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在朗朗和齐复在客厅里玩分蛋糕的小游戏的时候,孟信元洗了个澡换了件宽松的家居服,随意地擦了擦短发,走到了露台上,点了一支烟,垂眸看着红热的烟头,青烟淡淡的飘开去。
    城市里的夏夜,带着一种喧嚣之后蓦然安静的独特氛围,叫人迷醉。
    孟信元忍不住地想,更年轻一些的时候,在这样夜风沉醉的夜晚,他在做什么?
    或许是埋头在一堆合同文件抬不起头,或许是在灯红酒绿中语笑晏晏,更或许是在达到一个目标之后计划下一个――他很少停下来,因为他总找不到一个令他停下来的理由。
    洗澡前搁在桌上的手机震动的声音令他回神,他掐灭了烟头扔进桌上的琉璃烟灰缸,接起了电话。烟头碰到水,发出“嘶嘶”的声音,一抹烟乍然而起又浑然而消。
    “孟总,查来查去,是上次您让我上次找的那个陈沐。”那边似乎有些疑虑。
    “嗯,没事,我知道了。”孟信元关了电话,就听见有人敲门的声音,将手机扔在桌上,他道,“进来。”转身却看见一张花猫一样的脸做了一个无奈的表情。
    孟信元不厚道地笑弯了腰,“哈哈哈……”
    齐复一根手指从脸颊划过挑了奶油塞进嘴里,无奈的挑眉,“草莓味……”
    孟信元大步上前一口吻在他的脸颊上,“不错,下次你生日,专程给你买。”
    齐复无所谓地耸肩,“出去吧。”他转身,手却被孟信元牵住,于是不得不加了一句,“少和朗朗说有的没的,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孟信元捏了捏他的手指,“嗯,我知道。”又怪模怪样地嘲笑道:“真丑!”
    未等齐复说话,只见一个小萝卜头从门缝里钻进来,探头探脑地道:“爸爸叔叔,你们干什么呢?”
    齐复上前蹲下身体,“朗朗,你爸爸说想吃蛋糕,你去给他端一些好不好?”
    “嗯,爸爸等着。”朗朗嗖一下跑回去拿着大大的金属勺子挖奶油。
    齐复跟着出来,盯着杏色地毯上淡蓝色的小背影认真的鼓捣蛋糕,对走在自己身后的男人道:“不觉得很遗憾?”
    “嗯?哪方面?”
    “错过了朗朗的生长。”齐复看着欢快地哼着小调扭着小屁股的朗朗,一股爱心油然而生。
    孟信元将手臂随意地搁在齐复肩上,双目极为认真的关注着自己的儿子,道:“有时候,大概有一点。”
    毕竟是一个孩子,用任何理由来搪塞都是极其站不住脚的。
    齐复颇为黯然地道:“大概是因为我没有爸爸,所以我希望所有的小孩子都有一个幸福快乐的家庭,有一个很疼爱他们的父亲。”他从未体会有父爱的感觉,也失去当父亲的资格,这些话说来,略有些感伤。
    孟信元沉了沉手臂,“别想太多。”除此以外,他不知道说什么比较合适。
    “有什么瞒着我?”敏感如齐复,孟信元也只能自愧弗如,他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齐复脸上里的奶油,却未开口。
    “爸爸,吃蛋糕!”朗朗清脆的声音打断了齐复和孟信元的对话,孟信元像是找到突破口越过齐复走到了朗朗身边蹲下来张开嘴道:“朗朗喂爸爸一勺!”
    朗朗眼光放亮,难得跟爸爸这么亲近,他探头朝后头的齐复望了一眼,得到齐复肯定的眼神才挖了一勺送到爸爸嘴边,口里还喋喋念着,“爸爸这个草莓很好吃,你吃吃看。”
    孟信元极为配合的大口嚼了嚼,“好吃,朗朗吃饱了?”他屈起手指弹了弹朗朗圆鼓鼓的小肚皮,“吃饱了去洗澡睡觉了。”
    朗朗嗯嗯嗯的跟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爸爸,我今天自己洗澡。”小蜜蜂似的放下手中的碟子滴溜溜地转去外面的洗手间。
    齐复不可思议地看着朗朗,朝孟信元苦笑,转回房间拿了孟信元的浴巾跟着进了洗手间。
    孟信元望了眼狼藉一片的茶几也懒得收拾,坐在沙发上架起了二郎腿,耳边不时传来朗朗大声喊痒的尖叫和水花的声音,不知不觉就勾起了唇角,满眼都是笑。
    好不容易给小屁孩儿洗完了澡,齐复递给他干的毛巾,却见他翘着一只脚,头发被擦得乱糟糟的在那里不知道乱擦个什么劲儿,害得齐复莫名笑起来。
    “齐叔叔怎么了?”朗朗不明所以的抬着脑袋问,满眼小问号。
    齐复拉过毛巾覆盖在他背上,仔细给他擦了擦,检查了一下他有没有擦干之后再换了一条大大的浴巾裹住他的身体将他抱起来,“走咯,去找爸爸咯!”
