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他一眼,别过头,「不假。但是,已经没了。」他放下了手里的酒壶,「也许不回司徒山庄我还下了不决心,但是回到这里,我慢慢想起了以前那个我。」
    他伸手指了指窗外,「从你不再见我的那年开始,每次庄里放烟火,我都站在窗口看。烟花美丽,虽然不是为我放的,我却一样能看到。几年之后,我才发现那也只是自我安慰。」
    自嘲地笑了笑,他侧过头幽幽地说:「我一直作着让你一辈子陪在我身边的梦,从救你的那时候开始,一直到后来在竹林里遇到你,仍妄想着拥有你一辈子,而那是我最后一次机会――但是,司徒凛,你为什么要拆穿我?连给我作个梦补偿一下的机会也不给?」
    司徒凛皱着眉一言不发地看着他,像是任由他发泄。
    「不过我又得谢谢你,你再次叫醒了我,毕竟梦,终究是要醒的。」说完,他伸手想再拿起酒壶,却被抓住了手。
    司徒凛握着他的手问:「难道你没发现,你早就醒了吗?」
    慕千夜微微瞪大眼,等着他说下去。
    「你一直沉浸在过去,我却一直想着我们的将来。你说我爱的那个不是你,现在我告诉你,不管是以前的你还是现在的你,对我来说都是同一个人。」
    慕千夜没说话,看着他半晌,然后从浴桶里站起来,将手搭在司徒凛肩上。
    他开始怀念他们在竹林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如果那时他没有走那一步,或许现在跟司徒凛会是另一种局面。知己也好、朋友也好,似乎都会比情人来得长久。
    这个男人他一直想拥有,可他为此已付出太多。
    「司徒凛,跟你做朋友好过做情人。我曾经说过我不想做你的朋友,但是现在――我后悔了。」
    「我不会给你后悔的机会的。」司徒凛搂住他的腰,低头重重地吻住了他,霸道却又温柔。
    第二天将近晌午的时候慕千夜还躺在床上,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像是没睡醒。昨天晚上他好像作梦了,可现在却又一点也不记得。唯一有印象的,就是司徒凛在他耳边说:我们既可以是情人,又可以是朋友――
    皱了皱眉,他伸手揉揉额角,这次门外有人叫了一声,「慕公子?起来了吗?」
    他缓缓从床上坐起来,说了声进来。
    「慕公子,有客人想见你。」
    下人刚说完,慕千夜就怔住了。会到司徒山庄里来找他的客人,难道又是司徒凛说过的……他的「入幕之宾」?
    「知道是谁吗?」
    下人摇摇头。
    想了想,慕千夜又问:「司徒――庄主知道吗?」
    「知道,就是庄主吩咐小的来请慕公子的。」
    这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了,慕千夜起来换了衣服,匆忙洗漱之后跟着下人一路来到前厅。
    进门之后,有个人背对着他,正在看挂在厅前的一幅画。
    慕千夜看到那人的背影便已经知道他是谁,但仍有点不敢相信的僵在原地。
    对方听到脚步声之后,缓缓转了过来。
    一双桃花眼,总爱摇着扇子,玉寒宫那纨绔子弟的模样他已经有一阵子没见到了,如今却有种熟悉的感觉。
    「怎么是你?」慕千夜又是惊讶又是欣喜。
    「怎么,我就不能来看你?」玉寒宫走过来凑近他坏笑着问。
    慕千夜无奈地笑了出来,伸手大力拍了一下他的背。两人相视而笑,虽然算不上久别重逢,慕千夜仍有几分感慨。
    两人坐下后,慕千夜问:「你还没说你怎么来了呢?」
    玉寒宫笑了笑,「成亲之前,想来看看你。」
    慕千夜眨了一下眼,然后点点头,「也是,喜帖也得发一张给我。」
    对此,玉寒宫没有回应,倒让他有点尴尬了。
    好在这时玉寒宫突然说了句,「对了,有样东西给你。」接着,他从地上拎起一个布包放到桌上。
