕被黑衣人捂着口鼻,陈鸢依旧被恶心得有些反胃,止不住开始闭气。
    同时,她感受到自己后背紧贴着的黑衣人的胸膛也停止了起伏,只余心脏还在缓慢跳动。
    他也在闭气。
    原来他也怕臭!
    对了,这个黑衣人还怕老鼠呢!
    这么一想,原本被黑衣人骤然出现吓得腿软的陈鸢,瞬间就没那么害怕了。
    是她被影视剧误导太深,妖魔化了黑衣人。
    潜意识就觉得黑衣人高来高去,全都是神出鬼没的武林高手、暗卫。
    一出手就是暴雨梨花针、血滴子、孔雀翎、鸳鸯镖,普通人毫无反抗之力,一死就死一大片。
    但,威宇县这穷乡僻壤的山沟沟,哪里来什么高手?
    她以前也是一朵霸王花,碍于现在身体瘦小等原因,与普通人斗一斗赢面哪怕不大,大堂里不是已经进来29个汉子了么?
    只要她闹出动静,他们人多,以多欺少还打不过这个黑衣人?
    打不过也能让大家使出左右为男、满头大汉的招数,消耗死他!
    陈鸢按捺住激动,放松浑身肌肉,更用心的去感受身后之人心脏跳动的频率。
    因为一个人不可能长时间闭气,等他换气的空挡,就是她发起攻击之时。
    沉静下来才发现,身后黑衣人肌肉结实,四肢有力,当真是个练家子。
    他浑身发散着冷冽的气息,体温比寻常人低一点,但也能在寒冷的义庄里给予陈鸢一丝温暖,他身上没有难闻的血腥味、尸臭味,倒是有一股草药香气。
    砰……
    砰砰……
    砰砰砰砰……
    他的心脏越跳越快,就是现在,他要憋不住换气了!
    陈鸢正准备趁着身后人换气的空挡,给他一个肘击。
    却没料到他忽然往前,俯身到自己颈间,大口吸了一口气。
    她能感受到,因为吸入了新鲜空气,身后之人浑身紧绷的肌肉瞬间放松起来。
    随后便是温热的鼻息缓缓的喷洒在她脖子上,引得她浑身鸡皮疙瘩争先恐后的冒了起来。
    陈鸢的脸红了又绿。
    这个杀千刀的黑衣人,竟然把她的头发当作了空气过滤器!
    是可忍孰不可忍!
    管他什么计划呢,直接一肘子往后击去。
    黑衣人往右一侧身,她这肘击落了空。
    一击不中她也没失望,要得就是这个机会。
    梗着脖子往上一顶,撞到了黑衣人下颚。
    黑衣人闷哼一声,松了手。
    陈鸢抓紧时机,双腿一蹬,从房梁上往下一跳,砸入了人堆里。
    “唉哟……”
    “谁砸我?”
    只陈鸢一人时,大堂还挺空旷。
    此刻挤满了29个大汉,陈鸢趁乱一跳,正巧扑倒了几个倒霉蛋当垫背。
    没受到波及的人纷纷后退,看清来人这才舒了一口气,“李菲,你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
    “你你你,是人是鬼?”
    陈鸢顾不得从人肉垫上爬起来,翻过身就往房梁处指。
    众人随着她那一指,抬头看去。
    让陈鸢傻了眼,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那人竟然就不在那里了!
    他的轻功得多好啊!
    “哦,你刚才就是躲在那里。”
    “所以说,你躲在那里,是为了找机会吓唬我们咯?”
    “你这个女人怎么能这样,这里是义庄,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你为了当仵作,怎么能用这么无耻的手段。”
    “仵作这烂差事,有什么好争的,你想要,我让你了……”
    “曾仵作,快开门,我把当仵作学徒的机会让给李菲,她真的太想当仵作了,竟然藏起来吓唬我们……”
    “对对对,让她当仵作吧,我不要当了,快放我出去,指不定她今晚还会使出什么恶毒手段来吓唬我们呢。”
    精神紧绷的陈鸢哪里在意他们的诬蔑,她不信那个黑衣人当真就离开了,肯定换了个地方躲了起来。
    她得把他揪出来。
    “丑女人,你还要压我多久,快从我身上滚下去!”
    陈鸢后背处被人一推,摔在了地上。
    一回头,发现刘晏淳黑着脸从地上爬起来,“丑女人,昨天和你说那么多话,是因为我以为你是聋子,你可别以为我对你有什么想法,竟然藏起来饿虎扑食突袭我。”
    他帅气的脸庞气得通红,双臂抱胸委屈又不忿,“你竟然敢肖想我,从来只有我调戏美女的份儿,什么时候轮到你个丑八怪毁我清誉,害得我将来讨不到媳妇儿,你赔得起么?”
    陈鸢,“……”
    骚年,你有自恋的资本,但我真没肖想你。
    被压倒的其他倒霉蛋,“照你这么说,她难道对我也有意思?”
    不不不,你们照照镜子,我真没那么饥不择食。
    众人,“……”
    陈鸢叹气,她真的是个满心满眼只想替死者言、为生者权、昭冤者雪的正经工作狂,男人什么的,真没想过啊!
    诶,不是。
    现在是掰扯这些的时候么?
    大堂里还藏着一个危险的黑衣人啊!
    陈鸢终于品尝到了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真实体会。
    她转过身想去桌前用笔墨写清缘由,却发现桌上的文房四宝不翼而飞。
    陈鸢傻了眼儿。
    那个黑衣人什么时候把文房四宝偷走的?
    他早就料到她想做什么,以此来断她的后路。
    他是快枪手么,动作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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