    朗朗咬着一根手指窝在齐复的怀里,轻轻地问:“齐叔叔,你说我有妈妈吗?”
    “当然有。”齐复脱口而出地道,“朗朗想妈妈了?”
    “嗯,有一点,别的同学都有妈妈,就我没有。”朗朗不服气地撅起小嘴巴,“那个阿姨是我的妈妈吗?”
    齐复也摇摇头,这个他还真不确定,孟信元既然没有明确说他自然不能乱猜,“朗朗想知道的话,可以去问爸爸。”
    “不行的!”朗朗咬了咬下唇,说着拉开浴巾凑到齐复耳边呼着热气道,“齐叔叔你别告诉爸爸!”
    “嗯。”齐复点了点,拍拍他的屁股,走到了客厅。
    好在天气暖和,朗朗就光着身子围着浴巾在沙发上蹦q来蹦q去,一会儿看看收拾东西的齐叔叔一会儿瞅瞅坐在一边一声不响的爸爸。
    “行了,去睡觉了!”孟信元站起来抱起已经开始打哈欠的朗朗。
    朗朗忙道:“今天爸爸答应了我和你一起睡的!”
    “嗯?”答应了吗?好像的确有这么一回事儿,孟信元点了点头,“好!”
    “哦也!”朗朗在孟信元怀里欢呼,忍不住地蹬了蹬脚被爸爸按了回去又吐吐舌头趴在爸爸肩头装乖。
    孟信元安置好了朗朗出来才看见齐复居然已经神速地在客厅的卫生间洗了澡换了一身衣服,他略失望的看着齐复擦头,还是忍不住上前接过他的毛巾,细细地给他擦了起来。
    齐复静静地感受了一会儿孟信元的细致,才问道:“有什么话不能说?”
    孟信元脑子里嗷呜一声,抛开了毛巾搂着齐复就想往他脸上亲。
    齐复果断挡开,“快递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
    “嗯。”孟信元拿手指挑了挑那根被擦得翘起来的头发,揉了揉他的脑袋,“你猜。”
    “……”
    孟信元靠在他的肩膀上,嘴巴一开一合地无声道:“陈沐。”
    “嗯?”齐复侧过头去,仔细看着孟信元,“说什么?”
    “陈沐。”孟信元没有再玩无聊的游戏,凸出那两个字,对他来说,他并不特别想要触及的一个人。
    齐复的大脑有一瞬间的定格。
    虽然不知眉目,也绝不会想到是陈沐。刚要开口询问却被孟信元打断,“别问我,我不知,不早了,去睡吧。”
    好一个四句三字经,齐复默默地想,不过要说什么他还真没啥想法,脑袋里空空的,站起来拍了拍脑门才道:“糟糕,借的书今天不还就要扣款了!”
    “这可真是一件大事。”孟信元感觉这俩事儿怎么能扯到一块儿呢?他是真不介意陈沐了也真不担心自己?算了,让他去吧,忧虑这种事情就由自己负责吧。孟信元极为认真严肃地问:“要扣多少?”
    “一本二十。”齐复算了算,苦着一张脸道,“还不如买新的!”
    回忆了一下那桌上厚厚高高的一叠书,孟信元应声道:“也对。好了去睡吧,明天给你去还。我帮你还扣款!”他拉着齐复往房间走去,顺手关了客厅卫生间的灯。
    齐复嘴角一抽,想起自己有一次在菜场买菜,鱼摊前一个中年妇人摔钱给鱼贩子,那鱼贩子恶狠狠地摔回去,他似模似样地学道:“有钱了不起啊?!”