    慕千夜解开一看,发现是坛酒。
    「老宋让我带给你的!」玉寒宫笑嘻嘻地拍了拍酒坛。
    「师父?」慕千夜没料到宋庭毅会托他送酒来,呐呐道:「他还好吗?」
    「还是老样子,只不过最近露面的时候越来越少了。」
    「你还常去清风阁?」
    「不是为了睹物思人嘛――」
    开了酒,拿了杯子,慕千夜和玉寒宫一连干了几杯。
    慕千夜刚起来没吃东西,空着肚子喝酒伤身,只是他还没想那么多,几个丫鬟突然端着几样菜进来了,菜一一摆了上桌,未了还有一碗热腾腾的粥放到他面前。
    「庄主吩咐,请公子一定先喝了这碗粥。」
    慕千夜看了看粥,点了点头,「知道了。你们下去吧。」
    等几个丫鬟走了之后,玉寒宫笑了笑说:「看来,他对你还算不错。」
    这点慕千夜承认,「他『大动干戈』地讨好我,我倒是没什么感觉,只是没想到这种小事他都想到了……」
    玉寒宫一挑眉,「感动了?」
    他没说话,拿起瓷勺搅动了一下冒着热气的粥。
    「唉――」玉寒宫长长叹了口气,「早知道在清风阁的时候我就不总找你喝酒了,每次一碗粥,早中晚三餐送过去,说不定早就打动你了。」
    慕千夜被他的话惹得「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看着他的笑脸,玉寒宫双手交握支在下巴上,好奇的问:「你到底喜欢他什么?」
    收起笑意,慕千夜低下头想了想。「我跟他第一次见面,相处不到一天,但他教会了我很多东西。他是第一个告诉我我的名字怎么写的人――」
    「他可能只是闲着没事而已!」玉寒宫对他们的初遇充满不屑。
    「那又怎么样?至少,他肯跟我好好说话。」慕千夜叹了口气,「从来没有人像他那样教我识字,告诉我要怎么样活下去――」
    有时候,有些幸福再简单不过。
    玉寒宫看了他一会儿,突然说:「如果你当时遇到的是我,我也会那样做。」
    慕千夜抬头看他,从表情看的出来他很认真,他也相信玉寒宫没有骗他。但是,事情往往是没有「如果」的。
    「我知道。」他点点头,「但当时并不是你遇到我。有时候,有些事情是命中注定的。」
    玉寒宫将酒一仰而尽,放下酒杯之后,他看着慕千夜一字一句地问:「那如果我现在让你跟我一起走呢?」
    慕千夜没听明白他的意思,忍不住问:「你说什么?」
    「你现在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走,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到哪里都行,只有我们两个人。」
    「你到底说什么?」慕千夜皱起眉,「你都要成亲了,为什么还说这种话?」
    「明天就是我成亲的日子。」玉寒宫拉住他的手,「所以今天是我最后的机会,如果你愿意跟我走,我可以不成亲,甚至离开玉家带着你浪迹天涯!」
    慕千夜被他吓着了。他从来没见过玉寒宫这么认真,和以前那个花天酒地的玉寒宫比起来,眼前的人让他觉得陌生。
    「答应我好吗?」一瞬间,玉寒宫仿佛成熟许多。
    慕千夜胸口闷闷的,分不清是高兴还是伤心。最后,他反握住了玉寒宫的手,后者以为他肯点头了,但他却说:「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
    他一直视玉寒宫为朋友,真正的朋友。他们的关系被传得一塌糊涂,却从来没有影响到他们一丝一毫,因为他心中无愧。
    「难道我们这辈子都只能当朋友了?」玉寒宫苦笑出声。
    慕千夜没有回答,良久之后才笑,「相信我,做朋友,好过做情人……」
    这句话让玉寒宫不再提带他走的事,而是将话题扯开,两人天南地北的聊,酒也一杯一杯的喝。
    傍晚时分,玉寒宫带来的酒已经空了大半,慕千夜像是喝醉了,趴在桌上一动也不动。
