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2章 折(本卷终)
    莫干山。
    墨池临山崖的一间草庐。
    草庐外木环绕,窗前有个容色绝丽,文静秀气的少女。
    少女正在提笔书写,看似寻常,但每一笔都带着难以想象的韵味,其中所蕴含的道理奥妙,便是许多知命境强者也难以领悟。
    就在此时,谁也没有发现,莫干山上忽然多出了一道人影。他在蜿蜒小道上行走,来到草庐前,悄无声息的推开房门,走到被世人称为书痴的少女身后,低头看着那婉约的字迹和清丽脱俗的容颜,嘴角溢出一丝微笑。
    许是听到细细的呼吸声,察觉到身后有不速之客,书痴少女娥眉微蹙,笔尖书写间念力流转,就要书写下一道神符,击退来敌,耳边忽然响起熟悉的声音:“一段时如未见,山山已是真正的神符师了,挥手便是神符,可喜可贺。”
    这一语落下,莫山山回过头来,那一双眼眸熠熠生辉,俏脸仿佛带着几分欢喜模样,但很快又恢复往日的淡漠:“你回来了。”
    瞧着她这似喜还语的模样,玉连城哈哈一笑,捧起那张白皙滑腻的脸颊,在额头上落下一吻,微笑道:“在苍穹高空,我于昊天战,领悟出好几道神符,我来教你。”
    语罢,便一手拦腰,另一只手覆在莫山山的纤手上,书写起来。
    “走吧,我们出去。”
    叶红鱼跺了跺脚,向前快步而去。
    “你要死,你大哥叶苏也要死,”
    ……
    地底世界四季如冬,耕作的粮食产物也都是耐寒作物,人们也常常穿着厚厚冬衣,但每年冷死的人也不在少数。
    若是熟悉叶红鱼的人,看见这笑容,只怕会使劲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所以,少年人被选为第一个登天阶之人。
    曾经由无数圆石堆积而成的巨大球体,因为玉连城与昊天的激战,而变得坑坑洼洼。
    玉连城拥着如美玉,忽然转过头来,看向朝阳升起之处。
    “好了,小天猫,你这么火急火燎的跑过来,是想要说什么?”玉连城笑着道。
    “小红鱼,好久不见了。”
    ……
    “难道昊天败了!?绝不可能!!”
    天阶很长,少年沉默的攀爬着。
    “先生,你又救了我一命。”叶红鱼看着玉连城,目光中有着毫不掩饰的敬仰乃至爱慕之情。
    那些茂密的青藤,遮住了苍天,也遮住了青山里如蚁穴的那些洞窟,更重要的是,遮住了洞窟里那些强者的气息。
    “你教我的东西我学会了,你要试试吗?”
    “山主,山主……”
    今日,通往地上世界的天阶被彻底打穿。
    青山的蚁窟中,住着很多道门强者,其中绝大多数都是知命境强者,甚至有几人已超越了五境,成为传说中的存在。
    莫山山低着头,雪白的脸蛋上浮现出一抹红云,却没有拒绝。
    “玉先生……”
    少年在地底世界中很有名气,他是个天才,修行时间很短,但实力放在外界已算是洞玄强者。
    很凶险。
    就在这时,叶红鱼眸光闪动,嘴角咧了咧,忽然一笑。
    他向来不是一个犹豫之人。
    就在此时,一阵阵娇呼响起,接着一道娇小的人影闯入房间之中。
    她不但在笑,还将剑收入鞘中,对着虚空盈盈一礼:“红鱼见过先生。”
    “天哪,太阳居然在地面上,和我们一样高。”
    “不怪,不怪。”玉连城伸手摸了摸嘴,笑道:“这种事要大胆去做,放心的做,一次不满意,可以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我绝不在意。”
    “嗯,我回来了。”
    这一天,玉连城和陆晨迦一直泡在温泉池中。
    今天。
    探索天坑之外的脚步从未停止,在无数牧民的推动下,一阶阶天坑被凿下。
    “不!怎么可能是他?”
    叶红鱼面额微微苍白。
    而且他还很年轻。
    说着又摇了摇玉连城的手臂,撒娇卖萌道:“先生,伱知道么?剑圣柳白飞升了,说是什么破碎飞升。他是剑客,我也是学剑的,你把最厉害的剑法交给我好不好,我也要成仙飞升,让师姐她们刮目相看。”
    “叶红鱼,你这个叛徒,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好耶!”