    孟信元掐了一把他的腰,土匪头子一样狠狠道:“就是了不起!”
    又疼又痒惹得齐复唉唉直叫,正巧将细细听着门外声音的朗朗给唤起来了。
    三个人睡,最重要的是位置的安排。
    孟信元的意思很明确,他要睡在儿子和齐复中间。
    齐复向来都没啥意见。
    而朗朗的意见也很坚持,他要一边睡着爸爸一边睡着齐叔叔。
    于是,没意见的齐复决定投朗朗一票。
    朗朗一蹦三尺高,“太好了,那我们睡吧!”
    齐复抱着朗朗卧倒避开孟信元杀人的眼刀,等齐复躺下去才看到朗朗光溜溜的,他顺手摸了摸朗朗的小胳膊,问孟信元道:“有朗朗的小衣服吗?”再热的天,也不能脱光了睡啊。
    “……”被伤害的男人表示心情很差,但他还是乖乖从床上坐起来默默地去拉开衣柜。
    “齐叔叔,爸爸是不是不开心了?”朗朗凑在齐复耳边轻轻的问。
    这是第几次了呢?齐复想,他摸摸他的脑袋,“没有,你爸爸是觉得困了。”
    “哦。”朗朗听了立马道,“爸爸不用找了,我们睡觉觉吧。”
    孟信元顿了顿,找了一件自己的短体恤扔给齐复,“就这个吧。”
    “……”齐复看了看这件自己穿都可能有点大的白色t恤,想了想还是给朗朗套上。
    袖子太大挂在两侧的朗朗坐在床中央抖了抖手,酷酷地道:“齐叔叔,你看我像不像巫师!”
    “……”两个大人同时无语。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我最近超级忙,两座大山压着分丨身法术,居然忘记上来跟大家知会一声,还好一哥们儿提醒我了,于是立马连滚带爬地上来跟大家报备一下,大概四月10号左右恢复更新,还有十来天的时间,希望大家原谅,真的是有些事避不开,等过了这十几天,应该就能慢慢恢复更新这样,谢谢大家的支持和喜欢
    看到元宝又扔了地雷,谢谢你,破费了……
    ☆、第三十七章
    风从哪里吹来,谁能说得清楚;情从何而起,又有谁能寻根究底。人和人之间的情感,或许就是风一样,倏尔猛烈狂暴,倏尔轻柔和缓。
    之于齐复,孟信元便是命中挡不住的一阵狂风,扑面而来席卷一切。
    之于孟信元,齐复却是一袭柔风,软化他的心间,叫他沉溺不能自拔。
    当爱情发生的时候,谁都是谁的劫。
    一张大床上,两个身形高挑的男人之间窝着小小一团的孩子。孟信元的手静静地执着齐复手指,在半梦半醒之间一下一下地摩挲着他细长而有力的手指。约莫是触及他的无名指,孟信元似有感触地睁开了眼,虽然都是男人,但也少不得一些形式上的约束。
    “喜欢什么样的戒指?”孟信元的声音很轻,他知道齐复同样没睡着。
    齐复反手轻握住他的手指尖,“简单的就好。”孟信元的手指尖有点凉,齐复将之握在手心中,觉得很舒服。
    孟信元的嘴角牵起一个笑容,虽然他看不清齐复的面容,但是他大概可以猜到的是齐复和缓的表情下放松的心情。
    人活着,除了奔波忙碌之外,不就是想在空闲时刻,找一个人,静静坐着或者躺着,呢喃细语或者无言相知。
    虽然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很短,但有很多快乐的瞬间可以回忆,彼时的心灵愉悦化作此时的念念不忘,这样的感受令孟信元动容。
    他从未乞求去完全地、彻底地了解这边的这个人,因他懂得人与人之间可以相互理解,但绝无任何人能解读另一个人的内心世界。
    对齐复来说,在某一个瞬间,他或被动或主动地战胜对过去的恐惧,他所知道的是一种深刻的明确性:自己今后的道路将和叫做孟信元的这个男人相互牵扯、相互扶持。
    那些过往生命中的裂痕,终将弥合、痊愈,也终将被掩埋在每一个幸福的瞬间中。
    天明时分,第一缕晨光偷偷钻入这个充满温馨与爱的房间。
    朗朗小身子扭动一下,缓缓睁开眼皮,他微微缩动鼻翼,闻到的是暖暖的味道,看见的是齐复身上穿着的衣衫棉料。他悄悄挪开脑袋,肉肉的小手从齐复的怀里拿出来。
    朗朗手臂撑着身体,仔细打量睡觉时抱着自己的齐叔叔,他的眼睛闭着眼线很长,眼睫毛也长长的。朗朗伸出手指头轻轻地戳了一下他的鼻尖,没想到齐叔叔就醒过来了,他调皮地嘿嘿笑着,然后手指头按住自己的嘴唇:“嘘。”大眼睛往自己爸爸那边看去。
    齐复温和的笑,不动声色地将他拉到自己怀里,轻声问道:“睡得好吗?”他其实醒来有一阵,只是不愿意睁开眼睛而已。
    朗朗点着下巴,一只手摸上齐复光滑的脸颊,“齐叔叔好看。”
    齐复失笑,大手覆在朗朗抚在自己脸上的小手,捏着他肉鼓鼓的手背问,“你爸爸呢?”