    玉寒宫拿着空酒杯在手里把玩着,偶尔看一眼慕千夜,像是在等他什么时候醒。
    没过多久,慕千夜还是没醒,司徒凛却来了。
    看到是他,玉寒宫笑了笑,「司徒庄主,你现在才来,酒都没了。」
    「如果谈得来,有没有酒不重要。」司徒凛走过来看了一眼桌上没怎么动的菜和已经喝掉了不少的酒,皱了皱眉,又看向睡着的慕千夜,坐到了后者旁边。
    玉寒宫说:「能让我们单独相处到现在,你也算大方了。」
    司徒凛撇他一眼,「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最喜欢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小声笑了笑,然后看了一眼睡在一旁的人,压低声音问:「你就不怕我把他拐跑了?」
    司徒凛也笑了,「只要你能出得了司徒山庄。」
    「那要是他愿意跟我走呢?」
    像是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司徒凛想了一下,没有半点玩笑性质地回应,「那只能是你的尸体离开司徒山庄。」
    啧!玉寒宫在心里冷哼两声,拿起酒坛想要倒酒,却在中途被司徒凛抢了过去。
    「我陪你喝。」给他斟上了酒,司徒凛自己也倒了一杯,然后举起酒杯――那杯子是慕千夜用过的。
    玉寒宫看了一眼他手里的杯,还真感觉不到什么违和的地方。
    「你司徒庄主敬的酒,我可不怎么敢喝。」他话里带着讽刺。
    司徒凛也没在意,「算我谢谢你曾经照顾他。」说完便先干为敬。
    玉寒宫没想到这男人会有这么「通情达理」的时候,那时在清风阁明明指着他和慕千夜,认定他们是一对「狗男男」的。
    只是他客气了,玉寒宫也就不客气了。
    「这是吹的哪门子的风啊?i向心狠手辣的司徒凛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有情有义了?」
    他故意揶揄,司徒凛也不在意,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为喜欢的人,总要有些改变。」
    玉寒宫酒刚要送到嘴边,听到这句话,反而喝不下去了。
    「你是他的朋友,在他最困难的时候帮过他,我自然要好好谢谢你。以前有什么得罪的地方,干了这杯就当没发生过吧。」
    这话玉寒宫是越听越不对劲,敢情上次在清风阁差点打掉他一颗牙的事就这么算了?但是转念一想,司徒凛是断然不会做「求和」这种事的,现在会这么做,应该是为了身边的慕千夜。
    「我知道人是善变的,只是没想到会变得这么快。」
    司徒凛微笑着喝了第二杯之后说:「其实在尉城竹林里的草屋里,看到他见到我时的那个眼神,我就有种感觉,觉得眼前这个人……幸好没有错过。」
    玉寒宫拿着酒杯,一时间无语。
    这时慕千夜突然动了动,皱着眉好像头疼。
    司徒凛的动作停了一下,随后放下酒杯,侧过头看着趴在桌上的人儿,伸手拨开了遮在他脸颊上的发丝,然后站了起来。「时候不早了,我送他回去。我吩咐过下人,今天安排你住下,等等会有人来带你去客房。」
    他说完就弯腰将慕千夜打横抱了起来,期间慕千夜睁眼看了一下,见是司徒凛就又闭上眼了。
    看到这里,玉寒宫叹了口气。罢了,人家果然是「老夫老妻」,没有他插手的余地。
    但他还是叫住了司徒凛,「有件事我得声明一下,我跟他是清清白白的,最多也就拉过手枕个腿,连嘴都没亲过。外面说我们的那些可以听,但是不能信。」
    「我知道。」
    「你知道?」玉寒宫反问,「你怎么知道?他告诉你了?」
    司徒凛摇头,「他不会告诉我,因为他不相信我会信他。所以,有些事不用他说我也明白。他现在很矛盾,因为我负了他太多次,他到底怕了,所以不敢信我。」
    玉寒宫眨眨眼,「你倒清楚――」
