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望伤者出乎意料的顺利,朱立诚却并没有任何高兴之情,反而心里像吞了一只苍蝇一般不爽。看着亦步亦趋跟在他身边的胡一旻,朱立诚本想说点什么,可是转念一想,又能说点什么呢。
    胡一旻作为教育局长根本就没有做错什么,出事了,及时和被打群主沟通,取得对方的谅解,最终顺利的解决问题。不光没有错误,这种负责任的工作态度,还应该大力的表彰。
    朱立诚想到这,心里更不是滋味,但是又无可奈何,只有无力地摇了摇头。
    有些事情,不要说一个小小的副县级没有办法,就是地厅级、省部级,乃至最高层恐怕也无能为力,因为这些东西是千百年来,我们的祖先一代一代传承下来的,深入到人骨子里的东西,绝对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当然我们应该对未来满怀期望,一代更比一代强,这绝对是不争的事实。
    出了病房的门,走过长长的走廊,到了楼梯口,朱立诚没有往下走,而是网上去了。胡一旻虽有点诧异,但联系到刚才于勇的表现,他估猜到一定是有和朱立诚关系密切的人,也住在市人医里面。
    想到这的时候,胡一旻心里一阵激动,朱市长竟然带着自己一起去看望亲戚或者朋友,说明什么,那不是不言自明吗。想到这以后,胡一旻甚至有点暗暗感激泾都中学那两个打人的混蛋保安,不光帮着收拾掉了褚宏强,还为自己提供了亲近分管市长的机会。
    朱立诚边往上爬,便说道:“我秘书的父亲就住在三楼骨科病房,我们一起上去看看。”看上去是在自言自语,实际上是说给胡一旻听的。
    胡一旻在后面听后,连忙用力地点了点头,仿佛朱立诚的身后也长了眼睛,能看到他的动作似的。
    到了三楼以后,胡一旻就远远地看见朱立诚的秘书和司机正站在一间病房的门口,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很显然,他们早就知道朱立诚要过来了。一见到朱立诚和胡一旻的身影,两人都大步也迎了过来。
    胡一旻见状,心里暗想,貌似他这个秘书才刚跟着他几天功夫,想不到居然亲自过来探病,这位年青的副市长,还真是值得一交。
    曾善学此时的心情是非常激动的,刚才接到朱立诚的电话以后,他立即赶到了医院。当见到于勇拎着果篮进来的时候,他不禁有几分失落,还以为老板因为有事来不了,所以让于勇过来一下,表示一个心意。
    后来听于勇说,老板一会就来,他就再也坐不住了,一直待在走廊上等。现在见到老板果然过来了,心里的激动之情可以想见。
    朱立诚进门以后,曾父正无力地倚躺在床上,满脸痛苦的表情,这种肋骨骨折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知道其中的难受程度,吞咽口水都是一阵阵钻心的疼。
    朱立诚见状,连忙紧走两步,上千以后紧握住他的手。
    曾父刚才已经听儿子说过,他现在给新来的副市长做秘书,今天人家市长要来看自己。他猛地看见一个年青人冲自己走来了,正在疑惑之际,曾善学已经开口说话了,爸,朱市长来看您来了。
    听了儿子的话以后,他才不得不信眼前的这位居然就是副市长,这年轻得似乎有点太过分了,貌似还没有自己儿子的年龄大。
    “老人家让你受苦了,恒中的那个保安已经被公安局抓起来了,连你的事情,我们会一起和他算账。”朱立诚小声安慰道,“至于说你的医疗费什么的,你就放心吧,教育局的同志一定会处理好的,这不,今天教育局的一把手胡局长,就和我一起来看你了。”
    胡一旻听了这话以后,连忙上前一步,轻轻握住了曾父的手。这时胡一旻才想起来,昨天曾善学给他打电话的事情,当时自己直接推脱了,今天因为出了这样的事情,一下子还真没记起来,看来人家领导替秘书出头了。
    想到这以后,胡一旻连忙满脸堆笑地对朱立诚说道:“朱市长,这事是我的疏忽,真是不好意思。”
    “没你什么事,不知者无罪嘛!”朱立诚淡淡地说,“不过伯父的这事,请你们处理好。我们不能因为被打的是我们同志的亲属,就给予异常关心,当然也不能视而不见。我的要求很简单,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好的,好的,请市长放心,我一定把曾秘书父亲的事情处理好,让您,噢,不,让他老人家放心!”胡一旻脸上的笑意更甚了,同时还讨好地向曾善学点了点头,很显然,刚才是自己多心了,人家根本就没有把昨天的事情,汇报上去。看来以后和这个曾秘书要多多亲近,领导对他应该是比较器重的。