    “爸爸帅!”朗朗笑呵呵地说着。
    齐复仿佛看见他眼眸里藏着两枚四角星芒,闪亮而夺目。
    “嗯!”那边孟信元自然是听见了,他推了一把朗朗的露在外面的屁股墩儿,心想果然是老子亲生的。
    朗朗被爸爸一推,顺势往齐复怀里拱了拱,跟头小猪仔似的,嘴里还发出呜呜的声音。
    孟信元上半生侧过去,避开朗朗在齐复脸上亲吻一下,得齐复牌暖笑一枚,心情大好。
    中午吃饭前,孟信元开车将朗朗送回。
    孟信元看着朗朗扑上老爷子怀里,看着对自己欲言又止的孙笑萍,“怎么了?”
    “羽琏,昨天……”孙笑萍也有点举棋不定,说起来章羽琏那个性子的姑娘她也不是最欢喜,但是好歹是朗朗的亲生妈妈,多少也比外面那些女人好――如今多了一个男人,她总觉得事情不是原先那么简单,但是话也不知从何说起。
    “没事。章羽琏来家里找您的?”孟信元坐在沙发上,特别正经地说,“说真的,您别操心这事儿。朗朗没妈也不是挺好?”
    朗朗听见爸爸提到自己,从太爷爷腿上抬起头看向他和奶奶,大眼睛里充满懵懂无知。
    孙笑萍看向朗朗,撇撇嘴,这些话本就不该当着小孩子的面说,“算了。你爸让你改天跟他约个时间,连同那位……一起吃个饭。”
    孟信元收了收脚,神色紧张地看着她,“什么?”他当然听明白了,只是有点儿绕不过弯。
    这是要棒打鸳鸯?
    孙笑萍捡起茶几上的报纸,也不瞧他,“你爸的事儿我哪里管得上。”心里实则是在计较,这阿元不会是跟那个叫齐复的人来真的吧?
    齐复一上午吃过早饭后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随手拿起手机才发现有一条未接电话,昨天晚上八点多来自司徒丹丹。他忙回复过去。
    司徒丹丹的声音听起来懒洋洋的,好像是刚睡醒。
    “你没事吧?”齐复紧张地问。外面的日头老高,而且睡懒觉这种行为不大像是她能干得出来的。
    “没事。”司徒丹丹顿了顿,也没问他为什么昨天没接电话,道:“我怀了。”
    “……”齐复微微错愕,这样算起来,有点快,“恭喜。”
    “下个月月底办婚礼。”
    “挺快的。”齐复也挺高兴的。
    外面的阳光十分刺目,但是齐复就是一眨不眨地盯着太阳看。
    他知道没有哪一次要比今天的此时此刻他内心的想法这样清晰,或许这些念头从遇见孟信元开始就已经蛰伏在其中,那是无数情感和奇特的骚动的燃炙,令他的内心深处生疼,但是也不乏解脱。
    孟信元回来的时候,手里提着纳兰顺来的中饭,他看到的是齐复坐在阳台的沙发上,一如他车祸后那样静静坐着,白皙好看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翻动着杂志书页,仿佛外界的一切都被隔离在另一个时空。
    孟信元这样站得不近不远地看他的时候,内心总是充满恐惧。
    或许是注意到被注视的目光,齐复抬起头来,侧身往里看,“回来了?”