    司徒凛扬起嘴角,转身走了两步之后突然又回头,「对了,听说你明天就要成亲了?」
    玉寒宫脸色一僵,呵呵笑了两声说:「江湖谣传而已。」
    「但是玉家的喜帖都送来了――」
    这回他再也笑不出来了,还没等他说什么,司徒凛扬起嘴角,转身抱着慕千夜走了。
    司徒凛没有将慕千夜送回兰院,而是抱回了自己房里。刚把人放到床上,慕千夜就醒了,看到司徒凛先是楞了一下,然后又放松了下来。
    「这是哪里?」声音有些含糊,想必真的有点醉了。
    「我的房间。」司徒凛轻声回答,然后拿沾水的手巾替他擦着绯红的脸。
    慕千夜酒量不错,很少有喝成这样的时候,宋庭毅的那坛酒看来非同一般。
    「玉寒宫呢?」
    「我让下人带他去休息了。」
    慕千夜不再说话,闭上眼,过了一会儿又说:「他明天要成亲,你今晚还是找人送他回去吧――」
    司徒凛一挑眉,俯下身凑近他问:「他成亲之前都想着来看你,你就这么狠心,巴不得他快点回去?」
    这是什么话?慕千夜睁开眼,瞪了他一下,「我既然对他没有那种情又何必让他想着?就算他不想成亲,也得回去交代清楚,就这么不声不响的走了,让人家姑娘怎么办?」
    司徒凛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笑着说:「你倒真为人家姑娘着想!」
    慕千夜瞪他一眼,然后就别过头闭上眼不再说话。
    司徒凛扬起嘴角,凑到他耳边问:「你刚才,是不是想骂我?」
    最近两人之间这种小玩笑也多了起来,像是情人的小吵小闹,但给慕千夜的感觉又有些不同。
    见他不出声,司徒凛又问:「你――真的没想过要跟玉寒宫走?」
    慕千夜猛然回头睁眼,却见男人很平静地看着他,仿佛问的只是一个无关痛痒的问题。
    考虑了很久,他终于反问:「要是我跟他走了呢?」
    他明明说过不再相信司徒凛,却还是想听听他会怎么回答。
    司徒凛没有马上回答他,在慕千夜等得几乎要后悔问出口时,他才低下头在他耳边小声说;「你不会有那个机会的。」
    当他还要再开口,突然有人敲了门。
    「庄主?」
    司徒凛直起身,「什么事?」
    「有客人来找玉公子。但是玉公子喝醉睡着了,怎么叫都叫不醒。」
    司徒凛和慕千夜对视一眼,皆意外现在竟有人来找他。
    司徒凛问:「对方可曾说他是谁?」
    「没有。不过怒气冲冲,一副来者不善的样子。」
    「我去看看――」慕千夜刚想起来,司徒凛却按住了他的肩,拉了被子替他盖上。
    「你躺着,那小子已经把你灌醉了,还想让你替他收拾残局吗?我去。」
    等司徒凛出了房间,慕千夜看着他刚才坐过的地方,一时间,心里不舒服起来。
    这种温柔,为什么要现在给他?
    等司徒凛见到来找玉寒宫的人之后,不免有些惊讶。
    男人一身黑衣,身形比他要高上几分、也壮上几分,双手负在身后,整个人霸气十足。
    司徒凛立刻就能感觉出此人武功深不可测,只是眉宇间邪气太重,不像是正派人士。
    「你就是司徒凛?」男人打量了一下他之后问。
    「阁下是?」
    「你不需要知道。」
    司徒凛微微皱眉,「你来我司徒山庄找人,却连姓名也不肯报――」
    男人冷笑一声,「我不是来找你的,你自然不需要知道我是谁。而且,知道我是谁的人,一般都死得很快。」
    果真是「来者不善」!司徒凛打量着对方,暗自把自己知道的邪道人士一一与眼前之人做比对。
    不过男人也不再跟他多说,只问:「玉寒宫人呢?」
    「玉公子来司徒山庄见朋友,一时兴起多喝了几杯,现在正在休息。」
    「让他滚起来!就算喝死也得跟我走!」男人吼了一声。
    司徒凛倒是有点想笑了,这到底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啊?
