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下旬的时候,朱立诚让申强又悄悄去了一次沽源市。
    这次过去以后,申强的收获很大,不光搞清楚了那废渣是化肥厂厂长张大财让人处理的,而且他还打听到了张大财和邹广亮之间的关系非同寻常。两人之间竟然是连襟,至于说究竟是怎么个连襟法,说起来让人觉得很是好笑。
    当年邹广亮在沽源市桃缘县做一把手的时候,和张大财的老婆搞上了,并把她提拔为工业局的副局长。后来不知怎么着这事被张大财发现了,这货愣是没有伸张,而是在某个夜晚把两人堵在了床上,后来他便成了化肥厂的厂长。在这之前,他只是机械厂的普通员工。
    听申强说完这事以后,朱立诚立即发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他开口问道:“你的意思是这家化肥厂其实并不是沽源市下属的企业,而是桃缘县的?”
    “处长,是的,他的招牌虽然挂的是沽源市化肥厂,实则它是桃缘县的企业。”申强解释道。
    朱立诚听了这话以后点了点头,对方说的这种情况并不少见。很多企业挂的招牌很大,市这一级还是好的,有些则直接是淮江省某某厂。名声喊得震天响,其实就是五、六个人的小作坊。这在华夏国也算是见怪不怪了。
    朱立诚获得这么重要的信息以后,立即和卢魁取得了联系。
    听了他的汇报以后,卢魁也很开心,根据现在掌握的情况来看,沽源市化肥厂的事情十有八九和邹广亮有关系。只要继续深挖下去,一定还会有所收获的,但到这个层面以后,申强那样的小角色一定就无能为力了。
    卢魁刚提及这点,朱立诚立即说道:“卢叔,这个你不用担心,下面不是还有两个督察组互换抽查吗,到时候我去会会那位孙市长,相信能从他那掏出点我们想要的东西来的。”
    “行,这是一个不错的主意,你过去以后,要是看对方的态度还行,可以和他打开天窗说亮话。”卢魁说道,“我这也做了一点工作,得知当年我们部里那位正是因为和他竞争常务副市长的时候失利才过来的。只要我们拿出诚意来,相信他会支持的。”
    “哦,原来还有这么回事。”朱立诚兴奋地说道,“我现在终于明白浩康说的黎兆福好像有针对沽源市的意思,看来根子在这呢!”
    “呵呵,应该是吧!”卢魁笑着说道,“他可能暗示得不是很清楚,结果黎兆福偏偏把突破口放在了化肥厂上面,这样一来的话,反而搞得他们很是被动。”
    “对,一定是这样的,沽源市的孙启胜把那份可行性调查报告的档案放在身边,就是为了以备不时之需。”朱立诚接着卢魁的话说道。
    “你小子的反应真够快的,行了,这事你就放心大胆地去办吧!去沽源市以后,和孙市长交流的时候,如有有必要的话,可以提一提我。”卢魁说道。
    通过这话,朱立诚充分感受到了对方对他的信任,对着手机严肃地说道:“卢叔,你放心,我一定把这事办明白了,不把他彻底搞定的话,决不罢休。”
    “哈哈,你小子有什么话,放在心里就行了,难道非要把他说出来吗?这可是没有城府的表现呀。行了,我这还有事,挂了。”卢魁笑道。
    朱立诚呵呵傻笑两声,也挂断了电话。
    五月中旬的时候,两个督查组的工作一起完成了,回到部里进行了汇报与交流。卢魁和邹广亮代表部里出席了本次交流会,肯定了大家的辛劳与付出,同时也对两个督查组的工作进行了点评,表扬了成绩也指出了不足。
    邹广亮则主要针对下阶段互换抽查的工作进行了布置,这事之前大家都知道了,并没有什么意外,只是有一点让两个组的人觉得疑惑,本来说好的抽查时间是一个月,现在却变成了一个半月。也就是说,整个全省督查要到六月底才结束,这样无形当中又被时间往后推了半个月。
    朱立诚隐约猜到了其中的原因,但究竟是不是,他也不敢确定。他很清楚这事虽然看上去是卢魁说了算,但涉及到日程安排这样的大事,没有崔楷文点头是不行的,当然也不排除卢魁说服了对方。总之,朱立诚心里很清楚,这个抽查,别的地方只需走马观花就行了,他的注意力要全部放在沽源市那边。之前在卢魁跟前他可是夸下了海口,要是到时候搞不定的话,那可就难堪了。
    由于下周一就要开始抽查了,所以部里给了督察组的人三天假期。朱立诚却丝毫不敢懈怠,第二天晚上就把连号康、纪海洋和申强召集到一起商量对策。
    临近八点半的时候,朱立诚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他拿出来一看,见是黎兆福的电话,这倒很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本以为对方可能有什么事情想和他说,但黎兆福在电话里面却说,明天晚上他想请朱立诚吃顿饭,问他有没有空。
    朱立诚虽觉得有点出乎意料之外的感觉,但他还是答应了下来。他想听听对方借着吃饭的幌子,究竟有什么话要说。
    黎兆福打完电话以后,看了一眼坐在身边的邹广亮,然后低声说道:“他答应明晚一起吃饭了。”
    “行,明天究竟该怎么说,你把握点方寸,千万不要说漏嘴了。”邹广亮说道,“你看看,由于你的一个无心之举,现在带来多大的麻烦,以后一定要吸取教训呀!”