    他们都已重伤,或已残废,一半人是伤在轲浩然的剑下,另一半人则是伤在当年夫子登桃山斩桃一役中。
    悬空寺已经被推到,地底世界恢复和平。
    玉连城朝叶红鱼微微一笑,两人同时消失在青山中,出现在青山外。
    “你看!”玉连城向远处的山崖一指。
    玉连城与莫山山相视一笑。
    在极乐之时,陆晨迦手指划过玉连城的胸膛,微微停顿,最终悠悠一叹,化作情人般轻抚。
    而接下来,也会有一个个曾经的奴隶,踏入这片人间之国,痛哭与狂欢,从清晨到日落。
    毫无疑问,这是个美人。眉如翠羽,眸若秋波,唇红齿白,腰若约素。增一分则肥,减一分则瘦,加之韶华正好,便仿佛一朵绚烂盛放的鲜。此时鲜着露,更增几分诱人姿态。
    “一群臭虫,真是聒噪啊。”
    而飞在半空中的数十位强者忽然停滞下来,然后直直的坠落在地,他们惨叫着,只觉脑海中忽然塞入一团庞然大物,难以承受,面上露出痛苦之色,紧接着一个个脑袋就仿佛西瓜一般爆开,死的不能再死。
    “还是这样毛毛躁躁的。”玉连城揉了揉她的头发,天猫女非但不恼,反而很是享受的涌脑袋蹭了蹭手掌,双眼咪了起来,欢喜道:“天上那古怪的景象一消失,我就猜测先生你快要回来,果然猜对了。”
    “哈哈,你们看,她竟然还敢握剑,还敢与我们一战。”
    “不过是个黄毛丫头,老道我成名的时候,你还没有出生。”
    在无数人的瞩目之下,一位少年爬上了天坑。
    当双脚迈入山中时,就脸色忽的一白,同时想到了知守观的某个传说。
    “怎么了?”陆晨迦红晕未散,依偎在玉连城怀中,宛如猫咪。
    地底世界很深,但上百万人同心协力做一件事,而且其中还有不少强大的修行者,这件事做做起来自然是慢不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不知过了多久,终于一丝光线照在这个少年的脸上。
    他代表了探索与朝气。
    玉连城摇了摇头,指尖在眉心轻轻一扣,立时就有一股无形波动以无法想象的速度蔓延出去。
    有堪折直须折,莫待无空折枝。
    而无论是推到悬空寺,亦或者开凿天劫,都立有大功。
    数十道沙哑或尖锐的笑声,从洞窟里来回滚荡。
    天猫女一看到玉连城,便忘了自己的来意,脸上带着欢喜之意,叫了一声“玉先生”,扑了上来,亲昵的揽住了胳膊。
    玉连城早已感应到来人,转过头去,就看到了身姿如嫩芽抽长,已多了几分青春娇气的天猫女。
    他张大了嘴,眼睛微微眯起,被光线刺的有些迷糊。
    但青山中的强者太多了,且提前布置了阵法,将她一身修为压制了三分之一。
    不过若要论身材,还得是……
    月球本是夫子的化身,而夫子在消化了神国知识,又从玉连城与昊天一战中窥得更多玄妙法则后,终于让自己的神念实质化,乃至于化作真实的肉身,脱离月球的桎梏,重返人间。
    当然,月球上夫子还留了一份神念,以备不时之需。
    玉连城一步步走入池水中,淌水到她面前,嗅着她身上奇异的香气,大手拂过水润的脸颊:“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可要考虑清楚。”
    只不过山崖表面生着无数青藤,所以看上去像是一座青山。
    ……
    地底世界。
    她看向那突兀出现的黑衣青年,虽然面上微露酡红,却也并不缩回水中,反而挺了挺胸口。
    青山中的强者在大笑着,释放着自己的气息,语气中带着嘲弄也戏谑的意味。
    陆晨迦顺势看去,忽然嫣然一笑,灿烂至极。
    山岩与泥土都是红色的,仿佛陈年的血。
    “哦,当然。”
    “哈哈,你没有想到吧,道门中还有如此之多的强者!”