    「你是来带他回家去成亲的?」
    「成亲?」男人冷笑一声,咬着牙说:「他要是敢回去成亲,我就打断他的腿!」
    「不过我的确是来带他回去成亲的――」男人又笑了两声,刚才是十足的冷酷,现在则是十足的奸诈。
    司徒凛却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他要成亲,只能跟我!」
    司徒凛愣住了,他没想到,玉寒宫真人不露相,竟然能让一个男人有这样的想法。但是他自己心里有那么一瞬间也动摇了一下。
    两个男人成亲?
    「你确定不是在开玩笑?」他问。
    男人回头看他,「这是拴住一个人最有效的办法。成了亲,我全教上上下下都会称他一声『教主夫人』,消息也会马上传开来。到时候只要他敢在江湖上露面,绝没人敢叫他玉寒宫。以他那性格要他顶着教主夫人的名号在外面待下去,还不如让他找个地洞钻进去!」
    听他说得头头是道,司徒凛笑了笑问:「那你不在乎自己的名誉了?」
    「名誉?」男人看他一眼,不屑地笑了一声,「那是给别人去说的。我为自己而活,娶男人还是女人关别人何事?要他们给的名誉干什么?司徒庄主,如果是你,你要别人口中的名誉,还是自己心上的人?」
    司徒凛没说话,片刻之后,微微一笑,「来人,带他去找玉公子。」
    男人扬起嘴角,这回朝他微微一点头。
    「多谢。」
    第十章
    等司徒凛回到房间时,慕千夜已经下了床,背对着他站在窗边。
    「细水长流,曲散终了,一寸相思,却终只是烦扰――」
    慕千夜小声哼唱着,这是他在清风阁里经常弹的一首曲子,弹着弹着词就出来了,像是一时间胡乱凑来的。
    感觉到身后有人,他停下来转过身问:「走了?」
    「嗯。」司徒凛走到他面前,「把人也一起扛走了。」
    慕千夜皱着眉问:「对方是谁?」
    「放心,肯定不是他的仇家。」他笑了笑。
    「玉寒宫醉了?」
    「不省人事。」
    慕千夜无奈地耸耸肩,「真醉了,就惨了。」
    司徒凛挑眉,「怎么说?」
    扬起嘴角,他笑得有点调皮,「玉寒宫一醉,见到谁都叫美人。」
    想到那个人高马大的男人,跟「美人」实在是沾不上边。司徒凛也笑了笑,不再讨论别人的事,「你刚才在唱什么?」
    慕千夜垂下眼,「自己随便哼的――」
    他回到司徒山庄以来,还没有碰过琴。刚开始学琴是因为生计,后来才慢慢喜欢上了,哼起歌,就不禁想起了他的琴。
    司徒凛突然问:「想不想弹一曲?」说完,没等慕千夜回话,径自走到内室,没过一会儿就抱了张琴出来。
    放到桌上之后,慕千夜一看,正是司徒凛曾经拿给他的那张琴。
    「你拿回来了?」他走过去抚了一下琴弦,久违的琴声响起,让他想到了很多事。
    「别再乱想了。」见他表情微变,司徒凛伸手拨了两下弦,「你要是不想弹,我弹给你听?」
    慕千夜低头看着琴弦上他们两人的手。
    「在竹林里的时候,你每次弹琴我都――」
    「别说了!」慕千夜打断了他,并慢慢收回了自己的手,摇了摇头,「不用了。」
    司徒凛看着他,轻叹一声,「我现在还有什么让你不满意?」
    没想到他会突然这样问,慕千夜愣了下,然后摇头,「你现在做的,我以前想都不敢想。」
    「我们难道不能回到像在竹林里时那样?」