    朱立诚在病房里面又待了十多分钟以后,便告辞了,胡一旻和于勇也跟着道了再见。曾善学刚准备跟出去,朱立诚让他今天就别过去,反正也没有什么事情,还是留在医院里面照顾父亲。
    曾善学感动至极,今天老板太给他面子了,说是受宠若惊也不为过。
    出了住院部以后,朱立诚让胡一旻先走了,然后对于勇说道:“你先到车里等我,我到各处再转转。”于勇应了一声,就往停车处走去。
    朱立诚抬起头看了一眼,阴沉的天空,西北风刮得很紧,看这架势,有下雨,甚至下雪的可能。泾都城每年都会下个几场雪,虽没有北方那么大,但至少可以让人领略一番雪中的风景,不至于像南方人那般遗憾。
    朱立诚边往前走,头脑里边在胡思乱想,他现在真的如他自己刚才所说的那样,只是随便走走。泾都市人医是泾都最大的医院,朱立诚来过几次,都是看望朋友的,有一次还和父亲来检查过身体,不过每次来都是匆匆忙忙,没有能仔细地看一看,瞧一瞧。
    市人医的楼有好几幢,但是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非常的破旧,大概应该是七、八十年代的时候砌的了。住院部在最后面一幢,前面一幢是门诊楼,在其左边还有一幢低矮的四层小楼,好像是急诊部,朱立诚有点印象,其他的小楼,就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所在了。
    朱立诚信步往门诊部走去,这里面不出意外地忙碌,虽然已经是下午的三点多钟了,但有些科室里面依然是人满为患。
    朱立诚打量了一下,主要集中在内科专家门诊上,不管是消化内科,还是呼吸内科。朱立诚不清楚科室这样的分类,是否合理,但科室的门牌上,确实这样标注着。
    朱立诚抬眼往消化内科的专家门诊里面望去,只见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医生,正在专心地询问病人的病情,看样子一副经验丰富的样子。
    现在每个医院里,都有所谓的专家门诊,是不是专家不重要,关键能让患者更加信服,国人偏偏比较信这个,一个劲地往这里面钻。
    朱立诚往前走了两步,见门牌上写着“消化内科”,少了专家二字,效果就是不行,只有一男一女两个年轻的医生,在里面有一句没一句的攀谈着。两人一见,有人在门口张望,还以为是病人,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笑意。
    朱立诚见后,只有抱歉地笑了一笑,然后快步走了开去,他觉得自己如果真是来瞧病的,倒不妨就给这两位小医生看看。
    老专家的经验虽然更为丰富,但年青人不也有自己的优势,至少他们经过了医科大学的四年乃至更长时间的学习,有丰富的理论知识,最为重要的是,一般的病人其实也都是一些常见病,没有必要排一、两个小时的队,就为了专家们不到五分钟的治疗。当然,这有个前提,如果有大病的话,还是要相信那些专家,毕竟对医生而言,临床经验重于理论知识。
    朱立诚正在边看边想,边往前走着,突然发现收费处那围着好多人,并且发出很大的吵闹声声,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下意识地想到,随即加大了脚步,迅速地向事发处走去。
    刚到跟前,朱立诚就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你这个药怎么这么贵,药店里面才卖十五,你这怎么卖二十二?
    “你爱买不买,药店里面便宜,你去那买呀,我们这就这个价!”一个尖锐的女声,从收费处的窗口里面传来。
    朱立诚听后不禁皱了皱眉头,人家患者有疑问,你作为医院的工作人员应该做个简单地做个解释,怎么能这样说话呢?
    果然,她这话一说完,那个买药的男人,立即火了起来,大声嚷道:“你这什么态度,我就是问一下,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我怎么说话了,我就这样说话,你不喜欢,把耳朵堵起来呀!”收费处的女声针锋相对。
    “你,你……怎么说话呢?我找你们领导去。”男人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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