    他的脸被阳光分割成阴阳两侧,一半充满神圣,而另一半充满诱人犯罪的邪恶。
    孟信元轻咳一声,将自己拉回现实世界,抬起手臂举了举手中的饭盒,“吃饭吧。”
    齐复将杂志合上扔在沙发里,缓缓走到敞开式的餐厅,他穿着白色的棉体恤,下面是一条宽大的轻薄亚麻布裤,整个人看起来温和而优雅从容。
    纳兰的外带食盒是木质的精致方盒,秀气精巧,齐复打开一盒菜,看着盒盖子上的百子图,对孟信元道:“司徒丹丹怀孕了。”
    孟信元正走进厨房取家里的筷子,隐隐约约听到什么怀孕了,忙冲出厨房抓住齐复的肩膀,“你怀孕了?”
    “……”齐复无语地将他的手剥开,“司徒丹丹怀孕了。下个月底就结婚。”
    “这么快?”孟信元暗自猥琐地算着日子。柳黎这厮,行动力上佳啊!他站在齐复的椅子后面,盯着他头顶的旋儿给他下咒语。
    搁在桌上的手机响起来,孟信元不舍地去接电话,耳朵碰上手机的瞬间他的脸色即刻严肃,往阳台晃去。
    齐复眼角看着他坐进阳台的沙发,心里也咯噔一下,虽然鼻间尽是菜香,但是胃口瞬间变差了。
    孟信元眉头紧皱,直到挂了电话对外窗外松动一下五官才走到齐复身边,他看着桌上三菜一汤,按着齐复的肩膀的手微微用力,道:“你吃吧,我得去一趟公司。”
    “嗯,记得吃饭。”齐复夹起一块糖色晶莹的红烧肉道,他没有回头,但是耳中却仔细听见孟信元走路出去的每一个步子的声音,步与步之间走得略微着急,开门关门的声音也透着快。
    齐复不紧不慢地吃完中饭,正好将食盒里一半的食物送进腹中,他嘴角咬着白玉筷子头,沉沉地想着那个快递,却不知是怎么一回事儿就想到今天要去还书这件事。他将食盒、餐具收拾一下,准备回家。
    坐上出租车,齐复想到给孟信元去了条短信,“我去还书。”
    隔了三四秒的样子,孟信元回复短信:“ok,晚点儿找你。”
    齐复自打上次车祸之后,车已经报废,他也没常出门的习惯自然就没再去购车。他看着桌上地上分别放着的一摞书,想着应该先叫个车,正准备出去,开门就看见一个拿着一张白纸对门牌号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朝要从门里出来的齐复笑笑,“你就是齐先生?”
    齐复点点头,疑惑地看向他,但看他面容和善,并不像是来找麻烦的,遂问:“您是?”
    “哦,孟先生让我来给你开车。”中年男人利索地收起那张白纸,手指往外一指,“车就停在单元楼下。”
    齐复抬了抬眼镜边,点头,“那你稍等,我去拿东西。”等转进房间,他关上门,给孟信元去电话,待确认是对方找来的人之后他才放心将门打开,尴尬地朝那人笑笑,“不好意思,您稍等。”
    “不客气的。”那人倒也并不是十分拘谨,朝他友好的点头,“东西多吗?需要我帮忙吗?”
    齐复正要摇头拒绝,想想还是请他进来,“就两摞书,麻烦您了。”他取了玄关处悬挂的钥匙,先弯腰抱起一摞。
    那人照样子先将桌上那堆抱起,先走出门外,他动作快先下楼,刚走几步就听见隔壁的门也打开。然后背后就是一阵哗啦哗啦的声音。等他转过头来就看见齐复双手空空举在半空中,还保持着抱着书的样子,而身体和表情同样僵硬,“齐先生怎么了?”
    齐复看着这个陌生而熟悉的人,后槽牙莫名地抽动着疼痛起来,“陈沐?”
