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立诚收拾好贺齐和魏美华交过来的材料刚准备放到梁之放的跟前,谁知对方却开口说道:“必溱、立诚,你们俩留一下,我和市长还有事情和你们商量。”
    听到这话以后,朱立诚和薛必溱对望了一眼,重在原先的位置上坐下了身子。
    朱立诚本以为梁之放可能还要和他们三人商量一点,谁知等其他人都走了以后,他直接开口说道:“这起事故的情况已经很清楚了,下面我们一起去鸿运泰坊,向曲秘书长汇报。”说完这话以后,梁之放首先站起了身子,然后转身往会议室门外走去。
    到鸿运泰坊以后,他们并没有去曲向强的房间,而是来到了一个小型的会客室。朱立诚发现在这之前,梁之放已经和对方联系过了,因为茶杯、香烟什么的,都已经准备好了,可见事先早有准备。
    四人坐定以后,梁之放就开始了汇报,并把之前贺齐、魏美华和两位局长一起准备的资料一一递给曲向强过目。
    朱立诚注意到曲向强看得很认真,遇到不明白的地方还出言向梁之放、元秋生询问。有一些他们俩也不太明白的,朱立诚则及时地插言解释。这些东西都是在他的授意下完成的,所以他对此还是非常了解的。
    经过近一个小时的汇报、交流,曲向强基本搞清楚事情的原委。梁之放随即又汇报他已经让纪委的同志介入此事,市采沙集团的总经理以及几位副总都已经被请去喝茶了,相信时间不长,应该就会有结果出来了。
    曲向强想不到泰方市的动作如此之快,客观的说,他对此还是比较满意的。省.长让他留下来的目的就是为了防止他们弄虚作假,他刚才仔细了研究一番对方提供的这份材料,其中的可信度还是非常高的,当然也不能说就是百分之百了。
    曲向强略作思考以后,开口问道:“梁书记、元市长,这起事故除了采沙集团的人,还有没有其他人牵扯其中?我留在这儿的目的你们也知道,所以向省.长汇报的时候,我希望能够汇报得全面一点。”
    他的这话虽然说的很婉转,但在场的人都听得出来是什么意思。省.长下来视察的时候,你们市里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如果到最后只收拾几个小鱼小虾,怕是交代不过去。如果还有什么大鱼的话,乘早说出来,这样我向省.长汇报的时候,也好帮你说话。
    梁之放听到这话以后,没有立即开口,而是把目光投射到了元秋生的身上,那意思这事还是你来说吧!谁都知道这是一件得罪人的事情,所以能不开口的尽量不开口。梁之放有路可退,元秋生的面前可只有一条道,无路可退。现在关注这件事情的是省.长,根据对口汇报的原则,应该由你市长做汇报,恰巧出问题的又是你手下的副市长,那更是没有任何疑问了。
    元秋生眉头一蹙,用很是沉痛的语气说道:“我们市的采沙集团一直是副市长林之泉分管,这个集团也是以他在西山县做县长的时候搞的采沙公司发展起来的。这起事故,他是不是知情,甚至是不是参与其中了,我们暂时还不清楚,不过相信随着调查的深入,不久就会有结果了。”
    对方的话虽然说的很婉转,但曲向强当然明白其中的意思。他低头稍一沉吟,开口说道:“你说的这个林副市长就是那天省.长在这的时候,作介绍的那位吧?”