    「其实――」慕千夜苦笑一声,「我后悔那天让你进来了。如果当时我直接赶你出去或对你破口大骂,对我来说是个更好的选择。」
    司徒凛没想到他会这样说,「难道,你现在连朋友都不想跟我做了?」
    做朋友,好过情人――想到这句话,慕千夜终于仰起头笑了笑,然后低下头小声问:「你要是真喜欢一个人,怎么会想只跟他做朋友?」他侧过头看着面前的男人,一字一字地说:「要嘛跟他在一起,要嘛,永不相见。」
    这样,才能抑住那相思的毒。
    「那我们就在一起。」司徒凛抚上他的脸颊,「我的朋友是你,知己是你,爱人也是你。」
    慕千夜怔住了,看了他半晌之后叹气。
    「你现在为我做的、对我说的,我都不敢要。因为我怕了――」
    后面的话没有再说下去,因为司徒凛突然抱住了他。男人的怀抱异常结实温暖,一瞬间,让他有想哭的冲动。
    不过司徒凛并没有说什么,两人都没有说话,像是在感受这片刻的温存。
    「今晚就在这里睡吧。」司徒凛突然说,感觉到慕千夜身体僵了一下,他轻轻拉开两人的距离,并抚了抚他的发,「床让给你,我不在这里睡。」
    「你呢?」
    「我有些事要处理。」司徒凛扬起嘴角,「你好好睡吧,明天早点起来。」
    慕千夜疑惑地问:「明天有什么事?」
    「明天,莲花会开。」
    这一晚,慕千夜并没有睡好。躺在充满司徒凛气息的床上更是一点睡意都没有。想到这几天所经历的,心里益发乱了起来。
    经一事长一智,他早就知道。他曾经在司徒凛身边,和别人共同拥有这个男人的日子,他再也不想重来一次。
    五年时间,让他越来越贪心,却也越来越明白何时该进退。
    一个人的心分成无数份,到他手里的时候已经真假难辨了。不能成为他一个人的,索性就不要了。
    有句话司徒凛说得没错,他是真的越来越豁达了――
    蜷缩起身体,慕千夜想司徒凛很快就会对他厌烦的,到时候,他想去哪里都可以。一个人的日子,很容易习惯……
    后半夜,他终于有了睡意,只是睡不踏实,总感觉外面有人来来往往,但是睁开眼却又没看见什么。几次之后,他也不再在意,闭上眼沉沉地睡至着了。
    第二天早上,他醒来的时候,脸上还带着倦意。丫鬟送进来了洗脸水,他刚洗漱完,司徒凛就进来了,身上穿着跟昨天一样的衣服,整个人却神采奕奕的。
    「起来了?」
    慕千夜觉得他有点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是哪里怪。
    司徒凛上前替他擦了擦脸,放下手巾之后就拉着他往外走。
    「去哪里?」
    「跟我来就知道了。」边走,司徒凛边问:「还记得昨天跟你说过莲花会开吗?」
    慕千夜只当那是他的一句玩笑,然而等司徒凛拉着他走到外面的时候,他怔住了。
    仅仅一个晚上,司徒山庄里到处张灯结彩,大红的绸布扎成红球挂得到处都是,每个人脸上都喜气洋洋,见到司徒凛和慕千夜纷纷行礼,并道一句恭喜。
    恭喜?恭喜什么?
    慕千夜脑子里一片空白,第一个念头是司徒凛要成亲了?
    只是还没来得及让他多想,司徒凛已经拉着他来到他平时喜欢待的凉亭,但与往日不同的是,湖里全是青色的莲花,围绕在凉亭四周。
    「这是――」慕千夜惊得说不出话来。
    「喜欢吗?」司徒凛站在他身后问。
    慕千夜呆呆地看着湖面,「怎么回事?到底怎么了?」他一觉醒来,好像到了另一个地方,这是梦吗?