    作者有话要说:  由于坑了很久,就啥也不说了tat。。。。
    ☆、第三十八章
    见到这个人从门里走出来的时候,齐复似乎感觉到整个现实世界的恐怖扑面而来,痛楚的战栗叩击着他的心,隐秘的过去,浓烈的爱情,帅气的面孔,温暖的笑容,所有一切一切的过往奋不顾身地扑倒了他。
    齐复的面前有两道门,一道是叫陈沐的过去,一道是叫孟信元的现在,两道门的背后的世界在这个片刻狭路相逢、短兵相接。
    “齐复,你好。”陈沐帅气而干净的脸上似乎看不出岁月的痕迹。
    这一次,没有再说自己认错人了?
    齐复收拢双手插进口袋中,忽然很想要掏出一根烟来,他苦笑着道:“为什么又要回来?”他瞥了一眼大门上面的门牌,“什么时候搬来的。”
    这样的问话,就像是偶遇许久不见的朋友。
    而他们难道不是多年未见的朋友?
    “齐复,要出去吗?”陈沐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垂头看着满地的书,弯腰正要去捡,被齐复一把拉住胳膊,他不解地抬头去看他。
    在陈沐的记忆中――他忽然想不起记忆中的齐复,他曾经拥有过的齐复是什么模样。
    现在站在他面前的齐复,手臂力量结实地像铁一样的齐复,果然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成熟而陌生的样子。
    他想起春天时候,他回h市办点事,在路上遇见齐复,不,那次应该是齐复先看见了他,然后跟上他。而他,却一再笃定地告诉齐复,他们并不相识。
    楼道之间的阳光照射进来,齐复的眸光流光溢彩。
    陈沐弯着腰,许久才缓缓站立。
    “齐先生?”那人将手中的书放下,怕是两人起什么争执,赶紧过来帮忙收拾地上的书。
    齐复放开陈沐的手臂,不自觉地倒退一步,才慢慢蹲下去捡书。
    陈沐站在旁边看着他的发顶,脖颈和肩膀。他觉得自己是来自另一个世界。
    一个叫做过去的世界,这是一个复杂的、与时间空间有关系的概念。
    那来干什么呢?
    来确认,曾经的那个世界里,他曾经拥有过一个叫齐复的男人。
    齐复站起身来的时候,已经没有陈沐的身影,他将书放到孟信元派来的车里,和孟信元派来的司机说:“师傅,你拿着这个卡,帮我去市图书馆把书还了吧。”他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抽出五张一百的,“卡里有五百块钱,加上这个……”刚才书摔在地上,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所损毁,加上延迟还书时间要扣款。
    大太阳底下的,司机忙道:“那行,齐先生你赶紧上去吧,太热了。要是不够我垫上,我回头我找孟先生报销!”
    齐复点头。
    白色的轿车缓慢加速离去,齐复望着那莹白的车屁股,脑袋里热烘烘的。
    孟信元下午下班前将手头的合同都交给助理,松了松领带,嘴角吊着半根烟,抽空给齐复拨去电话。
    电话声音一直处于嘟嘟嘟的状态,他不耐烦的要挂电话,才被人接起。
    齐复的声音带着一点沙哑,“怎么了?”
    /孟信元看着办公室窗外,高楼大厦的边际,一抹斜阳摇摇欲坠,哑然问道:“刚睡醒?”
    “唔。”
    沙沙的声音搔在孟信元的耳际,说不出的诱惑,他不自觉地也放低了嗓音,“去哪里吃饭?”
    齐复从缠裹在身体上的薄毯子里解脱出来,伸手摸到床头的闹钟,快要晚上六点了,他揉了揉眼睛,没带眼镜的状态下有些迷糊,口齿也跟着不清晰地道:“随你。”
    听起来像是很温顺的绵羊呢,孟信元得意地将口中的烟吹出一个漂亮的形状,“成,买菜自己做吧。你在自己家?”
    “嗯。”齐复已经找到眼镜戴上,他呆呆地坐在床沿,手指是凉席略微粗糙的触感,他犹豫几下,还是对他说道,“我今天,看到陈沐住在隔壁。”
    “陈沐?”孟信元一惊,夹在手间的烟屁股火烧手指,他将烟屁股扔进一边的烟灰缸,带着一丝慌张却又小心翼翼地问,“那,你们聊什么了?”手指揉着打死结的眉心,生怕从电话那头跳出什么惊天动力的话让他好不容易建立的世界天翻地覆。
    齐复摇摇头,“没说什么。”他像是澄清什么似的又加上一句,“什么也没说。”
    孟信元刹那之间,有些失笑,“今天去我那里?”他是用恳求的方式。
    这样的低声下气,倒教齐复有些受宠若惊,顿时清醒了一些,回答道:“好的。”
    半个小时后,孟信元牵着齐复的手大摇大摆地在超市晃荡,两人走在生鲜区的时候,领教到许多步履匆匆下班买菜的上班族的异样目光。
    这样的感觉,真的很好嘛。
    “咳咳。你拿了四份牛肉了。”齐复轻咳一声拿走孟信元手中的第五份牛排盒子,“很喜欢吃这个吗?”