    元秋生听了对方的话以后,用力地点了点头。
    梁之放、元秋生、薛必溱、朱立诚四人从鸿运泰坊里面出来以后,谁也没有主动开口,说实话,此刻四人的心里都不是太舒服的。
    刚才曲向强已经明确表示了,他会立即向省.长汇报这件事情的,同时要求泰方市的人进一步做好采沙集团几位领导人员的思想工作,一定要让他们说清楚事情情的来龙去脉。
    曲向强这话里透露出来的信息已经很明确了,那就是马启山有往泰方市伸手的意思了,否则的话,曲向强不会如此郑重其事地交代。他虽是省政府的秘书长,但在泰方市几位地方大员面前,还没有什么得瑟的资本,尤其是梁之放和元秋生作为地方上的主官,级别和他一样,说到实权神马的,他恐怕还要稍逊一筹。在这种情况下,对方说话的口气如此强硬,他依仗的是什么,那就不言自明了。
    下班以后,林之泉回到位于建业路上的华府小区家中,这儿现在基本常住在这儿。他的老婆也知道这个情况,两人你不问我,我不问你,只是瞒着双方的父母就行了,两人这也算是自得其乐了。
    回到家以后,林之泉就将自己关到了书房里面。
    郭青玲见此情况,知道男人心里一定不痛快,她也就不敢进去打扰了。记得刚搬到这儿来的时候,有一次对方也是这样的,下班回家就将自己关到了书房里,她不明就里,出于关心,特意过去问候了对方一番。谁知这不关心倒好,一关心,对方竟然冲着他大发雷霆。那是对方第一次冲她发货,她记得很清楚,也正是从那次以后,不管对方在书房里待多久,她都不会去敲门的。
    今天也是如此,尽管到了晚饭时间林之泉还是没有出来,郭青玲也没有进去找他。吃完晚饭以后,她自顾自去房间里面看电视了。
    林之泉此刻心乱如麻,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接下来等待他的是什么,他心里再清楚不过了。他现在真是恨透了自己,为什么偏要在马启山面前露个脸,就算露了脸的话又能如何呢?现在别说升级了,要保住眼前的位置基本都是不可能的了,甚至还有可能面临牢狱之灾。牛全宝进去以后,如果把他们之间的事情全都抖露出来的话,那他可就全完了。
    林之泉现在连给他的岳父打电话的勇气都没有了,现在这个情况就算编谎的话,他都不知该怎么编了。尽管不想打这个电话,但他思前想后,觉得这个电话还必须打,因为现在这个情况下,除了老丈人恐怕不会有人愿意帮他了。要是不打的这个电话的话,那就意味着他放弃抗争,坐等失败了,这可不是他林之泉的性格。
    打定主意以后,林之泉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一会功夫,电话那头响起了唐允成官腔十足的声音,喂,哪位?
    林之泉先是一番嘘寒问暖,然后就把前两天的事情说了出来。只不过在说的时候,他没有说这是他的主意,只说这是采沙公司的人出的主意,他听后也没有认真考虑,就随口答应了下来。现在想不到居然出了这么大的篓子,所以一定请岳父出面帮他说两句好话,让他度过这次难关。
    唐允成听到这话以后,很是生气,怒声说道:“你当时和我说这件事情的时候,我就提醒你不要想这个心思,你偏偏不听,非要这么去搞,现在出了事了吧,这时候想到要我帮你了,你不觉得太迟了嘛!”
    林之泉听到这儿以后,连忙说道:“爸,我知道错了,您就帮帮我吧,您要是都不愿意帮我的话,那这次我可就真的完了!”
    唐允成听到林之泉的话以后,长叹了一口气,沉声说道:“之泉呀,你以为这事是岳父不愿意帮你嘛?你们泰方发生的这件事情现在在省里已经传遍了,省.长新官上任,下面视察竟然遇到这样的事情,你觉得他会善罢甘休嘛?”
    说到这以后,他略作停顿,继续说道:“之泉,这件事情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查到你的头上,我觉得这对你来说,应该是个机会,去找秋生同志把你的问题谈清楚,争取主动吧!我会帮你和他打个招呼的,至于说,有没有用,这还真不好说,他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呀!”
    林之泉听到岳父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当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他恭敬地向对方道了再见以后,就挂断了电话。
    打完这个电话以后,林之泉的心里充满了恐惧,之前他下意识地以为只要他岳父出面帮其说句话,这应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此刻,他意识到,他忽略掉了一个情况,那就是没有把这事是谁在幕后推动的算进去。
    马启山,新晋的淮江省省.长,这位省里的二号人物如此关注此事,一般人确实不好打这个招呼,由此可见,刚才岳父的那一番话倒并不是在忽悠他。
    从省.长来泰方市视察的情况来看,他一定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最后这件事情撇开不说,之前的两件事情,他也是威严扫地。现在有这样一个机会,他当然要好好找一找泰方市的碴子。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他到淮江省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貌似还没有怎么烧过火,从这次特意把秘书长曲向强留下来,就可见他的决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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