    一道人影从虚空中迈步而出,衣袂飘飞,逍遥若仙人。
    玉连城含笑点了点头,目光在陆晨迦身上打量,饱含着欣赏之意。心中暗道,天下三痴,痴最美,倒也名不虚传。
    “还没学会跑,就想要飞了。等你什么时候到了知命境,我再传你一门可开天门的剑法。”玉连城笑道。
    在这寒冷的地底世界中,竟然还有一处繁环抱的温泉池。
    “我考虑的很清楚了。”陆晨迦道,语气很平常,却又很坚定,仿佛做了一个难以想象的决定。
    “什么事?”
    此时,温泉池中氤氲弥漫着白色烟气,一具窈窕身子若隐若现。
    这些笑声里充满了悲伤和愤怒,又显得那样的狠毒暴戾。
    因为叶红鱼是代表了冷酷的裁决神座,她几乎不会笑。就算是笑,也是那种令人感到不寒而栗的冷笑,绝非眼下这般璀璨绚烂的笑容。
    一场旖旎的春光,直至翌日清晨才算停歇。
    “今天便是神仙来了,也没办法救你。”
    “如你所愿。”
    “多谢先生好意,只是红鱼早已习惯血雨腥风。若整日刺绣赏,反而不习惯。”叶红鱼忽然眨了眨眼睛:“不过我的确忽然有件事很想做。”
    玉连城出现在月球上。
    两人漫步而行,玉连城忽的弯腰,“啪嚓”一声,折下一朵浅黄的小,转身插在叶红鱼的秀发间,微笑道:“天下已定,其实你已不必打打杀杀,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当个普通的女孩。就算真惹出了什么祸事,自有我给你兜底。”
    知守观后方有座山。
    “是他!?”
    昔年追杀叶苏的半截道人,就是从这蚁窟中走出来的。
    这一天中,身穿红衣的叶红鱼因追杀道门余孽,而踏入这座后山中。
    “以你如今的修为,纵然无法将那些旧时代的家伙一一杀尽灭绝,但脱身却也不难。”玉连城微微一笑:“带我去见你大哥叶苏,我也向这道新教进来发展的如何了。”
    “你回来了。”女子舒展一下曼妙的身姿,那白雪般的肌肤上水珠滚落,真如瓣上的露珠一般。
    ……
    月球。
    天猫女道:“去年那个烂柯寺的观海僧又来了,邀请山主参加不久后将要举办的盂兰盆会。”
    “先生……”
    但天地玄奇造化,难以想象。
    “是。”
    从握笔写字,到观海僧邀请盂兰盆,一切似乎都熟悉啊。
    她有杀五境之上的能力。
    陆晨迦忽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耳垂仿佛也多出一抹红晕。
    叶红鱼忽的踮起脚,如蜻蜓点水般在玉连城嘴上一吻,妩媚一笑,用手轻捋了发丝,遮住了微微发红的练剑:“先生莫怪。”
    原来,这就是自由的味道。
    少年迎着朝阳的光线,这世代生活在地底的奴隶,终于走到了地面的世界。他开始奔跑,像疯了一样在地面上奔跑,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眼中有泪溢出。原来,天空很近。原来,大地没有边缘。
    当看到这个人时,青山里的笑声,骤然变成了竟怖的尖叫,与恐惧的呼喊。数十道极强大的气息喷涌而出,向青山外逃去。
    但叶红鱼没有丝毫恐惧之意,五指紧握长剑,随时准备拔剑一战。
    他低着头,看向远方在月球上的一口白玉雕琢,毫无瑕疵的玉棺。
    玉连城俯首在她瓣一般的嘴唇上一吻。
    这一笑竟如冰霜解冻,春回大地,百争艳,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美,叫人无法挪开眼睛。
    但牧民们依旧没有自由,他们被束缚在这天坑世界中。
    叶红鱼轻抚头上小,美眸中似有氤氲雾气。
    此时,他们释放着自己的气息,充斥着整个青山,却没有一点逸散而出,却依旧显得那样狂暴,如风暴海一般。
    而在玉棺中,则躺了一个完美的女子。
    “待我唤醒你时。便不需要人间之力,就能将你镇压,现在就好好沉睡吧。”
    当这句话说完时,一扇石门浮现在虚空中,玉连城最后看了一眼玉棺,大步踏入。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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