    孟信元呵呵一笑,默默地将多拿的牛排拎出来,典型的得意忘形。他将齐复的手攒在手中,十指相扣。
    齐复不能完全忽略来自陌生人的眼光,那些审视的目光让他有一种无法遁形的错觉。
    但是,他深知,一切都不是错误的。这些可能并不是常人所能理解的,但并不代表这是错误的。他更加用力地握住另一只宽厚的大手,似是在告诉他,――孟信元,从今而后我与你站在一起,再痛苦的过去都已经成为过去。
    晚餐是齐复煎的牛排。
    孟信元从储藏间取了一瓶柏翠,兴致颇为浓郁地将红色的酒液倒进两个高脚杯中,瞥眼就看见齐复神色十分专注地望着自己倒酒的手。
    /两个人沉默地进餐,客厅的吊灯未开,壁灯的光芒远远的照应过来,冷气也并不是让人觉得十分低,一切都刚刚好。
    孟信元将最后一块带血水的五成熟牛排送进口中,放下刀叉,静静地看着垂着头的男人。
    齐复感觉到他注目的眼光,抬起头取过手边的餐巾擦了擦嘴角,“怎么了?”
    “现在还会觉得,我跟陈沐很像?”孟信元摇晃着手中的酒杯,很有兴趣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齐复看着轻微晃动的暗红色液体,不知为何他对这种耀眼的红色的酒,没有太多的兴趣。他一只手撑着下巴,若有所思地道:“不。”
    每个人的生命,就是对一条专属于自己的道路的探寻,是一场不知结果的征途。齐复觉得自己已经从曾经的泥潭中站立并且前进,而孟信元的生命就是跟自己交错也许余生都将并肩的那条道路。
    孟信元的白衬衫开了三颗扣子,露出刚毅的锁骨,齐复的目光游移到这个位置。
    孟信元觉得自己的胸口滚烫,有一种力量将自己牵引着站起来,他放下酒杯大步上前绕过长桌,粗暴地将齐复扛在肩头,扎实的触感和力量让他感觉到十分安心,“齐复,你勾引我的!”
    齐复略感不适地挣扎两下,直到自己被扔在卧室的大床上,被甩出去的力量让他整个人陷进薄薄的被子里,他勉强地用力想要撑起自己,却被孟信元压住四肢。
    孟信元身上的气味,有一股带着原始的雄性味道,冲击力很强,感染力也很强,让齐复一瞬间有些失神。
    孟信元的亲吻带着侵略者的霸道和无情,从齐复的额头一路辗转而下蜿蜒到眼角、鼻尖、唇角,最后他狠狠地吻住那两片红唇。
    齐复只知道自己的双手被交缠压制在被子上,而身体上覆盖的男人带着冲动的野性侵袭他的身体与世界,他缓缓地放松自己的身体,试图缓解紧张与僵硬。
    在孟信元的几番引导下,齐复启开薄唇,舌尖微吐便被孟信元凶猛的吸至口腔中蹂躏。
    许久的缠吻使得齐复难以抑制地泻出呢喃。而在孟信元的一只手顺着卷起的t恤边触及他胸前的红豆时,他轻轻一颤,唇间忍不住喟叹一声。
    房间的温度一点一点被提升,孟信元觉得自己快要热得爆炸了。他松开齐复一只手拉着他的手向下触及自己那巨热的中心。
    齐复却使劲握上去,隔着西装裤他的手指用力而激烈地摩擦着那形状可怖的地方。
    这回,轮到孟信元忍不住地压住他的手,他嘴角坏笑,在齐复的耳垂咬上一口,“学坏了!”
    齐复吃痛,却也不甘落后,就着被压住的手再一次使力在那既刚硬又柔弱的地方,那种触感和热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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