    身后,司徒凛的手轻轻搭到他肩上,「不过这些不是我的手笔,是你师父送来的。」
    「师父?」慕千夜飞快地转过身问:「为什么?」
    司徒凛笑了笑,说了一句让他彻底傻了的话。
    「这是他给我们的贺礼。」
    「贺礼?」慕千夜几乎要叫出来了。
    而司徒凛却敛起笑意,他扣住慕千夜的肩,认真的看着他说:「今天是我们成亲的日子。」
    慕千夜完全怔住了,甚至觉得自己听错了。
    「你在说什么?!」
    「我们今天成亲。」
    他直摇头,心口却不知道为什么开始发疼。
    「不――」
    「我爱你。」
    他还是摇头,「你在说什么?!司徒凛,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要迎娶你进门。」司徒凛拉住他的手,「就在今天。」
    如果这是玩笑,他一定会疯掉的,这个男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喜帖已经发出去,再过几个时辰所有人都会来道贺。到时候江湖上的人都会知道你慕千夜是我司徒山庄的『庄主夫人』!」
    全天下的人都将知道,司徒凛要娶一个男人。而且是明媒正娶,从司徒山庄大门迎进去的正室?
    慕千夜不知道此时应该做何反应,他从没有想过自己会有成亲的一天,更何况是跟司徒凛,最后他的表情有些哭笑不得,只说出一句,「你会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我不在乎。」司徒凛笑着说,「别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我只做我想做的。」
    慕千夜眼神中露出一丝迷茫,「哪怕,我现在已经不爱你了?」或者说,是没有以前那么爱他了――
    微微皱了一下眉之后,司徒凛摇头,「不要紧。我们有的是时间,只要能留你在我身边,再用五年让你重新爱上我也可以。」
    这是个诱人的提议,而且对司徒凛来说已经太过难得。慕千夜低下头,觉得整个人有些飘飘然,这种感觉是不是叫幸福他不能肯定,但他知道自己很感动。一个男人愿意为他做到这一步,已经足够了!
    深吸了一口气,他抬起头看着司徒凛,发现一向沉稳的男人此时脸上竟然有一丝紧张。
    终于,他微微扬起嘴角,问他,「我要是不愿意呢?」
    「不愿意也不行。」司徒凛咧开嘴「阴笑」起来,「凤寇霞披已经送来了,你要是不肯我就当回土匪先把你强娶进门,庄主夫人不当先让你当『压寨夫人』!」
    这简直就是强取豪夺,却是这个男人的作风。别过头忍住笑,慕千夜想,五年时间让他有足够的勇气去承受更多。就像司徒凛说的,他们还有另一个五年,更多的五年――再试一次,又何妨?
    这天夜里,整个司徒山庄灯火通明,烟花将整个夜空照得通亮。
    满是莲花的湖面上,一把画着莲花的油纸伞缓缓漂了过来,在湖面上破开月亮的倒影,渐渐晕开一池夜色――
    古代初体验
    风夜昕
    感觉好像写了个很诗意的故事,这就是我的第一本古代文吗?
    总之,第一本古代故事终于完成了,这是我一直想尝试的题材,一直到被安排到进度上后才算实现了。虽然直到最后的交稿也是「千钧一发」,但能够顺利完成还是松了一口气。
    我写古代文的感觉跟现代文可以说完全不同,写的时候脑子里一直会浮现出青衫公子的形象,缓缓回眸一笑,感觉很漂渺……但其实,我最早打算写的古代文是一个「山大王和土匪」的故事……
    充满肌肉、汗水的一群男人的故事光想象就很过瘾。只是看看稿子……土匪和翩翩公子的差别好像是大了点啊。
    今年因为书展的关系,系列文一下子全部都出版了,感觉像是自己被「掏」空了一样,心情真是欣喜又很矛盾。上半年马上就要过去了,总对自己说「不努力不行了啊」但是自己却是临时抱佛脚的类型。
    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这句话实在是真理。上半年发生了很多事,不管是开心的还是伤心的,总是人生中需要经历的,再静下心来,总有种「事过境迁」的感觉,从去年开始,我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事是人非」――再过几年,我还能想到什么呢?
    曾经在自己某本小说中说过――当一个人开始回忆过去的时候,就说明你已经老了。
    而是不是真的老了,其实取决于一个人的心态。
    一直是腐宅的我今年计划去旅行一次,想去远一点的地方,哪怕只留下一张照片,也可以在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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