    黎兆福听了这话以后,很是不服,心里想道:“要不是你说给沽源市的孙启胜找点麻烦,我怎么会这么去干呢,我和人家无冤无仇的,难道吃饱了撑着了?”
    这话,他只是在心里想想,并没有说出口,对方毕竟是副部长,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没必要搞得大家尴尬。
    第二天晚上,朱立诚如约而至,他本来以为黎兆福可能会请不少人,谁知进了包间以后,才发现貌似他今天是唯一的客人。
    之前,他就认定对方有话要和他说,看到现在这个情况,他更加确认了。朱立诚不露声色地在黎兆福的对面坐了下来,他倒想看看对方究竟有什么话说。
    一顿饭吃完以后,两人看上去都有了几分酒意,不过朱立诚是故意装出来的,至于说黎兆福是真是假,就只有他心里清楚了。
    朱立诚深一脚浅一脚地上车以后,冲着黎兆福挥挥手,道了再见,便发动了车子。上路以后,他的状态立即恢复了过来。刚才吃饭的时候,有些话黎兆福是借着酒劲说出来的,而他装作酒喝多了,听得似懂非懂的。这样回旋的余地就大了,我只是听着,不说话,不表态,你能奈我何?
    通过今晚的这番交流,朱立诚百分之百确认沽源市的事情就是邹广亮搞出来的。现在看来,当年他硬是让化肥厂上马,绝不仅仅只是为了政绩,和给张大财找个如意的安身之处。这里面一定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否则他不会一见有人提到化肥厂就会如此敏感。
    朱立诚愈加坚定了要和沽源市市长交流一下的想法,邹广亮来组织部之前的事情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既然两人之前就有过节,这次督查,邹广亮仍让黎兆福去找对方的碴子。朱立诚相信孙启胜也绝对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否则的话,当年的那场竞争,取得胜利的倒不可能是他了。
    又是一个星期一,两个督察组再次同时出发。这次和上次不同的是,时间只有一个月,并且去的地方也掉了个个。两位组长的心头也各怀心事,目标直指沽源市,只不过朱立诚是满怀期待,黎兆福是忧心忡忡。
    四月底的时候,区县级的换届工作就结束了,从五月中旬开始,一直到年底,是市级换届的时间。各个市根据自身的情况,合理安排时间和进度。朱立诚很清楚,他最迟在年底前就将下去,否则的话,这事就有点就不好办了。各人的位置都是刚刚调整的,到哪儿再腾出一个位置来给你呢?
    朱立诚在下来之前已经和胡悦梅、秦珞商量过了,他们抽查的路线和黎兆福他们检查时的所走的一样。虽然说是抽查,每个市都还是要去的,各市下面的区县就不全部去了,采取抽查的方式。朱立诚要这样做的原因,主要是为了不让对方感觉到他把沽源市作为重点。
    他们这次下来的抽查在时间上和市级换届的时间是重合的,所以两个组的人也不敢怠慢,万一要是出点什么事情的话,那可够他们喝一壶的。
    朱立诚带着胡悦梅、秦珞、陈华到沽源市的时候,已经是他们下来抽查的十天以后了。这时候过来不容易引起别人的关注,并且时间也比较充裕,就是在这待个十天半个月,也没有问题,剩下的时间,足够跑下面的三个市了。
    朱立诚在沽源市连续跑了三天,周五临近傍晚的时候,他打了个电话到沽源市长孙启胜,说想利用周末的时间拜访一下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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